1、第 1 章 ...
-
“沈琢，你在哪呢？还不来？”手机里传来同学大嗓门的声音。
沈琢声音沙哑：“宿舍床上。”
“嚯，你真大胆。”同学啧啧称奇，“我可告诉你，新生到了不少，横竖老师应该也快了，你也快点吧。”
“行，马上。”沈琢清了清嗓子，挂断电话。
他套上衣服、刷完牙，便立即冲出宿舍，连洗脸都是用水随便扑一下。等他抵达新生报到的操场时，时间只过了十分钟，他脸上的水珠都没干透。
“沈哥速度可以啊。”给他打电话的同学拍拍他的肩膀，表情一变，“等会儿，你没穿志愿者的衣服？”
“忘了。”沈琢抹了一把脸，过分白皙的皮肤在烈日下几乎苍白。
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肚子，皱眉的表情一闪而过。
同学笃定道：“那你还是完了。横竖死命强调，一定要穿志愿者的衣服。”
沈琢：“知道。现场肯定有多的。”
同学：“你怎么……哦，也是，这次采买分给你们部门了。”
沈琢看了看报道棚里忙碌的其他人，说：“你去干你的活，物资这边我很清楚。”
同学嘴上应着，身体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
沈琢熟门熟路地翻出多余的志愿者服、拆开塑料包装，扔在桌边，又看了同学一眼。
同学还在强行攀谈：“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横竖指不定什么时候杀出来。万一刚好是你去换衣服的时候，那就亏大了。”
“不会的。”沈琢微微一笑，“我在这里换。”
“你……”同学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
——沈琢已经脱了上衣。
同学急忙转身，在心里骂沈琢的随便。然而，即使不喜欢沈琢这个人，他也不得不承认：沈琢身材挺好的。
沈琢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天生一副肩宽腰细的好骨架。他没有去健身房的习惯，但是常常跑步，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
他非常白，肤色冲淡肌肉带来的力量感，反而显得美丽。
即使他站在报道棚的后侧，依旧有很多人打量他。
沈琢把自己的白T恤搭在椅背上，反手摸自己刚刚放好的志愿者服。
然而，他碰到的却不是志愿者服粗糙的面料，而是另一个人的手。
那人说：“你的衣服，沈琢学长。”
对方的声音是温润动听，语气也不急不徐，沈琢偏偏吓了一大跳。
他见鬼一样地看着递给他衣服的男生。
男生拎着沈琢部门负责采买的新生礼包，一看就是他们学院的新生。
这个学弟和沈琢对视一秒，视线立刻转移——转移到了一些不太礼貌的位置。
学弟非常不客气地扫视沈琢的身体，从肩膀到腰侧，甚至是胸前粉嫩的两点。
沈琢第一次体会到这么直白的眼神性骚扰。
他突然特别后悔自己不好好穿衣服。恶心一下同学没什么，招惹到意料之外的人就不好了。
说到底，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琢想，他不是报的A理工吗？
学弟凑近两步，像是要往沈琢怀里递衣服。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学长好敏感，那里……立起来了。”
沈琢抖了抖，似乎在坐实这句话。
他瞪了学弟一眼，迅速穿好志愿者服。
摆烂的同学靠过来，左看一眼沈琢、右看一眼学弟，表情微妙：“沈哥，这么快就和学弟搭上话了？”
沈琢懒得解释。
学弟摇摇头：“是我想问——沈琢学长可以送我去宿舍吗？”
他睁大眼睛看着沈琢，冷淡的脸上硬是挤出几分可爱。
沈琢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好意思学弟，我是经管院负责报道指引的志愿者。学校里有校会的志愿者，宿舍楼下也有我们院负责那边的学长学姐。”
学弟眨了眨眼：“我只想要你送我。”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口哨，报道棚里响起一片笑声。
在笑声里，学弟微微挑眉。
沈琢继续婉拒：“一会儿有老师来检查志愿者。拜托，别让我难做啦。”
他冲同学使眼色，希望对方帮衬一下。
同学一拍大腿：“哎，横竖老师最喜欢看见不同年级的同学们友好相处了。这样吧，沈琢，你送这位……”
学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校卡：“孟听澜。”
同学：“……孟学弟！你送他去宿舍，这边我帮你看着。”
沈琢腹诽：你帮我看着？又准备去老师面前告黑状？
他还想拒绝，却不经意看到孟听澜攥着书包肩带的手。孟听澜抓得用力，手指关节处微微泛白。
刚上大学的小孩，自己来报道，应该是紧张了。
沈琢一时心软：“行吧。你和丁老师照实说，我是去送新生了，不是没来——大家都看着呢。”
同学笑容一僵：“知道知道。”
“走吧。”沈琢拉起孟听澜的行李箱，走在前面带路。
天气闷热，志愿者的服装也不透气，沈琢感觉自己被闷出一肚子怨气。
早知道那个烦人的老师又迟到，他就不换这身衣服，这样也不会被孟听澜看见，引发后来这些事。
孟听澜也真厉害，开学报道第一天，立刻搞一个疑似同性恋的传闻。
走到一处上坡时，孟听澜的行李箱变得更有存在感。沈琢的怨气消了一大半。
这事不能怪孟听澜。
真要细究，还是怪他自己。他当时不应该和孟听澜做。
爬完这个坡，孟听澜闲聊一般地问：“沈琢，你在学院里公开出柜了？”
孟听澜没想到他那句话会带起一串笑声。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新生，造成这种效果肯定是因为沈琢。
沈琢警惕道：“问这个干什么？”
孟听澜：“感觉环境挺友好的，我也想……”
“不行，你不能出柜。”沈琢打断他，“前几届有学长因为性取向被举报掉了奖学金。”
孟听澜无所谓地抿了抿唇。
他不在意那一点钱，但是沈琢会特意提到这件事，说明沈琢在意。
孟听澜：“那你是为什么？”
“我没有公开出柜，大家都知道而已。”沈琢扯了扯嘴角，“性取向只是我身上一堆烂事中不太值得提的一件。”
孟听澜没吭声。
沈琢垂眼。即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也难以避免地产生几分心酸。
他认识孟听澜两年，一直在孟听澜面前保持着良好的形象：成绩优异，思维敏捷，温柔知心……
如果让院里的同学知道，他们恐怕会笑掉大牙吧。
沈琢叹了一口气。
如果孟听澜真的喜欢他、又考进来了，知道真正的他是早晚的事，他没必要继续遮掩。
沈琢：“我不是非常聪明，成绩不是很好，学院里不少人讨厌我。我有很多不好的品性，比如自私、滥情、拜金……”
“别说了。”孟听澜语气有些重，“沈琢，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不等沈琢开口，他快速说道：“我知道以前我不算真正认识你，那时候你是我的家教，有很多话不能、也没必要和我说。现在不一样了——或者说，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是成年人，是你的学弟，不需要你像教小孩一样教我。”
沈琢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遇人不淑，趁早认清我的真面目、然后放弃，会比较好。要是想谈恋爱，就找一个好人谈。”
“我不想从语言里认识你，哪怕是你自己的语言。”孟听澜用了点力，赌气似地从沈琢手里抢过行李箱，“我会认识你，然后自己做决定。”
行李箱滚□□力磨擦地面的碎石。孟听澜头也不回地走进宿舍楼，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主动要沈琢送他到宿舍楼。
沈琢无奈一笑：这小孩还挺有脾气。
他以为自己心里没有波澜，然而他的手却在抖。
只是这样几句话，就被打动了吗？
真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
沈琢咬住下唇，点开手机里的软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