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他是陈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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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简醒来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不情不愿爬起来，看了看闹钟，才6点半，但夏天的日头就是来得早。
“哥，我今天不去学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在床边给他把拖鞋穿上，“我做了早餐，你快点去洗漱，好了来吃。”
脑袋昏昏沉沉的，陈简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已经三十岁了，事业有成，有了女朋友，生活在大城市……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些。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少年走过来，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呀。”
“我没事。”陈简挥开他的手，“就是做了个很长很真实的梦，被魇住了。”
“那先喝点水吧。”少年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他接过水杯，半响才回过神，想起少年刚刚说的话，问道：“今天为什么不上课呀？”
“高三模拟考，占用了我们教室，今天让我们在家上网课呢。”
“外公呢？”陈简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随口问道。
“老年中心去了。”少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外公最近又爱上弹手风琴了，上那里去练得可勤了。”
今天学校有活动，陈简要穿得正式些，他套了一件衬衣，又找出一条黑色领带系上。
“哥，好了。快来吃早点。”少年在餐厅喊道。
草草把领带系好，走了出去，少年抬头看他，噗呲笑了出来。
“哥，我帮你弄。”少年走近他，把他脖子上的领带取下来，重新套上。
少年很高，比上大一的陈简还高些，陈简现在一米八，这少年起码有一米八五。
近距离看着少年近乎完美的下颌线，陈简莫名感到口干，他沙着声音说道：“阿络，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不知道，长着长着就比哥哥高了。”
领带系好了，陈简恍恍惚惚往餐桌前坐，心里有些自责，他居然不知道阿络是什么时候突然长大的，对于这孩子小时候的记忆，他也觉得有些模糊。
似乎想要弥补自己对他的不关心，陈简把自己盘子里的一个鸡蛋挟到少年碗里：“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谢谢哥。”少年笑了一下，陈简又被他的笑容恍了眼，心里又开始疑惑他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的帅气模样，这种完美长相在学校里不知道祸害多少女生，这样想着心里越发担心他会早恋。
“在学校有没有女生说喜欢你？”陈简开门见山就是问。
阿络一愣，回答道：“没有。”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对方定定看着陈简，好一会才说：“没有。”
陈简觉得他这种态度八成是有了喜欢的女生，于是打算敲打他一下。
“我知道，你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但这也是你学业的关键时期，绝对不能被感情的事影响。”
“哥，我知道。”少年看着陈简的眼睛突然问道，“那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
陈简抬头，正好撞进对方浅灰色的眸子里，那眼眸深处好像燃烧着一点灼灼的火焰，他被这火焰烫到了一般，立马撇开目光，抽了一张纸擦嘴，然后说道：“这和你这小孩没关系，你慢慢吃，我去学校了。”
陈简头也不回，拿起书包就冲出了门。
餐桌前的少年沉下了脸，眼眸中升起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鸷。
陈简走出院子时，看了看那棵桃树，红艳艳的花正燃烧得像一团团火，他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看看时间，8点了，着急去上学，就没多想。
从家里走路去学校也就二十来分钟，晨光下的树荫很柔和，他就踩着着树荫在光影交错间穿行。
突然，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抱着头蹲下，之前梦里的内容源源不断又涌入他的脑海，那些内容极具侵略性，似乎要占领他的头脑甚至要把他现在的记忆清洗掉。
“怎么会这样？”他喘息着敲打自己的头。
“哥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络我没事。”陈简在路牙子上坐下，陈络捧着他的脸，查看他的情况。
“跟我回家。”陈络不由分说就要背起他。
“阿络，我没事……”
少年并不理会他，背起他就往家里走，到家后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立马倒了一杯水。
“你请假，今天不要去学校了。”
“那不行，我今天有重要的课题报告要说呢。”
“让别人说。”
“你是哥哥我是哥哥？”陈简反驳道。
“你是病人我是家属。”
陈简拿他无法，只得打电话请假。
后来迷迷糊糊，他又睡着了，闭上眼睛之前，他看见陈络挨着他坐下，正在上网课。
他突然一激灵，又从睡梦中醒来，他梦到自己生活在这间屋子里，但他的生活中从来就没有陈络，后来这屋子被卖掉了，他在一个姓黄的老板店里打工并住了七八年。
这梦太真实了，他拍着脑袋，头疼欲裂。发现已经天黑了，他去打开灯，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桌上有七八个啤酒瓶，是他下午喝的，一个人……
今天是陈络的高三毕业典礼，下午回来后他又出去了，和他女朋友，陈简记得出门前陈络把他逼到墙边，他说：“哥，你只要说不要我走，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陈简笑着说：“你去吧，你看小婷还在外面等你呢。”他拍了拍陈络的肩膀，“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陈络眼尾有些泛红，他怔怔看着陈简，拳头捏得咯咯响，最后只是狠狠砸在他脑袋边的墙上，便转身出去了。
陈简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心里好似被什么划拉了一道大口子，剧痛之下还泛着苦涩，而这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那是他的联觉症，只要心情剧烈起伏，就会以味觉的形式呈现在舌尖上。
他拿出冰箱里的酒，喝了一瓶又一瓶，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他想到以后陈络只会对着他的爱人微笑，心里就一阵揪痛；想到他那双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以后只会牵着别人，就感一阵窒息；想到以后他的一切都不再与自己相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生生从他的心里捥掉了。
他看着房间窗外那棵桃树，灯光照在上面，花正灼灼开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窗帘关上，心想，今晚陈络大概不会回来了。
他转到浴室，正想洗个澡，突然听到房门碰一声好像被撞开，他走出浴室，就看见陈络一身酒气挤进屋来。
一看见陈简，陈络跌跌撞撞冲上来，一下就把他抱住了。
“哥，我好难受……”
陈简身体一阵僵硬，下意识地推开他，但陈络的力气极大，越是要推开，他越是把他抱得更紧。
“你让我抱抱，好不好？”他灼热的气息喷在陈简耳边，让他一阵战栗。
“别这样。”陈简心里升起一阵恐惧，沙砾一样的味道爬上舌尖。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试图把陈络放到床上，让他休息，两人脚拌脚却一下都摔到了床上，陈络一翻身把陈简压在了下面。
陈简想推开他，但对上陈络那双紧紧盯住他的眼睛，身体一下酥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他尝到一点混合着酒精的蜜桃味，他知道那不是他刚刚喝的酒的味道，而是因为自己的渴望，舌尖创造出来的味道。
“你明明也喜欢我，你明明也喜欢我！”陈络猩红的眼眸望进陈简湿漉漉的眼睛里，那里倒映着他痴迷的面孔。
“阿络……”陈简眼角挂上泪珠。
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陈络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窗帘被一阵风吹起，在屋子里飘动，满树的桃花花瓣纷纷扬扬从窗外飘来，洒在卧室的各个角落。
手腕被按住，嘴唇被攫取，陈简没有半点力气反抗始作俑者，也许他根本不想反抗了，对方的舌头在他唇上试探时，他不受控制张开了嘴，于是一个人的强制掠夺变成了两个人的同流合污。
一片烟花在脑子里炸开，舌尖上更是有一股草莓冰淇淋的甜腻。陈简心想自己一定被酒精烧坏了脑袋，濡湿的吻让他不受控制的战栗，电流从心脏一路劈里啪啦击向下腹，他从来不知道仅仅只是一个吻就能让他的天地毁灭。
但，突然有什么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陈简，你要记住还有我在这里等你！”
他一激灵。
“陈简，你要记住还有我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再次在脑海里出现，陈简一把推开陈络，他觉得哪里不对。
“陈简，你要记住还有我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第三次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时候，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惊疑地看着陈络。
“哥怎么了？”陈络酒醒了大半，但脸上依旧一片潮红。
“不该是这样的……”陈简脑子有些混沌，他喃喃说道。
“有我在，你不用自责，都是我的错。”陈络上去抱住他，安抚着拍打他的背。陈简看着窗外不合季节开放的桃花，突然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眼神异常清明。
“落笔，我来了。”陈简紧紧盯住陈络那双浅灰色眼眸冷冷说道。
陈络眼眸中变化了好几种神态，最后化作一点笑意。
“你终于来了。”紧接着，他再次低头吻住了陈简。
这个吻比刚才的吻狂暴炽烈很多，他似乎要把对方揉搓进自己的身体里，好似久别重逢，好似失而复得。
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只有单刀直入的坦诚；没有勾心斗角的揣测，只有心照不宣的渴望。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知道我把我们的故事演了多少遍……”落笔贴着陈简的嘴唇，喘息着说道。
陈简没有从刚才对陈络强烈的爱意中回过神来，又叠加上了对落笔的复杂感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只有与他亲吻交缠才能缓解对他的强烈思念。
他没等落笔说完，已经扯住他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嘴唇，四张唇紧密贴合在一起，辗转纠缠，似乎要融化进对方的身体里。
窗外的花瓣以难以形容的夸张数量飘入房间，如雨一般从两人头顶纷纷飘落，洒了满头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