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落花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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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些东西，陈简让所有人都出去，自己瞎了的样子没什么值得观赏的。
黑暗中的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清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想重新思考一下他与汀兰的关系。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传进鼻腔，他发现自己看不见后，嗅觉和其它感官灵敏了很多，没有色彩光影的影响，似乎对事物的认识要从其它方面做弥补。
这是淡淡的兰花香味，这种气味他在虚拟的槐兰庄园闻到过。
“是汀兰吧？”他很确信答案。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了他身边，坐在床沿上然后一个低落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过去了的事情，不用再道歉了。”陈简惨然一笑，有些无奈。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觉得我做得很过分。你在怪我。”汀兰用忧郁的眼睛望着陈简。
“我并不怪你，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逻辑，无论做出什么，都与别人无关。”
“怎么会无关，我是因为你……”汀兰猛然停住，她感觉自己说这话太不合适了，明明是来道歉，反而又变成指责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陈简说：“今天是不是天气很好，我听到外面有鸟叫，我们出去走走吧。”
楚向的这栋别墅更像是山间的庄园，从后门出去，是一大片错落有致的树林，规划出的林荫小道也是风景最好的位置，树下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草地一直铺到庄园的围栏处，大树多是枫树，现在正是秋季，枫叶铺满道路，把一片天地都染红了。
“这里是一片枫林吗？”走了一会，陈简问道。
“是，这里的道路两边都是大枫树，枫叶铺满了地面，很美。你看得见了吗？”汀兰的心情变得好些了，她微笑着看向陈简，眼睛里印着枫叶的热情。
“没有，只是闻到了枫叶的气味。”陈简在地上摸索到了一片叶子，放在鼻子底下，“就是这种独特的清香。”
“你喜欢到外面走走，我每天都陪你。”汀兰说着便拉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汀兰。”陈简抽回手，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说道，“谢谢你照顾我，也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想我对你的感情可能更像对待妹妹。”
汀兰顿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想了一会突然又笑着说：“你明明对我是生理性的喜欢，怎么可能像妹妹。”
陈简很难反驳，当初他对汀兰的喜欢确实是男女之情，他也是个身体健康的正常男性，对漂亮、神秘的强大女孩有些遐想再正常不过了，然而他意识到，不对，这种感情，这种生理上的喜欢不能代表爱。
“汀兰……”陈简再次开口，但声音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鼻尖，一个声音闷闷的，埋在他胸口上。
“你看，你明明就喜欢我，你的身体就是这样诚实。”汀兰把陈简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被电到一般撤回手，陈简有些烦躁了，他厉声道：“你再这样，我以后不会再见你。”
汀兰顿时委屈得眼睛里噙了泪水，她想要再追问他什么，但自己说不出话来，好像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而她自己还要继续纠缠不清就有些自取其辱了。
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了，陈简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对方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以后遇不到呢，你负责吗？”
“负责。”陈简笑道，“负责给你介绍大好青年。”
“那你呢？”汀兰突然很严肃，“你喜欢什么样的，也许以后我能给你介绍。”
陈简愣了一下，然后释然地笑笑：“我随缘吧，没有特别在意是什么类型。”
“性别也无所谓吗？”
“啊？”陈简被她问得措手不及，“我……我取向正常……”
“那在意不在意对方不是人类？”
越来越离谱，陈简心想，不是人类还能是和猫猫狗狗恋爱吗？
“如果是个美丽的女鬼我也不是不行。”陈简调侃道。
一股浓郁的枫叶香气铺面而来，是起风了，头顶上的枝叶哗啦啦响成一片，反而显得山林的空旷幽静。
突然，陈简感到嘴唇上一片温热柔软，一触即离，他呆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心猛然一跳，大声质问道：“你是谁？”
“怎么转眼间就不认得了。”汀兰笑着说道。
“你不是汀兰，你是谁。”恐惧感在看不见的世界被放大了无数倍。
“你觉得呢？”依旧是汀兰的声音。
陈简不再逼问，而是转身就走，但崎岖不平的小道，立马就把他绊倒了，不过在摔到地上之前，他被人揽住了腰身。
电光火石间，陈简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一股愤怒从心里升起，他冷笑一声：“捉弄一个瞎子很有趣吗？”
那人僵硬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我只想开个玩笑……”是落笔的声音。
陈简推开他，自己横冲直撞往前走，但立马又险些撞倒树，落笔一把揽住他：“阿简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现在挺好的，都会作弄人了，智慧超群，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陈简冷笑道。
“我很笨的，我还要阿简教我。”
“我什么都教不了你了。”陈简说完这句话，突然有些心累，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到底希望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希望我们之间是什么样子？”
“我希望能保护你，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落笔紧了紧揽在陈简腰上的手臂。
“太紧了……”陈简扭动着腰推开他的手，非常严肃的说道，“我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陪着我一辈子。”
“为什么不行，我偏要。”
“你这样，以后我怎么生活，我和我的爱人在一起后，你总是出现，哪个女人不会爱上你，你这样完美，连我都可能爱上你啊，老大。”
陈简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心如刀绞。
“那你现在爱我吗？”落笔凝视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陈简，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只是一个人工智能，我怎么可能爱你，我在你身上映射的情感，可能在你下一次程序更新后突然就没了回应，你按照程序运行，也将按照程序改变，如果你现在对我模拟着爱情，那也是因为当初不小心给你种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是我不好……可这也恰好说明了你对程序协议的遵循做到了高度服从。”
“你始终没法把我当人类看待，所以没办法爱我对吗？”
“我给你爱，你又能回应我的爱吗？”陈简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很烦躁，无论在这里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多少遍，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结果。
“带我回去。”陈简最后说道。
落笔想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他抬起机械手，准备去拉他，但迟疑了一下，他想换另一只手，但仅仅是顿了顿，还是用这只手牵起陈简的胳膊。
机械手臂的质感很明显，陈简感觉到落笔手指中那三根完全机械构造的手指按压着他的手臂，咯得有些钝痛，但他没有出声，这痛感带来的真实接触反而让他安心。
汀兰早就从屋子后的森林返回了前面的庭院，陈简说了那句：“你再这样，我就不会再见你了。”她含着眼泪就看见落笔走了过来。
落笔比了个别出声，让她先回去的手势，她沿着小路回去了。
她有些气自己，为什么落笔使了个眼色，自己就言听计从了，为什么不能再强硬些和他对着干……可她没有了对着干的底气，她没有得到陈简的心。
正在气恼间，楚向从屋子里迎面走来，她看都不想看他，径直走了过去，楚向抬起来准备打招呼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喂！”楚向本来就心里不痛快，现在还被寄居在他这里的客人这样没礼貌的无视，简直就是给他火上浇油，他没好气的说道，“这位女士，你到底有没有教养呀，别人给你打招呼，你好歹回应一下吧。”
“你说什么？”汀兰也心情不好，转过身来有些傲慢地盯着他。
“我说什么，我说你好歹回应一下别人给你打招呼。”
“前面一句。”
“你有没有教养，你母亲有没有教过你……”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汀兰的怒火，她走过去一耳光甩在楚向的脸上。楚向根本想不到她突然来这一手，被打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汀兰已经打算上楼了。
“你，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楚向跑上去，拉住她，气愤地说道，“你这个女人，我不管你和陈老师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有多硬的靠山，总之你在我的家里打我，你好像还理直气壮呢！”
“你是还想挨一下吗？”汀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条件反射抬手挡住脸，楚向不敢再说话，见她上楼了，突然又想起来要说什么，立马追上去。
“你别打我，我跟你说事。”求生欲满满。
汀兰看着他，等他说话。
见对方没有攻击他的意思，楚向才说：“你这个当妈的，该去看看孩子了，育儿嫂下午有事请假了。”
“在哪？”
“这边。”楚向真纳闷她的态度，但又不敢问，只能带着她去了育儿嫂的房间。
育儿嫂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温柔女人，穿着面料柔和的白色工作服，看见汀兰进来，料想就是孩子的母亲，于是抱着孩子凑上来，笑着说道：“你家孩子真的又聪明又好带呀，我还没有带过年纪这么一点点就这么聪明的孩子。”说着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孩子：“妈妈来了，让妈妈看看我们多乖呀。”
汀兰凑近襁褓，看见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一双浅绿色的眼睛，骨碌碌转。对，这孩子和汀兰一样有一双绿色眼睛，只是这孩子的绿眼睛眼色浅一些，看起来就像淡水湖泊一样清透。
他见了汀兰，脸上立马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刚刚冒尖的门牙也露了出来。
“见了妈妈人家开心呢，小手手小脚脚舞个不停。”育儿嫂把孩子递给汀兰，“好啦，马上到妈妈怀抱去喽！”
汀兰接过孩子，随意抱着，育儿嫂见了轻声指导道：“姑娘，你要兜着他的小屁股，这样他才会有安全感，对，就这样，还有横着抱的时候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脖子，虽然咱们这个宝贝十个月了，但也不能大意，你试试，嗯，很不错，你看宝宝舒服了，一点都不闹。”
“你倒像没带过几天孩子。”楚向在一旁讥诮道。
没等汀兰发作，育儿嫂温和的声音接话道：“妈妈们生育孩子是很幸苦的，现在科技很发达，服务也很健全，没必要自己没日没夜带孩子，女人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不会带孩子很正常，这没什么。”
“来，一会你们可以把宝宝放在爬爬垫上玩一会，半个小时后再给他喝奶。”育儿嫂指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楚先生帮忙记一下吧，这是调配奶粉的比例……”
楚向无可奈何地把自己不需要地知识记进了脑子里，心想一会找阿姨来帮忙得了。
育儿嫂走后，汀兰陪孩子在爬爬垫上玩，楚向本准备走，但突然看见这小点婴儿在玩色彩拼图，并且很快拼好，不觉惊叹。
他来了兴趣，又拿了一个更难的方块拼图给孩子，孩子看似胡乱的摆弄，但很快，方块就按照规律拼好了。
“你的孩子也太聪明了吧。”楚向道
汀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兴趣缺缺的把拼图拨乱，然后继续让宝宝玩。
楚向似乎很喜欢孩子，他把身后的幼儿算珠板拿过来，在最上面拨了一颗珠子然后说道：“现在我有一个珠子。”接着他又拨了一个过去，“现在我又有了一个珠子。”他指着那两颗珠子道，“现在我就有了两颗珠子。”
他继续教：“如果我有了10颗珠子，就相当于下面一排的一颗。”他拨动第二排的一颗，把第一排全部退掉。
“那如果我有第一排的全部珠子，还要多两颗，在这里要怎么弄呢？”楚向教学完成，最后验收成果。
宝宝在他上课期间这里抓抓，那里看看，根本没有专心，但一听楚向问了问题，立马扑在算珠盘上，小手手不很灵活的拨来拨去，最终在第一排拨出了两颗，第二排拨出了一颗。
“这样就学会了，真是天才！”楚向兴奋的告诉汀兰，汀兰听了楚向一堂课，已经困了，没精打采说道：“所以呢？”
“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一点不关心孩子呀？”
“我就是不关心，我看你挺关心的。”汀兰站起来，指了指桌上的奶粉，“冲奶你也会了，你就在这陪他吧，我去睡一会。”
说完，不管楚向答不答应，她直接出去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呀……”
楚向满脸不乐意，但直到育儿嫂晚上回来，他才舍得把孩子交出去。
“楚先生真有耐心，您要是结婚生孩子了，夫人可就有福气了。”得到了一句夸奖，他挺得意，心想带孩子也就这样，没什么难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落花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