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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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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堆积在天边，遮挡住阳光，山林间残留着昨天雨后的水雾，没有散去。
体感又潮湿又热，李文星穿了短袖长裤，两只手臂套着灰色防晒袖套，是何青衍之前买的。
他肩上看着锄头和铲子，跟着队伍后面，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打着山路边上的矮树枝叶。
忽然，他看到什么，眼睛一亮，停下脚步。
何青衍亦步亦趋跟在两个老人身后，小心翼翼顾着扁担两头的祭品，余光留意身后的人。在李文星刚停下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停了下来，没等李文星叫他，他已经回头。
“嘿，何青衍，你肯定没吃过这个。”李文星掌心朝上，上面躺着五颗深紫色的小果子。
何青衍仔细看了看，大小和形状像蓝莓，不一样的是，这种小果子身上有短短的绒毛。
看着李文星得意的神情，他配合地猜测道：“蓝莓的远房亲戚？”
李文星摇头，嘴里说着：“NO，NO，NO，跟蓝莓没有关系，这是一种野果子，叫做捻子，也是中药，学名叫做桃金娘。”
“你第一次见吧，乡下虽然偏僻，但宝贝东西可不少。像捻子，就喜欢生长在山间小路，城市里见不着。”
何青衍一副受领教的样子，点点头，“噢，原来如此。”
李文星哼哼笑了两声，随即大方说道：“这些给你了，尝一尝。”
何青衍两只手把这扁担两端的东西，保持平衡，一时没有手能腾出来。
“小爷我大发慈悲喂你吧。”说着，李文星放下锄头和铁铲，挑了其中一颗演示怎么吃，“一会儿你像这样，轻轻咬一个小口，然后吸里面的果肉，这个皮不要吃。”
何青衍全神贯注盯着他的嘴唇，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李文星挑了一颗大的，放到他唇边，专心教他，“咬一个小口。”
何青衍照做，动作谨慎，唇部不小心碰到李文星的手指时，立即缩了脖子。
“对，然后用力吸里面的果肉。”李文星看到他笨拙的样子，有些着急，怎么喂到嘴边还不会吃。
他把破皮的那个小口子凑到他的唇边，有一种逼人吃东西的架势。
“快吸。”
何青衍垂眸看了眼嘴边的东西，蹙眉小心翼翼张开嘴巴，用力吸果肉。
捻子很小，一下子就把里面的果肉吸到嘴巴里，唇瓣跟李文星的手指来了个亲密接触，果肉连同口水一起咽了下去。
李文星把果皮扔到一边，剩下的捻子被他随意放进口袋，捡起地上的锄头和铁铲，“看你吃得费劲，等祭拜完，我给你摘些回家慢慢吃。”
在他们停下的时候，李高义和张妙珍没有等他们，径直往山上去。
李文星依旧跟在何青衍后面，从刚刚开始，他就没有抬头看前面的人。左手扶着肩上的工具，右手背在身后，食指和大拇指摩擦着，似回味刚才的触碰，又或者刚才的触碰让他想到了什么。
脚下的步伐加重，非要把潮湿的泥土踏出坑。
到了半山腰，有三座坟。
两老人整理坟前的祭台，李文星分给何青衍一个铁铲，教他怎么除草。
何青衍不是李家人，他也跟着李文星跪地磕头。
祖孙三人有些意外，只当他是对先人的敬重。
上坟的时候，李文星格外认真严肃，李高义和张妙珍看起来也十分沉重，没怎么说话，就是祭拜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
何青衍乖乖跟在后面，他们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没有事可做的时候，默默在一旁等着。
坟后背靠着山，坟前是一片开阔的山景，能看一小部分犀牛村的建筑，李家就在其中。
一声鞭炮结束了今天的祭祀，两人在后面收尾，必须要确保林间没有留下火苗。
“何青衍。”
天气潮湿难受，李文星像闷在水里的鱼，难受得想要游出湖面，呼吸新鲜空气，他尝试开口。
下山时，换李文星担扁担，何青衍拿着锄头和铁铲在他前面。
“嗯。”
“你知道刚才的那三座坟里面埋得是谁吗。”
“不知道。”
“我亲爷爷奶奶和我妈。”李文星像吸到了氧气的鱼儿，语气轻松。
何青衍回头看他，一脸诧异，微张的嘴巴似有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刚好走到一个平台，李文星把肩上的东西放下，坐在石头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这里有风。”
确实有些微风拂过，吹走身上的黏热。
“现在的爷爷是我亲爷爷的兄弟，他们结婚之后一直没有生育，在世界各地环游。”
“据说，我爸妈当年是一对苦命鸳鸯，他们被迫分开，我妈生下我之后不久就走了，我亲爷爷奶奶因为我妈的事情，一直郁郁不欢，不久之后也走了，在他们走之前，把我托付给现在的爷爷奶奶。”
李文星的声音有些少年的爽朗，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有些轻快，落在何青衍的耳里却莫名悲伤。
“何青衍，你那是什么眼神，咱们都一样，都是孤儿。”李文星不屑地偏过头，“小爷我没有可怜过你，你也不用可怜我。”
“我跟你说，据说，我那生物学上的父亲是一个富二代，所以，小爷我本来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少爷，懂不。”
何青衍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道：“你就没有想过，认祖归宗？”
“说实话，不想。”李文星说道，“我更想跟爷爷奶奶在一起，我才不想仗着身上的血缘去跟没见过面的，所谓血缘上的亲人，强行攀亲戚。他们当初容不下我妈，自然也不会真心喜欢我，他们又什么资格让小爷我热脸贴冷屁。”
“我现在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爷奶对我很好，我从小到大没有吃不饱穿不让，还顺利上了大学，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我的人只有他们，跟他们在一起，我很幸福。”
何青衍默了默，随即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沉默片刻，吹了一会儿风。
天边的云层有金光漏出，给阴郁的云朵渡上一层金光，洒在水汽未散的林间。
每年的今天，李文星祭拜完之后，就会心情沉重。爷奶总跟他说，上一辈的恩怨与他无关，不管是他们还是已逝去未曾见面的血亲，都希望他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即便这样，他没办法做到没心没肺，毕竟，他们的离世和他们如今的生活，都跟自己有关系。
路过捻子树的时候，李文星把上面成熟的捻子全摘了，拿回去全塞给何青衍。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文星又把自己的那个鸡腿给了何青衍。
“星仔。”李高义喊了他一声，夹起一根青菜，放到他碗里。
这语气……李文星直觉有事发生，手一哆嗦。
莫不是何青衍亲他的事情被爷爷知道了。
立即从何青衍碗里撤回一个鸡腿。
何青衍：……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跟你奶反思了一下，觉得我们不该对你的终身大事不闻不问，害你现在还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李高义说着。
李文星背脊一凉，用尽五官努力提示爷爷不要说这些，至少不要在何青衍面前说。
李高义没理会他的提示，絮絮叨叨继续说，“我们给你找了一个好姑娘，明天来家里，你们见一见。”
李文星放下碗筷，摆摆手：“什，么，什么姑娘，我不要相亲。”
张妙珍疑惑，“你是不自己说要相亲的吗，那天晚上在阿年家，青衍也听到了。”
他看向何青衍，说不出的慌张。
何青衍慢慢啃着鸡腿，嘴里有东西，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那不是喝多了说的胡话，你们怎么当真了，还，还找人跟我相亲。”说道那天晚上，他不由想起那个吻，脸上一阵热一阵冷的，脑子顿时乱了，一时理不出哪里出来问题，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对呀，说好的又不认了。”李高义有些不悦，那姑娘可是他废了些力气才打听到的，各方面都适合李文星的好姑娘，“还是说，你想想着李婶家的阿玉。”
噗！他真的要吐血了，怎么又扯出个阿玉了。
不由看向何青衍，给他投去救命的目光，只见何青衍挑了挑眉，斜眼看他，嘴角多了一抹讥笑。
他嘲笑小爷？
不是，为什么！
“……别以为我们看不出阿玉对你的心思，你不要想着跟她有什么结果，只要她一天姓何，你们就不能在一起。”李高义继续说着。
李文星都快哭了，“不是，爷爷，我跟阿玉什么也没有。”
“没有最好。”李高义满意地点头，“听说她清明回来之后就不走了，要考村里的小学编制，以后你们接触的机会多了，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李文星捕捉到别的信息，眨巴眼睛问道：“阿玉要留在村里？”
“对呀，李婶怕她在外面待久会远嫁，一直给阿玉施压，让她回来找工作，过两年找附近的人结婚生子。”李高义道。
张妙珍叹了口气，“别的先不说，这阿玉还怪可惜的，从小就乖巧，成绩优异，就是想飞出这个小村庄，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没想到还要向父母低头，硬生生断了天高海阔的念头。”
李文星扒了一口饭，替阿玉说话，“就是，阿玉挺好的，但不会看上我这种，爷，你就收起你的偏见，别天天看到阿玉就一副警惕的样子。”
“再说了，何青衍也姓何，不也住进咱们家了，有什么问题。”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