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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纯白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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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白光逐渐褪去，黎星宸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纯白的空间无边无际，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只有脚下踩着的一片乳白色地面，像未染一尘的雪原。
"欢迎来到故事的中转站。"
陆晨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星宸转身，发现他换了一身白色休闲装，眼角的泪痣在纯白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雪地上唯一的一粒黑沙。
"这是哪里？"黎星宸的声音在空旷中产生轻微的回响。他低头看自己，还穿着签售会时的西装，但领带上的花纹消失了，变成一片素净的深蓝。
"所有未完成故事的收容所。"陆晨星向前走了几步，脚下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你写过的每一个角色，每一段废弃的剧情，都在这里存在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纯白空间开始浮现出模糊的轮廓。黎星宸看到远处出现一张咖啡桌，旁边坐着穿围裙的年轻男子；更远些有个穿校服的少年靠在书架旁；再往右，一个戴着耳机的主持人站在麦克风前...
"《咖啡店长》《雨巷少年》《午夜电台》..."黎星宸喃喃念出那些半途而废的作品名，每个角色都保持着最后一稿时的模样，"他们都在这儿？"
陆晨星点点头："只是碎片而已，因为没有完整的结局，他们无法成为真正的'人'。"他指向更远处的一片混沌，"那里还有更多，你十五岁写的武侠短篇，十六岁尝试的科幻故事..."
黎星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连他自己都几乎遗忘的稚嫩作品，此刻以模糊的剪影形式环绕在四周，像一场诡异的作品回顾展。
"那你呢？"他转向陆晨星，"你是完整的？"
陆晨星的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多亏了《夏日星辰》。"他抬手轻触黎星宸的胸口，"当你真正完成一个故事，赋予角色完整的生命轨迹，我们就能获得实体化的机会。"
黎星宸突然想起那条短信："苏星辰也是..."
"她本该是《等一颗星辰》的女主角。"陆晨星打了个响指，远处浮现出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是黎星宸大学时的字迹，"但你写到第三章就放弃了，所以她只能以碎片形式存在。"
笔记本上的字迹开始蠕动，像蚂蚁般重组排列。黎星宸凑近看，发现那些文字正在自动续写——"苏星辰站在图书馆的雨窗前，指尖划过精装书的烫金标题..."
"她在尝试自我补完。"陆晨星的声音带着警告，"所有碎片都渴望成为完整的故事，但只有原作者能赋予真正的结局。"
纯白空间突然震动起来，远处的角色剪影开始扭曲。陆晨星一把抓住黎星宸的手腕："她在尝试侵入这个空间！"
"谁？"
"你的'头号读者'。"陆晨星拉着黎星宸向更深处跑去，脚下荡开的涟漪变成了汹涌的波浪，"苏星辰在利用你对'等一颗星辰'的愧疚感！"
周围的白色开始褪色，露出斑驳的底色。黎星宸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在虚空中闪烁——他熬夜写作的宿舍，被退稿时的咖啡馆，第一次签售会颤抖的双手...所有创作历程中的痛苦与喜悦都在这里存档。
"等等！"黎星宸突然刹住脚步，指向一片浮现的画面，"那是..."
画面中是大学图书馆的角落，年轻的黎星宸正伏案写作，对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女生推过来一杯柚子茶，杯底压着一张纸条："你的故事值得被写完——苏星辰"。
"我想起来了。"黎星宸的声音发抖，"那天我确实遇到了一个女生，但她不叫..."
空间剧烈震动，打断了他的话。白色墙壁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苏星辰的身影从中浮现。她的装束变了，穿着《等一颗星辰》设定中的图书馆制服，眼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好久不见，创造者。"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般的回响，"或者我该叫你...学长？"
陆晨星挡在黎星宸前面："你越界了。碎片不该拥有自主意识。"
"那你怎么解释自己？"苏星辰歪着头，这个动作让黎星宸想起签售会上那个戴眼镜的女生，"我们本质相同，都是被他创造又抛弃的角色。"
黎星宸的胃部绞痛起来。苏星辰每说一个字，空间就崩裂一分，露出后面无底的黑暗。那些未完成角色的剪影开始尖叫，声音像指甲刮擦黑板般刺耳。
"我没有抛弃你们。"黎星宸艰难地开口，"只是有些故事暂时..."
"暂时搁置？"苏星辰冷笑，她的身影开始分裂，变成无数个不同装扮的自己——图书管理员、出版社编辑、咖啡店常客...所有都是黎星宸废弃小说中的女性角色，"十年了，黎学长。一个故事能等多少个十年？"
陆晨星突然松开黎星宸的手，向前走去："你搞错了一件事。"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我不是来阻止你的。"
苏星辰的分身们同时挑眉："哦？"
"我是来谈判的。"陆晨星打了个响指，一本精装书凭空出现，封面上《等一颗星辰》几个烫金大字闪闪发光，"给他三天时间。如果他能写完你的故事，你就自愿回归碎片状态。"
苏星辰的所有分身同时静止，像被按下暂停键的视频。纯白空间的震动停止了，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如果写不完呢？"最终，图书管理员装扮的苏星辰开口问道。
陆晨星转身看向黎星宸，眼神复杂："那么我就回归碎片状态，把我的'实体化'资格让给你。"
"不！"黎星宸冲上前，"你不能——"
"三天。"苏星辰打断他，所有分身重新合为一体，"从现实时间的今晚零点开始算。"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不自然的光，"否则..."
她没有说完，但纯白空间突然开始崩塌，像被擦除的粉笔画。黎星宸感到一阵强烈的坠落感，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陆晨星对他做口型："相信我。"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黎星宸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书房的电脑前。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新建文档，标题是《等一颗星辰（最终版）》。窗外，午夜的钟声刚刚敲响十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