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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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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宣布。”
新任参议长拿起银汤匙,横着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杯口,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无数道目光朝他的方向集中,参议长和蔼地笑着说:“让我们恭喜宁溯宁议员,从下个月起调任药监局副局长。哈哈,可真是年少有为啊。”
疏疏朗朗的掌声响起,夹杂着并不真心实意的祝贺,会议厅中暗流涌动。
从局长调任副局长,在外人看来是贬职。
但药监局不同于其余部门,在这个过半人口需要药物维持理智思维的时代中,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以说除了财管局之外,这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位置。
仅仅是副局长,含金量就比小小的调控局、检测局和研究局局长高出一倍不止。
宁溯坦荡地接收着四面八方的眼刀,这是年前就定下来的事,舆情局待久了,积累了一堆人情,也是时候攥点实权在手上了。
这回没把下属拎上来,他干脆给即将退休的参议长卖了个好,让他留双眼睛在场内。
再说到那个小唐,人品不堪,做事也毛手毛脚的。
只能说他命好,攀了个首富亲戚。
宁溯去和万总吃了个晚饭,顺理成章地把人带进药监局,此前对小唐严格的态度非但没落埋怨,反而先谈成了五台新型配检仪的赞助。
他与身边的议员碰杯,随口交谈两句。
小唐不是盏省油的灯,宁溯答应将人接过去,可没说过要保他。
将来归统数据出错,从而造成……不知名的意外,可比在舆情局删评论不及时要严重得多。
宁溯恶劣地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他就被某个醉醺醺的男人揽住肩膀。
许绍年身上酒气不重,显然是不擅喝酒,小小一杯就被灌得脚步踉跄,撞到宁溯这个最讨厌Alpha的人身上。
“唔,是宁,副局长啊,方便扶我去露台上吹吹风吗?”
宁溯目光从那条放肆的手臂一路游移到他红润饱满的M形唇上,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不方便,将军另外找个人吧。”
“何必舍近求远呢?宁副局长举手之劳,末将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许绍年收紧臂弯,和宁溯贴得愈发亲密无间,轻缓的语调配上淡淡醉意,不像求助,倒像调情。
宁溯放下手中水液晃荡的酒杯,“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步伐迈得很大,三两步就走到了远离人群的露台中央,这个速度酒醉的人是跟不上的,而许绍年也没打算在他面前继续伪装。
“将军有话和我相谈,嫌我城郊的府邸不好,药监局位于帝国中心,也无法入眼吗?”
许绍年斜斜地靠在栏杆上,“城郊鸟语花香,风景是数一数二的,局里四通八达,都很不错。只是副局长滑泥鳅的脾性远近闻名,我不敢贸然前往,怕吃您的闭门羹啊。”
夜风吹拂,宁溯解开最上方的扣子散热。
他学着对方不羁的姿势,将手撑在围栏边,望着下面璀璨的灯海道:“不过是底下几个不懂事的孩子胡乱起的诨号,将军机敏果敢,竟会信这样的鬼话吗?”
许绍年侧目:“……副局长一句夸奖,里头常年被您阴阳怪气的几个老头子若是听到,怕是会嫉妒到撕了末将。”
“将军战功赫赫,他们岂敢?”
周旋到现在,许绍年没讨到一点好,他卷了卷袖子,议院果然不比直来直去的军区,说话全都打着圈子,找不到一丝话柄。
他沉吟片刻,直入主题道:“我听说副局长身边新来了一个从第九作战区退下来的Omega,人可还用得顺手吗?”
宁溯垂眸,“将军是指哪方面呢?办事能力还是……别的?”
这句略带指向性的话把许绍年气得握紧了拳头,“当然是前者。”
宁溯逗够了人,知道再顾左右而言他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坦白道:“余少将好身手,现在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才,将军尽管放心。”
早在余少将被分派过来的前一天,完整的资料就被交到了他手上,从出生的医院,到曾经与何人交好,事无巨细。
余卓,二等国民,十四岁时通过基因检测,确认有85%的概率分化为Alpha。
后三年,以优异的作战技巧和体能成绩被特招进入中央军校,和许绍年、许延年兄弟二人分配到同一间宿舍。
十八岁时,三人前后脚分化为S级Alpha,开启长达两年半的特训。
他们在战场上如鱼得水,余卓擅长机甲攻防;许绍年精于调配部署,许延年则在灾情处理上是一把好手。
那段时光中这三人同进同出,可谓锋芒毕露、无数荣誉加身。
惹人艳羡,同样遭人眼红,想拆了他们无懈可击的组合。
从现在的事实来看,奸人计谋已然得逞。
许延年为了余卓四处斡旋疏通,大概没有取得特别大的进展,否则他弟弟怎么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想到这里,宁溯不屑地阖了阖眼。
AO总是放任自己陷入癫狂的爱情,不管不顾地抛下功业,把脆弱不堪的信任与安全感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痴傻可笑。
作为Beta,他从不会受困于此类烦恼。
宁溯沉默片刻,“军方并不会因为单纯的性别隐瞒就将屡立战功的少将革职,其中隐情还请将军据实以告。”
“副局长想听八卦不妨直说。”
许绍年讪讪,“不过是些隔绝贴不足造成信息素外泄的陈词滥调,不值一提。”
“我原本以为能和将军友好交易,但如果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无法相告,那我不禁怀疑将军的诚意是否足够。”
许绍年脸色微变,别看眼道:“那时我哥正处在易感期,余卓被他……终身标记了。”
这样的故事宁溯从小听到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他抖抖衣领,下了宣判。
“确实是陈词滥调。”
“他们早就两情相悦,只是双A相恋为时势所不容,那次只是意外。”
“意外?”宁溯开口,“将军如果真信这样的意外会发生在军区,不如早日自请退出议院吧,这里不适合你。”
许绍年咬牙:“我不会走的。”
宁溯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在点燃的间隙中说道:“随你。但入夜风大,我没工夫在这里陪你闲聊天。说点我想听的,你能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身旁的男人定了定心神,先揭开小半筹码,“第九作战指挥区。”
“只有指挥区吗?那可远远不够。”
许绍年碰了个软钉子,初步摸清了宁溯无底洞般的胃口,思虑片刻后说:“再加第七作战区,整个。”
“余卓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在你眼里就值这么点分量?不如让你哥来找我谈,说不定还能令我满意点。”
“孩子?”许绍年惊疑出声。
一次就,就有了?!
“刚满两个月,缺孩子父亲的信息素缺得厉害。许绍年,一支十五人小队的指挥权换你哥去看他一次,你肯不肯?”
“你狮子大开口。”
“十八。”
“宁溯!”
“二十。”
许绍年恶狠狠地拍了下栏杆,把铁杆拍得凹下去一块,他恨宁溯挟天子以令诸侯,随意在这里差遣自己的手下。
二十人的精编小队,个个都是上战场厮杀过的,凭什么就这样被送出去?!
“不肯?那余卓日日奔波劳累,现在心情又欠佳,孩子恐怕难以保住。”
宁溯慢条斯理地含住烟嘴,神色坦荡地深吸一口,仿佛刚才威胁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似的。
许绍年被苦涩难闻的气味扰得心烦意乱,“我答应你。”
“继续吧。”宁溯下巴微扬。
发现了他贪心的本性,许绍年知道再一点点加码不利于自身,干脆全抛出来:“七八九。”
宁溯挥散萦绕在二人面前的烟雾,问道:“将军把三个作战区都给我了,口袋里还剩下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许绍年气恼的样子,宁溯心情颇为愉快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能把闹事的家伙揪出来,也能让少将的肩章戴回余卓身上,但是你的条件还不够丰厚,我要更多。”
“副局长当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我不是蛇,也不想吞象。”
许绍年想到整日颓靡的兄长,强行压下心中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这下彻底没辙了,“你还要什么,但凡我有的,都可以给。”
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人物,谁料没撑多久就把底牌亮出来了,宁溯含了一口烟在嘴里,尼古丁麻痹着他的神经,让他难得想纵情放肆一回。
被风吞没半截的烟低端红光时明时黯,宁溯夹着烟的手挪开,张口将嘴中的烟吹在许绍年脸上。
看着对方被呛到不住咳嗽的狼狈模样,他静静欣赏几秒,这才在渐起的猎猎风声说:“声色财权,现在我占尽其中三样,你说我要什么?”
“好将军,我缺一个听话的床伴。”
“你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