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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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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歧
“怎么说？怎么说？”江白安刚挂断了电话，张宇立马凑上前询问情况。
只见他深深叹了口气，扔掉手中燃烧殆尽的烟头，无奈道，“他让我们搬去他那里办公去。”说完两人看着客厅堆满的资料和大大小小的拍摄器材，还有好多只猫，顿时犯了难。
也不知道某小开，能不能接受家里再多几只猫。
好在莫长风看着十几只猫，也没有说些什么，欣然接受。
手在键盘上停留在半空中，创作了一半的剧本，仿佛凝固了江白安的思绪，他轻叹一声，合上，起身走向阳台，看着眼前的大海，他思绪乱成一团，丝毫没有察觉到夹在手指之间的烟即将燃烧殆尽。
霎时间，江白安目光被楼上的身影吸引，正巧这时候莫长风注意到了他，抬头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这时日出的光辉打在莫长风身上，太阳正巧在对方头顶之上，从江白安的角度看过去，对方全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就好像森林之中的精灵王子。
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两人就这样无言对视了半分钟，江白安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新的思路，开口打破无言，“这次公益短片我有新的想法，我去叫醒张宇，具体一起商讨一下。”
莫长风点点头，回应对方。
江白安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下来，张宇刚被人强行开机，睡眼蒙眬，几人手中都被塞了一沓材料，莫长风对方一看，居然是这次要拍摄的剧本和分镜，完全没有想到他效率会这么高。
“这只是写了一半的初稿，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想着一起讨论讨论。”江白安脸上神情十分严肃，他对待工作一向如此。
莫长风仔细看了他的剧本和分镜，总归来说还不错，江白安的想法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而看完剧本的张宇“啧”了一声，有些不满意。
“剧情倒是不错，但我感觉还是缺少了点什么。”张宇点了根烟，放下手中的剧本，细细道来自己的想法，“这次短片的主题本身就是表达不同职业的艰辛，就如这个地方来说，公交车的女司机还化淡妆，脸上没有任何疲惫，这怎么体现艰辛？”
话音刚落江白安紧皱眉头，显然张宇的言论引起了他的不满，啪——莫长风手中的剧本重重砸在面前的茶几上，只见眼底满是不屑，“张制片，您有何高见？”剧烈声响惊扰了江白安怀里的猫，躲在沙发缝里，不再出来。
“那我就展开说说了奥！”张宇弹了弹烟灰，缓缓开口，“开头一个即将去新公司报到的社畜，遇到的不同职业的路人，这一趴没有任何问题，我感觉公交车司机和舞台搭建工人换成男性会更好。”
“或者女性也可以给她们制造点困难，比如年轻女孩在搭建时不小心踩空撞到社畜怀里，这里可以来个对视慢动作之类的，也可以是长头发瘦小的女孩子……”
张宇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莫长风伸手打断，江白安这时一个眼神瞟过去，冷笑出声，“张宇，你是没睡醒在说梦话吗？要不要回去重睡？”
此言一出，张宇倒是不乐意了，情不自禁说话语气加重了几分，“不制造点困难，怎么能表达苦难？本身一些行业对女性就有难度，为什么不能展现出来？”
“那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困难表达苦难？就好比一个单亲妈妈就非得满脸憔悴，她就不配打扮吗？”江白安一连串的灵魂拷问，让赵宇无言以对。
他的一番言论倒是引起莫长风的兴致，对方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开口道，“江导，还有什么想法，展开说说。”
看张宇一言不发，江白安就这么直接否决了对方的提议，他肯定是觉得被驳了面子，反倒莫长风抱着看戏的态度，起身到吧台捣鼓自己的咖啡机。
江白安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莫长风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端过来三杯咖啡，他才将视线收回。
“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随便做的。”
江白安看到自己那杯拉花图案，居然是只猪头，他拿起来喝了一口，咖啡上只剩下了半只猪头，张宇看到自己的拉花图案，倒是规规矩矩的麦穗，心里的气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在心里暗自幸灾乐祸。
“我就直说了，张宇你也别往心里去。”江白安余光瞟了一眼对方，这一眼压迫感十足，张宇哪敢有意见。
“无论是女司机也好，女搭建工人也罢，我们为什么要用固有想法看待她们？她们从来不会被条条框框所禁锢，比起单纯展现不同职业的艰辛，不如更多地打破刻板印象，以积极乐观面对工作的态度，侧面表达艰辛。”
“女搭建工人可以已长发瘦小的形象展现，刚好踩空被社畜接住，体现高危职业的危险。”张宇这时出声道。
莫长风听到张宇的发言心中升起一团无名之火，想起张昊提醒过自己，要注意解决问题的处理方式，极力平复心情，“张制片，我一直不懂你们的思维，为什么非得觉得女性需要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提供帮助？”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危急时刻才能产生爱的火花啊！这样也能吸引更多女孩子来看，我们的短片收视率就不起来了。”
张宇的言论江白安都听不下去了，一把摁住了想要站起来和张宇来个大战三百回合的莫长风，只见他一巴掌呼在张宇脑门上，试图让对方清醒过来。
莫长风拿起纸笔，寥寥几笔的在纸上描绘，不一会儿几个分镜出现在他们眼前，只见对方开口说道，“我觉得可以在最后面社畜笑着对上司自我介绍这一趴，加个转场，他遇到的所有不同行业的路人回头微笑的场面转换，最后片尾就以他们一起大合照的花絮结束。”江白安很赞同对方想法，比初稿镜头要更加饱满。
莫长风拿起江白安放在茶几上的烟，叼进嘴里点燃，缓缓吐出烟雾，他脸上少有的露出严肃之色，“就像我一直不理解有些影视作品塑造一个漂亮的角色，拿被性骚扰作为她成长路上的坎坷一样，再从天而降一个所谓‘盖世英雄’去拯救她。”
“我们要做的难道不是教会她们如何自救，而不是去指望一个空有的存在。”
张宇被莫长风说得无地自容，一直沉默不语，张宇还真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就因为太多的影视剧出现这种剧情，所以思想便被潜移默化了，对方也算默认了江白安和莫长风的想法。
剧本和分镜敲定之后，莫长风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赵宇几次叫人出来吃饭，始终无人回应。
江白安虽然很急着下一步拍摄，但也害怕莫长风出师未捷身先死，看到二楼阳台和三楼阳台有一道楼梯，莫长风卧室的窗户刚好开着。
江白安直接翻窗户进到卧室内，莫长风就开了盏台灯，周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周围的地上全是瓶瓶罐罐，对方几乎是把咖啡当水喝。
对方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到自己的卧室，长时间伏案颈椎开始不适，莫长风刚想抬头活动活动脖颈，一睁眼江白安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落在对方鼻尖上，一股薄荷味窜进莫长风的鼻腔。
只见，对方吓得连连后退，带滚轮的办公椅一下子重心不稳，莫长风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
“你，你怎么进来的？”听闻江白安指了指窗户，伸手一把将莫长风从地上拽了起来。
“莫师要是猝死了，我还得担责任。”
“我都还没有猝死，就先被你吓死了。”莫长风白了对方一眼，随后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无奈叹了口气，“场景设计我搞完了，下楼一起看看？”
江白安“嗯”了一声，和莫长风到一楼客厅。
莫长风将所有画面投屏在电视屏幕上，场景所有细节看得清清楚楚，突然江白安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莫长风唇边痣上。
刚才近距离接触，江白安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右边的泪痣和唇边痣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完全是锦上添花，一笑起来多了些不同的韵味。
江白安突然想起莫长风把自己关起来的这些天，连一口热乎的都没有吃过，江白安在这时起身走给对方热好饭菜，“边吃边说。”
“我觉得最后的灯光被这么暖，光线冷一点，改成逆光效果会更好吧？”张宇指着最后所有人的特写上。
江白安知道张宇想要表达什么，看莫长风嘴里嚼着东西，便抢先开口，“莫师是想捕捉到他们最美的时刻，展现他们脸上岁月的痕迹，没必要。”
张宇深吸了口气，收起了平时见谁都是笑相对的模样，脸色少有的凝重，说道，“你们可能不太了解现在影视剧要的是什么，要是卡在审核上面，做再多都是徒劳。”
“张制片，您这样和那些把镜头对准受害人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莫长风撸起袖子，做好和张宇再次来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字一顿道，“我觉得好的短片能引起大多数人共鸣，这就是成功的。”
“公益短片本身就是在为爱发电，在一个快节奏的时代，有几个人会耐下性子去看一个五六分钟的短片？”
“那就剧情缩短到三分钟，甚至是一分钟。”莫长风出声，对方这时脸色不好看，语调不禁上扬，“就因为太多毫无营养的作品出现，才导致观看的人没办法耐下性子看完。”
“要转型就要出作品，出好的影视作品，影视作品对现代的人印象很大，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做有意义的影视作品。”
江白安明白张宇为什么有所顾虑，他们已经拿出全部身家在赌，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一旦失败他和张宇将面临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
他和张宇年纪也不小了，根本没时间再耗下去，圈内更新换代特别快，被淘汰掉自然有大把人能够替代他们。
这就是现实，不得不去面对。
“我和老江已经输不起了，莫大少爷。”张宇说完，看向莫长风的神情十分复杂。
突然江白安的胳膊被张宇死死抓住，对方脸色十分不好看，开口说的话，让江白安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