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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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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左世洋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鹿柯上午上完课来找了他一趟,把洗好的衣服给他送过去,白七说人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看着鹿柯娴熟地把衣服挂进衣柜,又顺手把人桌上的垃圾收到垃圾桶里,期间还看了眼昨天给他买的药老老实实吃了两次,脱口而出,“鹿柯你整得跟左世洋小媳妇儿似的,他到底给你多少钱?”
白七没存什么坏心思,只是想着左世洋这人是挺大方的,有的时候被人坑钱他也不甚在意,他看着都心疼钱。但要是对方是鹿柯,那这钱确实花得值。
鹿柯没回答,点头示意就出去了。
下午鹿柯上完自己专业的课就直接去了操场,下节是体育课选修,新学期他专门选的篮球课,和左世洋分到了一个班。
因为有体测,同学三三两两先做起了运动。鹿柯正站在原地神游,突然周围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鹿柯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在朝他身后看,特别是女生一副想拿出手机又不敢的样子。
鹿柯有些近视,平时不用戴眼镜,但逆着光的时候习惯性微眯起眼睛,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颗银灰色的头,灰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那人穿着白色冲锋衣,逆着光走近,一张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是左世洋。
他不甚在意旁人的目光,或惊讶,或喜欢,或羞涩,他站在鹿柯身后隔着两个拳头距离大小便停止脚步,唇角微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我新染的,不错吧?看呆了?”
鹿柯也跟着笑了一下,紧抿嘴唇的时候梨涡也露了出来,“嗯,很好看。”
也不知道触到左世洋哪根神经了,对方突然神色不自然起来,“不准笑。”
体育课老师吹了声口哨,示意女生把手机放下,开始上课。
测身高体重的仪器都在一边放着了,果然这节课开始体测。
轮到左世洋的时候,体育老师打趣道,“这0.5cm终究是加上来了。”
左世洋低头看了眼数字,190cm。
站在一旁的鹿柯也看到了,笑着说,“恭喜啊,190同学。”
左世洋挑了下眉,摸了摸自己的新发型,“我运气一向很好。”他转头看向鹿柯,得意地说,“上学期的四级考试我也是一次性过的。”
体育老师叫鹿柯名字了,他只得敷衍一句就走过去,“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左世洋看过去,由于身高优势清楚地看见仪器上的数字,179cm。
啧,小矮子。
下课的时候左世洋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看了眼身后跟着他的鹿柯,“你…算了。”
今天鹿柯确实没时间当左世洋的跟屁虫,他新接了一个兼职,就在大学南门的琴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北门口,电话那头又打电话来催了,左世洋啧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那都收尾了我就不来了,我直接打车到问野。”
问野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左世洋和那家店的老板认识,说是高中同学,鹿柯之前主动去那接过一次喝了酒的左世洋。他抬头想说点什么,对方头也不回地上了出租车。
鹿柯见车开走,又绕回来往南门走去。
晚上九点半,琴行接待完最后一个客人,老板让鹿柯收拾一下就可以下班了,留下他一个人收尾。
等把门关上,十点,他这会才感觉到饿,在学校外面的夜市小吃摊点了一碗排骨面,他拿出手机,看着为数不多的电量,扫码付钱后笑着对老板说,“老板,再来俩煎蛋。”
“好嘞。”
夜市灯火通明,鹿柯看着热情腾腾的一碗面,悄悄对自己说了声,“生日快乐。”
吃完面也快十一点了,鹿柯踏着自己的影子紧赶慢赶回宿舍,京海大学本科宿舍的门禁时间是晚上11点。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手机同时提醒电量10%,他接了起来。
“喂?”那边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对方继续说道,“怎么没声?”
鹿柯看了眼来电显示“左世洋”三个字,“你说。”
“你是世洋朋友吧?你来问野接下他行吗?”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声音断断续续,“哎哟我去,诶祖宗你悠着点啊。”声音由远及近,那人又贴着手机吼道,“问野酒吧,找得到吗?快点儿的啊。”
鹿柯挂了电话,径直朝校门口走去,等到问野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问野是一家精酿啤酒吧,占据整整两层楼,以其独特的调酒技术和环境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前来打卡。
据说老板是个创业的富二代,鹿柯曾经在这短暂得兼职过,鹿柯站在门口巡视了一圈,锁定了前台,便径直走过去,“简老板,我来接左世洋。”
吧台后面的人抬起头,将调好的酒放到托盘上,有一瞬的惊讶,“是你啊,世洋刚刚闹着不跟他们转场要人来接他,原来说的是你。”
鹿柯点了点头,他朝周围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左世洋呢。”
简永思略带歉意地说,“他们半个小时前转场了,刚给你打完电话洋子就被他们拖走了,去隔壁街蹦迪去了。”
他又找补道,“世洋朋友从国外回来,你知道的嘛国外回来的就是玩得疯,他也被灌了很多酒,估计玩会就回家了,麻烦你跑一趟了。”
现在的鹿柯已经很少露出不耐的表情了,至少之前在这兼职的时候,简永思没在这人脸上看到过于外露的神色,而现在他能感受到对方不高兴。是因为白跑了一趟吗?好像不是。
鹿柯没接他的话,只问了去蹦迪那家的名字。
他拨通了左世洋的电话便走了出去,铃声响了十几秒没人接听,反倒是自己手机电量用尽关机了,他只能凭感觉走到隔壁那条街,这条街开了好几家蹦迪的夜店,门口有保安站岗,需要有人带才能进去。
鹿柯在门口徘徊了几圈,由于气质太过清冷而显得格格不入,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他只得往外走了点,看到有家挂着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正对的透明窗户正好可以看见这家夜店来往出入的人群,便走了进去。
幸好自己随身带了钱包,他用纸质现金买了杯咖啡,就这样坐在靠窗户这边正对着大门发呆。
左世洋中途在酒店醒过一次,暗骂了一声黎诚,这人美国的学业上到一半,还没放假呢就逃回来说再也不要回去,现在正求爷爷告奶奶想办法留在中国。
一晚上伤春悲秋,感叹命运不公,拉着左世洋一共四个发小从下午喝到晚上,开了简永思五瓶高度数好酒。
左世洋不胜酒力,一喝酒就上脸,被灌醉后就想回学校,中途自己干了什么全然不知情。
从问野出来他死活不去蹦迪,黎诚没办法只好叫了辆车把他送到自己同一家酒店。
他挣扎着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总觉得还有什么事儿没做,看到鹿柯打过来一个电话,回拨过去对方却关机了。
“应该没什么事儿吧。”他嘟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鹿柯趴在桌上睡着了,咖啡厅静谧得只剩下墙上挂钟的嘀嗒声。
这一觉,他睡得极为不踏实,眉头紧锁,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整个人仿若陷入了一团迷雾般的梦境,辗转难安。
梦境的开场,是年幼的他孤独地伫立在公交站台,寒风吹过,小小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瑟瑟发抖。
他紧盯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期盼,可那辆该来的车却迟迟不见踪影,时间仿若在这里凝滞,只有心底的无助在不断蔓延。
画面陡然一转,场景切换到了熟悉的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踮起脚尖,目光焦急地搜寻着某个重要的人,然而,那人始终未曾出现,周围的欢声笑语仿佛都与他无关,他被遗落在这片热闹之外,满心失落。
梦境的色调愈发暗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突兀地闯入,尖锐的嘶吼声瞬间打破了先前的死寂。那女人张牙舞爪,口中不断吐出恶毒的咒骂:“停下来,你个爱作秀的精神病,疯子,你迟早下地狱!”
鹿柯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逃离,双腿却似被钉住一般无法挪动分毫。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内心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必须逃离,停不下来,停下来好像就会死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女人的脸竟如鬼魅般变幻,渐渐清晰,变成了他妈妈的面容。
鹿柯猛地从桌上惊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望向窗外——天亮了。
鹿柯坐第一班公交车回了学校,他回宿舍拿了书正好赶上八点的早课,上完课才想起手机一直没充电。
等手机再次开机后,将一些不重要的微信消息标记已读,没有任何异常和突发事件发生,就像昨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再次接到左世洋的电话已经是周末,鹿柯依然在学校南门的琴行干着看店的工作。
“你这会在干嘛呢?”
鹿柯把手机拿远耳朵,确定对方是左世洋的电话没错,“怎么了?”
那头发出衣服摩擦的声音,好像换了一边接听电话,“啧,你又在干兼职?哪家店?奶茶还是甜品店服务员?你之前不是嫌老板老让你当模特拍照很烦离职了吗?”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鹿柯只得回答道,“是在做兼职,奶茶店和甜品店都没做了,现在在琴行。”
“琴行?你还会弹琴?钢琴还是吉他?别又是趁机想骗你干其他事。”对方声音警惕起来,“老板男的女的?”
鹿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对面的好奇宝宝是不会停止十万个为什么,他连忙岔开话题,“我快下班了,要不然我来找你吧?”
说到这个,那边好像又换了姿势,“可以,不过你在宿舍找不到我了。”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搬出宿舍了,在校外找了套公寓。”
“已经搬过去了吗?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左世洋躺在沙发上,撇眼看了下冰箱,随便找了个由头,“那行吧,冰箱还是空的,你陪我去趟超市吧。”
鹿柯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你要买什么,我给你带过来就行。”
左世洋听到这话,蹭地一下坐起来,“你有病吧,这样的话我不知道点外卖?”他意识到自己太激动,“我的意思是,我就想逛超市,我爱逛超市,现在缺一个人陪我,你来不来。”
鹿柯眼神难得迷茫了一下,“好,你发个定位给我,我来找你。”
左世洋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不用,我把车也开过来了,你在哪家琴行,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