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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 139 章 ...

  •   当彤绥和烛漠都被拉入镜中世界后,林浪遥一直在原地等着,直到高烨鸾再次现身,朝他道:“应该是成功了,他已经中了彤绥的幻术。”
      林浪遥顿时大松一口气。
      高烨鸾担忧地道:“你……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林浪遥知道她在忧心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可怖的天空,收紧了握剑的手。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师父,就算是了断,我也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该伤心的,他早已经伤心过了,该挣扎的,他也已经挣扎过了,等到此时,反而只剩下平静和终于走到这个地步的不真实感。
      高烨鸾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遵从自己的心就好了。我理解你。”
      林浪遥朝她笑了笑,背影孤绝地转过身。
      高烨鸾说:“保重!”
      林浪遥跃空飞起,周身剑气护体,隔绝开了纷纷扬扬的黑色碎屑,冷肃的风吹乱发丝。身在高空之上,方才将人间更多景象收纳眼底。
      林浪遥不急着立刻往天中的巨大黑洞飞去,而是低头朝下搜索着什么。魔气如烽火点燃迅速燎烧的土地上冒着大片大片黑烟,乱景丛生之中,有一道属于剑修的清朗剑气破开重重黑雾。
      林浪遥马上俯身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他大喊道:“邱衍!”
      正在用剑斩破魔气的玄衣剑修诧异回首,赫然是邱衍。
      进入江城前二人才碰过面,邱衍一直在想办法救出祁子锋,林浪遥猜他如果看到天上异象,一定会顺着找来的,果不其然。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祁子锋居然也在。
      祁子锋看起来很狼狈,浑身血迹,一副萎靡的模样,被师叔护在身后。
      “你们没事吧,”林浪遥落地,朝祁子锋看去。
      邱衍说:“没事,他没伤,那不是他的血。”
      “是你把他救出来的吗?他身上有一种蛊……”林浪遥怕邱衍不知道,使得卢卓下在祁子锋身上的蛊虫发作。
      祁子锋却忽然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回过神,抹了一把脸,低沉地说:“蛊是假的,他用来骗我的。而且人也已经死了,都无所谓了……”
      “死了?”
      林浪遥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是说卢卓死了。
      他看向邱衍,邱衍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死了吧。我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他是自己从地宫里跑出来的。”
      林浪遥不知道个中发生了什么,但卢卓的修为比祁子锋高,如果遇见危险,既然祁子锋能逃出来,没道理卢卓出不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卢卓是因为保护祁子锋而“死”的。
      这也就能解释祁子锋为何会是这种状态了。
      感情迟钝如林浪遥也能看出来,祁子锋对卢卓说喜欢未必喜欢,说讨厌未必讨厌,从少年起相识的感情到如今面目全非,还未等他自己想明白,就以这种结局收尾,着实是个很大的打击。
      邱衍朝林浪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了,随祁子锋自己去。他表现得很淡然,对于自家师侄陷入这种情障略有不满,毕竟在他看来,卢卓屠戮宗门上下又堕了魔,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比起祁子锋此时的情况,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这是怎么一回事?”邱衍比了比上方,血色天空中可怖的景象,天中心的破洞,那幽深危险的黑暗中还在不断往下剥落碎片。
      林浪遥想起正事,立刻收敛了表情,沉声道:“我正要去解决这件事。你有办法传讯给太白宗吗?我需要剑修,越多越好,你告诉谢共秋,让他到‘万剑世家’来,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
      邱衍没弄明白情况,下意识还欲再问。
      而林浪遥不想多加拉扯,简单道:“天已经破了,在里面的是我师父,现在我要去找他了。”
      他丢下这一句话,不管邱衍有多么惊讶,最后朝他点了点头示意,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向天际。
      邱衍看着林浪遥越来越远的身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任何与温朝玄牵扯上关系的事情,都是大事。
      他一把抽出祁子锋的佩剑,塞进他手里,命令道:“继续斩魔气!”片刻不敢耽搁,立即施法,朝太白宗宗主传去讯息。
      法术化作一只轻灵的飞鸟,掠过平原,掠过山巅,传向远方。

      冷风烈烈,万丈天穹上,数不清的黑色碎屑似灰烬与他擦身而过。满天黑雨中,一切都在向下,唯有林浪遥一意孤行逆行而上。
      越靠近黑洞,越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在阻止他靠近,浓郁成实质的魔气云海沉甸甸压在头顶,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关,再进一步,则是另一个世界。
      林浪遥咬牙,举起剑,从他手掌握着的地方开始,法力的光芒一点点覆盖青云剑剑身,像暗夜里亮起的一盏灯。
      长剑刺破黑暗,林浪遥冲入其中。
      在天破开的创口里,是沉默涌动的黑,此处仿佛身处于时间的罅隙里,失去了三界规则的束缚,广漠而无垠,浩瀚而无边。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在他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又万古岑寂的声音。
      是天道起伏的脉搏。
      林浪遥持着一点光,穿过流淌的黑暗努力搜寻,剑光在魔气的影响下明灭不定,目视范围非常有限。正当他有些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忽然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提醒他。
      他抬起头,看见面前的虚空中,悬着一个巨大的“茧”。
      如果没猜错,温朝玄一定在里面。
      林浪遥立刻动了起来,萤火一样微渺的光亮急促地在黑暗中沉浮,艰难跋涉而过,朝着它越来越近。
      手触碰到“茧”的那一刻,眼前的黑暗霍然驱散,他仿佛穿过了一层结界,出现在眼前的,是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满地尸山血海,伏尸百万,漂橹千里。
      而在尸山血海的尽头,一个白衣人静静坐在尸体上低垂着头,身边放着一把折断的长剑。
      林浪遥也曾走火入魔过,一看到这般景象,就知道他是进入温朝玄的心魔世界了。若想要破碎心魔,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本人从心魔世界里唤醒。
      林浪遥没有犹豫,提着剑,立刻跨入满地横尸里,血积成小潭,没过鞋面。他每走出一步,旁边的尸体就苏醒过来,死死攥住他的脚踝,发出厉鬼的嘶吼声。
      林浪遥用剑斩断尸体的手,但很快又有无数双手从道旁伸出,阻拦他将此间心魔世界的主人唤醒。
      林浪遥走走停停,步逾千斤,艰难地朝着温朝玄靠近,尝试呼喊他,“师父……师父!”
      坐在尸山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林浪遥红了眼睛,伸出手,努力抓住一片皎白的衣角。
      他在尸山血海里,小心翼翼地试图接近那个遥不可及的男人
      “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我是你选中的人,我是你的徒弟,我还是……你的道侣!”
      终于,他抓住了对方,同一时间,男人也抬起头睁开眼眸,陌生而又冰冷,面上魔纹鲜红——
      醒来的人根本不是温朝玄,而是魔神。
      心魔世界破碎。
      魔神破茧而出。
      林浪遥从心魔世界出来后开始下坠,他从天破开的黑洞里掉出,天旋地转地在半空中勉强稳住身形,忽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强大力量迎面袭来。他立刻提剑格挡,却在那不可抵挡的力量面前被轰飞出去,重重撞在人间的一座山头上,山石崩落。
      林浪遥从烟尘中爬起来,仰天望去,天幕中一个身形从神秘诡谲的黑暗里缓缓现出,天地为之风云变幻,恐怖的杀伐气息降临了人间。
      渭北太白宗,洛邑太玄门,巫山镇星阁,西北传光世家……修真界的所有门派,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战栗。
      魔神现世了。
      林浪遥定定地看着天上的那个人,他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魔神”漂浮在空中,张扬的白发于身后飞散,他半身坦裸,双目紧闭,俊美无俦的脸上自额间蔓延出无数的血色纹路,越过高挺的鼻梁,划过下颌与脖颈,像奇怪的刺青又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布满了肩背上裸露的肌肤。但这却丝毫没有破坏他的相貌,反而增添了惊人心悸的邪气和非人感。
      魔神缓缓睁开了复苏后看向人间的第一眼,他的眸中一片漆黑,似万古黑夜。
      “从今往后,这便是我主宰的人间。”
      他虚虚抬起手,在空中举重若轻地一捏,千里之外,加封在魔渊之上的万法封魔结界,顷刻间破裂。
      历代修真者们一重又一重叠加的符文,作为修真界最后一道的防线,于长空下嗡然瓦解。
      魔渊的妖魔们终于重见天日。
      魔神二指并拢,朝天地轻轻一点,无数黑火飞出,拖拽着魔气投向大地。
      黑火燎原,灼烧着人间仅存的生机。
      魔神还欲再施为,却突然一顿,转身接住了以劈山斩海之势袭来的一剑——
      雪白的发丝被凌厉剑气削去几缕,祂非常诧异,手掌握着剑刃的地方流下了乌黑的血,认真地打量面前的年轻人,“你的这具身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又与你何干。”林浪遥咬紧牙关用力压着剑,想要更进几分。
      奈何对方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将所有施加于其上的力量都吞没。
      魔神略带遗憾地说:“你的这具身体不错,或许更适合我,如此充沛的情感和执念,正适合修魔。若是先遇见的人是你……那倒也不错。”
      “我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完全可以放弃现在的身体,来附身我。”林浪遥说。
      “初生牛犊,勇气倒是十足,”魔神说,“可惜太晚了,我已经融合了这具身躯,除非等我‘死’了,才能再换新的身体。”
      “那么正好,我来找你只为了两件事——”
      魔神略一松手,让他的剑挣脱回去。
      林浪遥抖了一下剑,甩掉上面的血滴,“第一件事,我要阻止你灭世。”
      “第二件呢?”
      “……我要杀了你。”林浪遥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看着对面属于温朝玄的面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当时年幼,懵懵懂懂跪在师父跟前行拜师礼时,长风穿过襟怀,面前人一袭白衣犹是世外仙人,从未想过师徒二人会走到这个地步。
      魔神不耐烦地说:“又是这种戏码,几千年了,还没腻烦吗?纵然杀得了我一次又如何,杀得了我千千万万次又如何,只要天道不灭,我终有复生的一日。”
      “来日的事,交给来日的人去做就是,我只管今日要杀了你。”
      魔神气笑了,祂一合掌,手中的伤口自行弥合,“不自量力。”
      黑云从天际滚滚而来,好似万顷浪涛,危险地堆砌在天边,阴风怒号,带来浓重的腐臭气息。
      魔神袖手立在黑云前,居高临下地睥睨他,“既然如此大言不惭,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深浅吧。”
      祂手作剑指,凌空一落,一只裹挟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巨龙自云中蜿蜒飞来,龙须飘荡,利爪破空,庞大身躯上披覆着腐烂的肉,行动间,还能看见腐肉下的森森白骨。
      林浪遥眼看着腐龙还在遥远的云端,可一眨眼,浓烈的恶臭气息就逼至面前,他与龙首上那空洞虚无的眼窝打了个照面,顿时就认出来了,这是被烛漠召唤过的那只烛山之龙。
      烛漠驱使它的时候,尚且是一具僵硬的白骨龙尸,而到了魔神的手里,它浑身长出带着恶鬼缠绕的腐肉,行动间越发灵动,破空时伴随猎猎风声,仿佛还带着还未死时的记忆,抬起利爪,探囊取物般地当头袭来。
      若是被抓到,势必四分五裂。林浪遥仰面往后一倒,放任自己从半空疾速坠落,眼看着龙爪无力一捞,堪堪与他错过。
      腐龙从喉间发出轰隆闷响,仰头一声长吟,摇摆拖拽着魔气的龙尾,又一次从眼前诡谲地消失了。这一次林浪遥看清了,腐龙在空中撕裂开一道罅隙,冲入其中不知去往何处。
      联想到烛山之龙的能力是光阴之术,林浪遥顿时警觉地醒悟过来,他立刻翻过身,在身下迎接着他坠落的是吐着死亡气息的巨大龙口。
      他已经来不及收势,拖着长剑撞进腐龙的腹中。
      魔神在远处旁观着一切,无情地嗤笑一声,抬手勾了勾手指,想将龙招回来。笑意还未从嘴角褪去,突然现出错愕表情。
      纵横的剑气如澎湃浪潮席卷过战场,腐龙拖着颀长的身躯盘踞在半空,忽然悬停住,紧接着全身的骨肉都爆开了。
      白骨飞散,碎肉四溅,林浪遥提着青云剑,剑气未消,锋锐伤人。比剑更锋锐的,是他身上的气势。
      林浪遥置身于腐龙散落的断骨飞肉中,皱了皱眉,“身为魔神,你就只有这一点手段吗?”
      魔神起了兴趣,“看来你还真有些能耐,那再试试这个呢?”
      祂双手平抬,苍茫平野沉闷地震动起来,黄土之下如滚水开始沸腾,腐朽的尸骨和恶鬼破土而出,嘶吼着重新爬回人间,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尸鬼军队。
      排山倒海的尸鬼泛滥时,而一线白光悄无声息地自大地的另一头推来,如晨曦降临温柔地漫过荒野,驱散了附着于草木上的死气,尸鬼一脚踏入其中,摇晃着踉跄倒下,在消弭一切黑暗的光芒中崩溃解体,化作一堆安静的白骨。
      变故突如其来,眼看着这一幕发生的魔神和林浪遥都不由一愣。林浪遥顺着光亮来的方向望去,在大地另一头,仙袍攒动,已成为传光世家家主的明承煊一马当先,领着门下众弟子驱动明光火之力,涤荡世间邪魔。
      紫云宗掌门袖袍轻扬,飞出符箓,为他们撑起护法结界。镇星阁门人熟练地各踞方位,呈星斗之势,怀抱镇魔琴,大弟子宋晚星沉吟着落下手,指尖划过琴弦拨弹出坚铮乐声。
      一调起,诸调合,镇魔曲横扫过原野。
      一向不和睦的武陵剑派掌门祁见山与太白宗掌门谢共秋并肩站在一起,谢共秋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朝天上看去,与林浪遥远远对视了一眼。
      谢共秋似乎笑了一下。
      在他们身后,是倾两派之力严阵以待的剑修们,武陵剑派的玄衣与太白宗的白衫,犹如泾渭分明又彼此交汇的两条河流。
      于是林浪遥知道了,万事都已具备,终于迎来了最终时刻。
      林浪遥对魔神说:“你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吧,多少也无所谓,毕竟今天在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
      魔神拧着眉,没有立刻作答,林浪遥抖开长剑青光,锐意十足地说:“若是没有,那就该轮到我出手了。”
      他话音刚落,人影便消失在原地,魔神从思绪里回过神,感受到侧方袭来的风,抬手一握,又一次牢牢抓住了剑刃。
      魔神对上林浪遥的脸,刚想嗤笑一句“不过尔尔”,忽然长剑在手里“嗡”地化作一道光消散。
      林浪遥鬼魅一般地从祂身体另一侧出现,青云剑重新出现在掌中,雪亮剑身倒映出他英朗澄明的双眸,长剑破空,雷霆万钧地刺来。
      “看剑——”
      魔神匆忙回身,但林浪遥的速度太快了,他知道一击偷袭不成了,身影又在半空消失。魔神只来得及看见飞掠的衣角,什么也没抓到。
      犹如戏耍,如此几次后,魔神怒极反笑,“雕虫小技,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祂双眸一阖,身上蓦然爆发出汹涌魔气,林浪遥看见祂身后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个轮廓,那轮廓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摇摇晃晃像一张展开的皮影,从肩背上生出许多胳膊。
      “这是什么?”林浪遥诧异地仰头。
      “此乃吾的法相真身。”
      古神大多相貌非凡,多臂重目,异尾兽首,威严又令人生畏。
      魔神的法相真身身后数条胳膊摇摆,巨掌如乌云当顶,朝着林浪遥压来。
      头顶的手掌完全落下之前,林浪遥就已经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四周的空气仿佛变得黏稠迟滞,他努力使自己的身体挪动突破这无形的阻碍,直到掌风几乎挨到身上时,他才猛地冲了出去。
      轰——
      巨掌落在地面上,地裂石崩,尘烟弥漫。
      林浪遥不敢停,风驰电掣地掠过半空,巨人回过身,背后胳膊交错,像扇屏展开铺满天空,高高举起的手掌紧追在林浪遥身后。一掌扫过,峰峦倾塌,树翻石落。
      又一掌追来,林浪遥蓄力旋身劈出一剑,煌煌剑光穿破巨人手掌,带着劈开天地之威,将魔气凝结成的巨手从中斩断。
      魔神勾起唇角,心念一动。
      天地间的魔气从四面八方飞来,涌向那只被斩断的胳膊,快速凝结成一只新的手掌。
      法相真身并非真实的血肉,林浪遥再厉害,光凭剑也没办法伤它分毫。
      他不得不继续在天上和那巨人兜圈。

      “林浪遥真的能杀了魔神吗?”
      宋晚星抚琴的手一停,立刻抱起琴后跃,魔神的法相真身横跨过战场,波及到了他们,镇魔曲被迫戛然而止,奏曲的阵型顿时乱了。
      宋晚星抱着琴仰头看空中僵持的战况,太玄门的李老掌门一扬浮尘,将他轻轻拦到自己身后。李无为苍老的声音说:“除了他,也再没有别的人能做到。生死存亡只在今日,诸派皆汇聚于此,本就是要陪他战到最后。”
      老人白须飘荡,道袍覆身,捏着浮尘御起咒决,浑身绽出庄严的金色光华。他手腕一抖,浮尘的长毫甩出一道夺目亮芒,随着一声悠长清亮的唳鸣,法力化作的金鹤拖着点点光羽飞驰向远方巨大的“人影”。
      其他门派一同响应起来,各自施法为林浪遥助阵,万千符箓、法力的光芒,像点燃黑夜的星火,都朝着魔神的法相真身攻去。
      宋晚星也不再多言,继续催动琴声。

      林浪遥正尝试能不能干脆将整个巨人拦腰斩断,忽然他发现法相真身的脚步踉跄缓慢了起来,身形摇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定睛一看,它的一只腿上居然沾满了符箓。紧紧包裹的符箓像一条锁链,死死禁锢住了试图抬起的脚,法相真身动作迟缓地伸出手,想要拍打掉符箓,但庞大的体型使其动作笨拙。
      一只金鹤不知从何飞出,扰乱了法相真身低头的动作。它挥手驱赶,金鹤立刻迅敏地振翅掠走,待巨人继续勾手去拍打符箓,金鹤又飞来,猛然加速,以飞蛾扑火之态朝着它的胸膛一撞——爆开的灿然金光让法相真身摇晃了身形,沉沉朝后坠去。
      明光火化作气势恢宏的火龙,光明洞彻。
      伏妖塔与镇魔琴俱出,降妖伏魔。
      林浪遥看着此情此景,虽然相隔遥远,不能对话,但忽然领略到了各大门派的用意:他们让他不要有后顾之忧,尽管放手一搏。
      尽管过去有许多摩擦不和,但到了这时刻,他们也只有彼此能够交托后背。
      于是林浪遥便不再管法相真身,放心地交给他们,转头朝魔神奔去。
      白发飞扬的“男人”不慌不忙地冷眸注视着他朝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剑锋即将逼近到身前,凛冽的杀意汹涌至面前,他才轻嘲一笑,身形闪动,消失在原地。
      林浪遥眼也不眨,毫不意外地调转方向,精准地捕捉到魔神的位置,提剑杀了过去。
      二者在天上快速地过了几招,林浪遥似乎抱了必须将祂杀死的决心,招招带着致命的杀意,宁愿以身体硬接魔神的攻击,也要把剑刺进祂的身躯。
      饶是魔神,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忽然气笑了,“你对你的师父,就有这么大的恨意吗?”
      林浪遥动作一滞,瞬息间被魔神翻手一掌打得横飞出去。他止住去势,被打过的地方,五脏六腑犹如燃烧地疼痛起来,可他却恍若未觉,一抹嘴角溢出的血,目光冰冷仇恨地盯着魔神。
      “你,不,配,这,么,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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