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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听墙角 ...

  •   燕知受到的冲击,不亚于被泼了一盆狗血。

      他本来没想那么多,只当尚元徵纯骚,行为没什么分寸。现在想起来,心里就有点怪怪的。
      也是搞上替身文学了。

      小弟子找了半天,终于把水壶翻出来。燕知的手被捆着,只能小弟子亲手给他喂水。

      他心事重重,有一口没一口咽了,难免有一两滴水从唇边溢出,顺着光洁下颌一路流下去。

      小弟子怪叫了一声:“你能不能正经喝水啊?你这人?”

      燕知抬眼奇怪道:“我怎么了?”

      小弟子红着脸支吾了半天,一跺脚,“快喝,落队了。”

      “我不渴了。”燕知看周围人流拥挤,不见首也不见尾,想趁人不备溜走,是没什么可能了,干脆从长计议。

      小弟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燕知笑眯眯的:“多谢。”

      小弟子正要走,又被叫住:“小仁兄,还没问怎么称呼呢。”

      小弟子丢下一句“云亭”,也不管押送的威风,连忙让给别人,自个儿跑了。

      这一路下山,转眼到了山道。

      行程漫长,有人耐不住抱怨道:“这么长的路要走多久,咱们来的时候就是御剑,怎么回去反而步行了。”

      有人答:“玄捩长老受了伤,不方便御剑,在前头乘车。”

      一众弟子心里都有点怨怼,也不好说出来,周围的抱怨声一下小了。

      谁不知道玄捩长老是冲着本次仙盟大会的魁首来的,为此还闭关了好一阵子。

      仙盟大会是新一代仙修露脸的好机会,有许多有名的修士都从此声名鹊起。

      玄捩虽然比其他参赛仙修年纪大一点,却也是第一次参加,合情合理。本来一路顺风顺水,结果被清微山一个外门弟子给打败了,其他人也罢了,还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尚元徵。

      丢人丢到家,一时士气低迷至极。

      玄境山和清微山都是中脉的大门派,两座山又离得近,两边小辈经常互嘴,这回落败,清微山那帮人,竟也敢仗势嘲笑他们。

      真是狗仗人势了。尚元徵在清微山时,也没多少人关心他,一朝龙在天,蹭光的人还挺不少的。

      燕知在旁边吃瓜嗑瓜子儿,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插嘴问了一句,“咱们两家说来还算亲家呢,吵什么啊,别吵别吵。”

      他这么一路过来,这些外门小弟子都没有认识他的,想来燕7当年也是天之骄子,这个级别的小道徒们没近距离见过,不怕被认出来。

      清微山队里,有一个弟子乐出声了:“道友。这玩笑你都敢开,这两个人当年也是丑事一桩。”

      燕知适时跟了一句,“怎么说?”

      说起八卦,两边的人马又莫名融洽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换信息。

      刚才云亭讳莫如深的话,就这么在小范围内窃窃蔓延开。
      “咱们两座山也算邻里之交,山后有道沟渠,这些个小年轻,哪个没有摸黑幽会情哥哥情妹妹的啊?”

      “去你的吧。说重点行不行。”

      “好好好,就那天晚上吧,雨下得特别大,我有一个熟知的内门师兄正在巡山,正巧抓住一对儿野鸳鸯,你们猜猜是谁?”

      “这还要卖关子,肯定是燕栖和尚元徵呗。”

      “哈哈!正是。这两人被抓住的时候,正不知天地为何物,据我师兄说,他将灯笼照过去的时候,那一段颈子又细又白,就这么抻着,还挂着一道粗重的青铜锁。”

      “他们是真在搞那事儿?这也太胆大了,听着不像真的。”

      “是啊,尚元徵虽然凶残得不是东西,燕栖师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配合他。”

      清微山那弟子梗着脖子:“你要不信,我回头将我那师兄找来亲口跟你们说!”

      “谣传都是添油加醋,你师兄也不一定是眼见为实。”

      清微山弟子抄起袖子就要打过来,两边一通闹腾,不像亲家,像仇人。

      反驳那几个见这人脾气犟,怕事儿闹大了,连忙摆手:“罢了罢了,我们也就听个乐子,别较真。就是惊讶,那可是燕栖啊,说是近百年来仙道容貌第一都不为过,多少女修的春归梦里人,居然是个卖钩子的。”

      燕知一直皱着眉,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了:“人死为大,你们这么说不太好吧。”

      一盆凉水浇下来,两边都哑火。

      这种孟浪话确实臊人,两班人马在人前也要维持形象,拉架的拍了清微山那弟子几下,后者语气稍微正常了那么点。

      “总之这事儿之后,尚元徵早入了天律司,在清微山又没有师尊,自然是两不管。燕栖被关了禁闭,也没说多久能放出来。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燕栖是玄捩长老最得意的弟子,本来也说要送往天律司就职。这事儿过了之后,为了避嫌,作罢。”

      有人唏嘘,他们两人逃到西冥的事没人敢提,后来燕栖在泽京山自立门户,被尚元徵清缴的事更没人敢提。

      今天的事儿好歹没那么犯忌讳,就成了谈资。

      尚元徵和玄捩今天这么一打,说好听点是比武,有心者添油加醋,却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今天这仙盟大会,众人算是把瓜吃爽了。

      有一人眼尖,指着燕知说:“上头演武的时候不是三个人么。这小兄弟,我看着像是尚元徵揪上去观战那个。我看你们在上头吵来吵去的,说什么呢?”

      云亭听见了,走过来说:“窃窃私语什么,这事儿不是你们胡诌的。若有什么龃龉,自有掌门做主!”

      云亭生得年轻,平素嬉笑,正事却不容含糊。他是玄俦钦点看着燕知的,出了事儿他肯定得担待。

      气氛有点僵硬,正巧前面听见动静了,管事的内门师兄过来喊人,让燕知去前头跟着马车,说玄俦叫他过去。

      众人噤声。

      “其他人原地休息,让清微山的道友们先过去。”

      估计是两边人马占道,队形走散了,前头几位大人物互相谦让,调停的结果。

      众人都停了,燕知沿着人流往前走。
      他走得慢悠悠、磨唧唧,没走两步,脚下一滑,顺着草坡猛地跌下去。

      内门师兄扶树往下探头,不悦道:“怎么走路的,快上来!”

      燕知眉眼匀长秀致,平素没有表情的时候像块高不可攀的白玉塑,弯起眉眼来,见者温润讨喜。

      他仰着脸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师兄,我刚好有点内急。稍等就来。”

      内门师兄见他不像有什么坏心思,又谅他双手被捆,翻不出什么风浪,看他两眼作罢:“快点,别让掌门等你太久。”

      燕知目送人走开,绳索让他扭着手腕挣脱,粗绳上一道参差不齐的磨痕,是他用玉屑悄悄刮开的。

      “幸好装备能带进来啊。”燕知将绳索一扔,宝贝地将那片玉屑塞到荷包里装好,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及腰的草往林子里走。

      这一路走来不算远,他跑回去,应该能在天黑前找到尚元徵。

      然而他跑了两步,就顿住了。

      前面深处,传来一声暧昧不明的吟叫。

      他忍了忍,继续往里走。没想到下一声来得更高亢。
      “好离谱。”燕知捂住耳朵。

      他找了块大石藏着,缓缓地探出半边脑袋,往声源的方向看。

      深林鸟鸣啾啾,林荫风缓,放眼是一片舒然的绿色,空地处停着一辆乌篷马车,门窗紧闭着,时不时晃悠两下,伴随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燕知吐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耽误他跑路了。

      燕知被迫听了半天墙角,耳朵烫热,渡了一层红润的光,白瓷耳廓生粉。
      被冰冷的两指夹住。

      !

      燕知吓得猛一挣,差点没叫一大嗓子,被那只手捂住嘴,轻呜了两声。

      后颈被安抚似的捋了两把,长命锁很有存在感,烫着他前襟。

      “好听么?”耳边一声低音。

      燕知转过脸,循声看过去,居然是面若冰霜的尚元徵,穿着一身玄色束腰襟袍,墨冠高束,乌秀发尾垂在肩头。

      还挺讲究,衣服换了一身,凌乱血口也已经处理干净,原本青红倦怠的一双眼瞳,此时黑白分明,细看,和几十年后的仙君九分像。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燕知在手心里嘘声,唇瓣开合,“你这有点吓人了啊。”

      掌心濡湿柔软,尚元徵垂落视线,松开了他。手指轻勾,长命锁被从衣襟里挑出来,端正地摆在正中。

      “……”

      这熟稔的姿态,挑衅的动作,把人当狗的眼神。

      燕知试探了一句:“仙君。”

      尚元徵很平淡冷静地应了一声:“嗯。”

      ?

      燕知轻嘶了一声,皱眉思忖片刻:“小尚被你夺舍了?”

      尚元徵瞥了他一眼:“本座替了他,你很不高兴?”

      燕知干笑:“倒也没有。实在是有些突然,还有点匪夷所思。”

      “锁中有本座布下的传送阵。”

      燕知把长命锁塞回衣襟,哦了一声,“那你岂不是随时都能传我。我在上一个小世界差点淹死,你怎么不过来救我?仙君说得冠冕堂皇,什么有这把锁,绝不让人杀我。结果还是得靠我自己的聪明才智。厉害么?”
      他现在看到尚元徵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知道那么一段前尘往事之后。
      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尚元徵淡声:“你怎么知道本座没来。”

      第二个小世界的终幕是,尚元徵俯视着他,问他还要不要亲。

      “…………?”

      你牛。你趁人之危还揩油。

      “行吧。”

      燕知控制不住地去想,刚才那帮年轻弟子说的荤话:“那一段颈子又细又白,就这么抻着,还挂着一道粗重的青铜锁。”

      脖颈间的长命锁,隔着衣料也烫得灼肉,存在感极强。

      燕知想着,下颌线绷直了,看向尚元徵的眼神,充斥着“地铁判官”的怒火。

      你不仅玩替身文学,还搞场景复现。

      以为这叫情根深种、念念不忘?你这明明就是践踏人的清白,还不守男德。

      然而,尚元徵的反应仍是淡,侧头凝视了片刻,似乎在看前尘往事里的人。

      前头一阵:“……&¥%……”

      马车里凌乱的喘息和粗俗的低骂,打断燕知眼神施法。燕知面皮薄,藏不住羞惭和尴尬,猛地别开头,只给尚元徵留下耳后侧颈,泛着薄汗。

      尚元徵眼神幽深不见底,微微眯眼。

      “仔细听,是玄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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