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东海寻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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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尚元徵紧咬着牙，看向几乎将人吞噬的深海。
脑海里反复响起那道清润的声音。
“你可曾听说有一物，能够收拢残魂，将残魂滋养百年有余，便可唤回，让人死而复生。”
“何物？”
“丹朱玉令。我曾翻阅典籍孤本，此神器在东海中的一座岛屿之上。”
东海漫漫，岛屿如星罗棋布，他如今已踏遍了九九八十一座岛。
毫无收获。
滚烫的海沙炙烤着这片天地，少年靠在胥余树下，俊挺鼻梁坠着尖针叶的阴影，一双暗金色瞳孔盈着日照的微光。
俄顷，他便起身，仗剑离岛。
衣着褴褛的东海老头就是在这时候叫住少年的。
东海老头，名字就叫东海老头，据说是千年之前的得道高人，念须臾千万年之顾忌，依然无法抛却凡尘，便放弃了飞升仙界的机会。
也有人说，这老头本就是天庭的谪仙，负责记录芸芸众生之冥数，多见三千红尘之凄楚，缘法之不可捉摸，动了怜惜之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若仁，又怎生私而偏重？
因此这东海老头犯了大忌，才被贬入凡间。
他叫住尚元徵，说：“小子，这座荒岛距岸少说有五千里，你是怎么过来的？”
尚元徵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东海老头好笑至极，看着这个严谨沉重的年轻人，这人呐若为什么事所困，浑身的心力交瘁是掩饰不住的。
端看这少年，看似飒然利落，不知疲倦，其实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大白天真是让人如同见鬼。
东海老头摇摇头，叹气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咯。”他说完，转身摇摇晃晃往深林处走去。
尚元徵果然不肯错失良机，一开口声音沙哑却流露着几不可见的急促：“前辈且慢！”
东海老头笑嘻嘻地转头，负手看着少年，拿乔说：“何事啊？”
尚元徵道：“前辈久居深海，可见过一物，名为丹朱玉令。”
东海老头似乎是皱眉回想了一下，没在脑海里想出什么头绪，他遍历四海，上及天庭下至地府，还真的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啊。这么草率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临时瞎编的小玩意儿。
不过老头没有说没见过，而是问少年要做什么：“你要此物作甚？”
尚元徵说：“我要救一人。”
“他是怎么了呢？”
尚元徵似乎顿了顿，才答：“魂飞魄散，肉身镇于灵脉。”
东海老头花白的胡须似乎轻轻抽了一下，他摆摆手，说：“那便死人已矣，超度他早入轮回罢！”
这样的年轻人他见过太多，有执念的人那么多，可起死回生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呀。一碗孟婆汤，忘尽前尘事。
执念，因执而有所念。
尚元徵眼底略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失望，转身便去。
东海老头喊道：“何处去？”
尚元徵头也不回，沉声道：“找！继续找，翻遍这片海，掘尽千尺山，我也要找到它。”
东海老头看着少年硬撑的背影，灵机一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高声朗笑。
老头笑得太疯癫，饶是尚元徵也不禁皱眉回头。
东海老头一息深不见底，不知道笑了多久才抬手朝尚元徵一指：“你真想要他回来？”
尚元徵将缚神剑放在身侧，单膝便跪：“愿听前辈教诲，如海恩德，晚辈万死不辞！”
“我要你死了干什么用呢？”东海老头捻着胡须，“你且去灵隐镇，为我打一壶陈酿的桂花酒，我便告诉你……朱令的下落，如何？”
灵隐镇，在海洋的另一端，尚元徵御剑而去，来回至少也要月余。
尚元徵抬头，眼睛危险地眯起。
东海老头坦坦荡荡，撑着后腰：“嗯？”
尚元徵一拱手，将缚神剑朝空中一掷，腾身而起，即刻化作一道剑芒，向西而去。
东海老头睡了长长的一觉，他是被酒香味熏醒的，他睁开眼睛，棕漆的酒坛圆润如仙品，几个坛子打成一溜儿，在头顶摇摇晃晃。
尚元徵拎着酒坛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东海老头，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酒给你了，丹朱玉令的下落，是时候告诉我了吧？
东海老头夺过酒坛，猛猛灌了三大白，舒爽地嗳出一口长气，豪放道：“就是这么醇香，令人回味无穷啊！三百多年了，我都未曾忘记过。你是在镇口那家买的吗？老头我记得，那家酒馆的老板娘长得像颗春杏。”
“……”尚元徵面无表情。
东海老头兀自说了半晌，见尚元徵立如雪松，实在无趣得紧，便说：“你小子，坐下与我一起喝！”
尚元徵当时少年心性，脾气说不上好，硬生生忍得额头青筋直跳，坐下勉强陪了半坛，这一喝，便醉了。
那是夜里，海上黑漆漆的，惟有弯钩月悬在正当头，聊表慷慨。
尚元徵喝多了，躺在茫茫海滩，白浪扑他的靴尖，又浇湿他的鬓发，他年轻又深俊的面庞，覆上一层腥咸的水色，眼神放空着，仿佛一座壳。
东海老头好久都没喝得这么酣畅了，对着这个执着又茫然的年轻人说：“年轻人啊，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丹朱玉令……”
尚元徵闻声，一瞬暴起，他怒气冲冲地揪住老头褴褛的衣领，打算把这个死骗子就地勒死，他怒声道：“怎么没有！我说有，就是有！”
老头差点被勒吐，悔恨自己一句话分两半，连忙艰难地说：“贼小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老头、老头我有别的办法！”
尚元徵咬牙俯身：“说！”
“老头有一法器，虽然无名，但也能敛魂。”东海老头喘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一块亮晶晶的金锁，锁中镶嵌着一块玉石，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玉泽。
“此乃一块长命锁，老头百年前机缘所得，可惜老头我看尽红尘，无牵无挂，如今此物跟着我也是落灰，便给了你吧。”老头笑眯眯道，“只是，万物都自有其缘法，凡事可不是一个法器便能解决的。”
尚元徵问道：“是何缘法？”
“此物连通三千小世界，汝妻三魂七魄散落于天地，需跨出此境之外去寻他，在那处，将他从小养到寂灭时年岁，方可道是，双体养魂，元神归位。”老头摇头晃脑道，“它本无名。如今，你说它叫丹朱玉令，那便这么叫下去吧。”
尚元徵接过长命锁，锁铛发出清凌的脆响。
这故事便于此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东海寻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