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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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英进入费尔南多的办公室时，费尔南多正在津津有味地观看桌面全息投影。直到闽英距离他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她的上司才按下暂停键。
费尔南多并未隐藏他在看什么。闽英用余光瞟见，那是前段时间舒雨在绿海的表演内容，不禁好奇问道：“您不是说风头过去，让人把母版都销毁了吗？正好，艾弥还说想存一份看看，我能不能直接在您这复制一下给他？”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拥有他的绝对归属权。”费尔南多熄灭屏幕。
闽英按捺下对费尔南多的笑容翻白眼的本能反应，向费尔南多汇报本来要说的事：“我们刚把舒雨接过来，安排他在休憩室等待了。按原计划出发？”
“嗯，没问题。”
“需要我把他领过来吗？或者您过去看看？”
“不需要。没看到我在忙？让beta-Lee过去待机。”
忙着看仅有一墙之隔、名义伴侣的表演录像？再让机器人替代他陪伴对方？真是古怪的癖好。闽英默默腹诽，按费尔南多的要求照办。
还好舒雨并不了解他应受到的接待规格，反而向她表达对他们给予悉心照顾的感谢。
闽英借调整室内生态系统遮掩即将流露同情的眼神。
她犹豫了一刻，还是坐到了孤身一人的客人身边，与他再次确认旅途的细节。“家宴”的限制严格，只有费尔南多和他名义上的结婚对象能够入场。当然，往返交通和行李仍然是闽英负责。闽英近距离与舒雨交谈，才看出他精心作出的打扮。妆容细节丰富，就连眼周和锁骨都贴了迷你柔光亮片。衣服的设计和质地也是闽英见过舒雨来最好的。
闽英离开后心有余悸地想，Rainy实在是赏心悦目。她忽然理解了费尔南多看似失礼的做法。他们见到的漂亮人物不可胜数，但像这样乖巧可欺的凤毛麟角，会让人忍不住靠近和把玩。而这对此时的费尔南多而言，算不上什么好事。
舒雨和费尔南多在南半球黄昏到临之前出发。
宴会地点设在暮星集团全权控制的西南大陆区漂浮半岛“迷光别墅”*，如果不走特批的快速交通线，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费尔南多自费申请了空中专线，他们将于一个自然日内往返。
舒雨忍不住疑惑：“你不是说，不会为付出多余的成本？”
十几个自然时的工作远远无法覆盖交通的成本。
“对。”费尔南多手指像描画咒文般在光屏上快速点按，“怎么，你觉得这是多余的？事实上，比起路费，我的时间更值钱。我不想用在无意义的人身上，就这么简单。”
“但是……他们不都是暮星集团的高层、星城最富有资源的贵族之一？你不用花费更多时间维系好与他们的关系吗？况且你们是……”舒雨想，按照基础逻辑划分，他才是“无意义”的那个吧。
“亲属才是最需要防备的关系。”费尔南多打断他。如果不是对舒雨直白的单细胞思维方式有所了解，他几乎要认为他在故意讽刺，“我不是很早就告知过你，我不是李·兰卡斯特的婚生子？”
“我知道。但是，”舒雨不自觉地比划手指，仿佛这样能增加说服力， “他们不也是你‘更容易接近’的资源？”
“你还不需要急着学以致用。”费尔南多不禁笑了一下。
作为他的“正式伴侣”，费尔南多偶尔也要带着舒雨出席一些非正式的社交场合，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告诉身边漂亮的小摆件，为什么他会主动对这个人打招呼，而不是另一个。
“无法用我的理论去解释。如果你一定要个答案的话，我讨厌他们。”
“啊。”舒雨眨了眨眼睛，“就这样？”舒雨知道费尔南多和他的家族里的人合不来，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厌恶，厌恶到似乎能背叛逐利的本能。
“没错。偶尔依靠直觉选择也不是什么坏事，保持心情愉悦更重要。”
“他们很令人讨厌吗？”舒雨忍不住再次确认，“我是说，观众会觉得很明显的那种——”
“像全息舞台剧中的‘笑面虎’模板吗？你可以暂时先这样理解。”
费尔南多不想见到他的“亲戚们”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存在会提醒他，他与暮星权力核心的格格不入，他是一个后天的、不纯的、尴尬的“高等次”，哪怕他的天赋是其中佼佼者。但他才不会向舒雨解释这么多，那样会暴露他性格中糟糕的部分。
他会让舒雨见到和接纳这部分，但不是现在。
“不过有一个蠢货可能会正面挑衅。”费尔南多说，“李·兰卡斯特·德维，目前算是我的表兄。如果碰到他，不要和他起任何冲突，我相信这对于你来说很简单。”
舒雨从费尔南多给他的资料中找到这个名字对应的照片，“我还以为他长得会很丑，就像映视片里那样。”
与主角处于对立面的对抗性角色，他们通常叫“黑角色”。有专门饰演这类角色的演员，他们通常面露凶相，保证观众直接获取到反面的信息。在三级白片，一个存在简单冲突的剧情模板是，黑角色会没有任何理由地对他施加暴力，从语言到肢体的占有，当然，全部掺杂着令人兴奋的调料；直到他被主角拯救，他再感激地、顺从地献出身体。
卡。电子导演的声音震动耳膜。
“人模人样的，哈？因为他们都经过严格的基因筛选。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新的基因筛选技术仍然无法影响智商……喂，你走神了？”
……比起没剧情的纯动作映视片销量更高。却让舒雨更不喜欢。
“唔……没什么。我还需要记住什么？”
费尔南多已经习惯舒雨偶尔的神游，对于不重要的时刻他不会追究。他教给舒雨宴会常用的简易祝酒词，比如“L'chaim。”——不知是谁从古希伯来语词典中翻出来，被这些高等次贵族借来做同类间的流行暗号。
他饶有趣味地看舒雨练习，像咀嚼粘牙的劣质软糖，明知故问：“罗贝托没教过你这些？”
舒雨摇头：“没有。我还没有参与这类集会的资格。”
“没关系。”费尔南多揉了一下舒雨肩膀。他发现舒雨眨眼的次数变得频繁。
“困了吗？”
“有点。”
“你可以休息一下，我们还有几个小时。”
“还是算了。”舒雨不敢信任他的记忆力，他还需要再看几遍资料，记住职位、名字和对应的脸。
“或者，试试这个。”费尔南多变魔术似的抛出一个药瓶，“相信我，不会成瘾的。”
舒雨犹豫一瞬，没有再拒绝。
药片做成快速融化的含片，药效优越且持久，令舒雨比登上空中列车前还要清醒。舒雨望着迷光别墅，像一座华贵的玻璃城堡，他几乎能数出彩虹似的纹路。费尔南多告诉他，那实际上是融合材料造成的反光。
迷光别墅的设计采取反巴洛克风格，拥有后现代主义的目眩神迷。——这些也是费尔南多教给他可以用来寒暄的拗口概念。听说，他们的祖先不会如此装模作样，在见面时一般讨论天气。但“天气”对新纪人而言太过古老。他们见过类似的东西是灾难。
每位受邀者在门口佩戴银色的细金属手环后入场。
“有些秘密的地方，去了会引发警报。”费尔南多解释。
“难道有人在这里进行秘密实验？”舒雨大胆猜测。
费尔南多忍住笑意，“或许吧，谁知道呢。”
他们是最晚一批到达的，此时主舞池已经是灯红酒绿的模样。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拿着冷香槟杯聊天。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李·兰卡斯特·罗曼尼——费尔南多的继父，舒雨背了好几遍的名字。他被称为“拥有铁翅的雄鹰”，出生时因为居住区核污染而失去双手，从小便带着多功能义肢。很多人以为暮星集团会转向辅助装备制造业，甚至就此陨落，但罗曼尼开发出十几项明星产品，让集团内无法置疑他的领导力。
罗曼尼注意到费尔南多和舒雨入场，点了点头。
费尔南多拉着舒雨微微汗湿的手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