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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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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的上城SJ半马是秦佑一和辛遥约好一起去的。
如果不是辛遥拉着他，他可能都不会想跑半马。
对于秦佑一来说，跑马太无聊了，如果没人陪，目前想去尝试的动力不大。
但阴差阳错的是，两个人报了名，抽签时，秦佑一中了，辛遥没中。
秦佑一也没法子，这是他的首个马拉松赛事，不去怕影响以后的中签率。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去了。
比赛前的等待最是无聊。拥挤的赛前跑道上挤满了人，手机信号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似乎也被均分没了，信息好半天发不出去，打开个页面也要等好久。
没人陪同，没人说话的秦佑一只好开始无聊地玩起自己的老游戏——观察人。
秦佑一的职业是个占星咨询师。不同于以往的命理预测，现代占星把预测技术与心理咨询结合到一起，更多是和客户探索、挖掘，和命运共同工作。
也正因为如此，需要占星师更敏感和觉察，将来访的一言一行，与星盘中的信息对应起来，以理解言行背后的驱力和模式。
刚开始做咨询时，他的老师会让他们做刻意练习。
把来访的录音转成文字，复盘每句话里对应的星盘信息，让他们和身边人聊天，看对方的言行后的模式，看图片去猜特定星盘信息等。后面工作时间长了，秦佑一也有意无意地会养成这样的习惯，观察别人，将其与占星原型联系。
虽说跑马人装备都差不多，但从外貌上，整体感觉上还是会有差别。以及他们等待时的行为、语言，在细微不同里，秦佑一还是能摸出些别的。虽说不一定正确，但在这样的场合里，已经是秦佑一能想到的，打发时间的最有趣方式了。
秦佑一听着身边人细细碎碎的闲聊，观察着他们，玩着自己的小游戏，等着跑前时间的流逝。
他今天来得早，这玩了一会，离开跑时间都还有一刻钟。
随着开跑时间的临近，人群开始缓慢移动，往起跑线聚集，有些来晚的或要求成绩的人也会利用这个时候，穿过人群的缝隙，往前靠些。越靠前的位置，开跑时对速度限制越小，出成绩的概率也越高。
对于秦佑一来说，这场比赛，他只要求跑完。
他没有往前穿，但也不可避免地被人群裹挟着前移。
拥塞人群里，逃无可逃的碰撞，偶有发生的推搡，让秦佑一的心情逐渐躁动。
但，又十分地无可奈何。
“不好意思。”
一句淡淡的话语让他耳边擦过，声音里些微冷意，似乎恰时缓解了他的一些烦躁。秦佑一不由随着声音循去，沈有其的侧脸就从他眼前晃过。
他也来不及看清什么。只看见了他的后脑勺。大部分头发在后脑扎成个揪，落下些许碎发。
人比他高些，应该有183。运动衣裤外露出的手臂、小腿都显得很是削瘦，肌肉和骨骼的线条都很明显。
秦佑一下意识地，想寻一眼他的号码布，但没有成功。大约在身前。
他也没太过在意。
他直觉，自己还会再遇见这个人。
比赛开始后，秦佑一按正常速度跑着。
他实际跑速不慢，只是不爱跑马。
机械运动下，周围千篇一律的景色，很快就让秦佑一觉得疲乏。
15公里后，秦佑一开始有点打恹。比赛一开始热鼓锣天的气氛和周边群众热情鼓舞，在短暂新奇、兴奋后，在心里也逐渐变得陈乏。
秦佑一边动用意志力，边在路边搜寻着新的刺激物。
前方是个折返路段，路口中间、绿化带上都拉了横条护栏，用于区分。
秦佑一机械抬腿，沿着赛道右拐。蹲在对面路口摄影师的一声吆喝，吸引了秦佑一的全部注意。
秦佑一本能抬头，看见对面赛道正跑出来的沈有其。
后脑的小揪，和蓝绿的运动背心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他确实再次见到了这个人。
直觉得到确认的感觉让他精神一振。
也在他在后面的枯燥路段里，有了反复回味的素材。
这是个单程2.5公里，全程5公里的折返路段。他进去时对方出来，也就是说，对方比他快了5公里。
秦佑一看看时间，估算了下，对方肯定跑进2小时了，进1小时45内也不是没可能。
秦佑一有点失笑，还好有折返路段，不然应该遇不上了。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用，秦佑一依旧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
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给了事后秦佑一去搜索这张照片的线索。
这场半马，秦佑一最后跑了2小时12分，中规中矩，他很满意。
赛后领完物资，秦佑一便坐在休息区，一边等车，一边开始翻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好奇，想知道小揪的名字。
秦佑一在赛事图库里输入自己的比赛号码，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秦佑一这次比赛没有储物，把储物的小号码布贴在了自己的左袖上。他本以为摄影师可能拍到，可以以此搜索出来，但是没有。
秦佑一又按照当时的时间段，按照顺序依次滑拉下来，终于在对应时段找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上能看到他的小号码牌，但因为衣服褶皱，数字有点变形，没有搜索出来。但放大后不妨碍看清上面的号码和名字。这也是后面沈有其能通过照片中的名字，座位表上的名字，将他认出来的原因。
秦佑一也在这张照片里终于看清了小揪的脸和名字——沈有其。
秦佑一笑了，喃喃了一句：“真不容易......”
秦佑一放大了那张照片，看着镜头前的人。运动后更加紧致的轮廓放大了原本优越的骨相，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脸上的红晕，脖颈上的汗液，以及被汗湿的前襟，又让他别具张力。这无疑是场帅气的脸，还带着别样的风味。
帅气之外，秦佑一又觉得有点熟悉。
他知道那是早上撞过他的人，但那时他并没有看到他的脸，这会儿终于看到，有种明明不认识却又见过的熟悉感。但秦佑一怎么也想不出来。
“沈有其......”秦佑一喃喃着他的名字，在脑中思索着。
辛遥的信息进来了，对于落单选手的问候：“跑完了吗？”
“刚跑完，2小时12！”秦佑一兴奋地报了成绩。
赛后空旷的休息区，终于不用和人群均分信号，信息很快就发了出去。
随着辛遥的这条信息，有什么东西在秦佑一脑中一闪而过。
秦佑一抓住了它。
他想起来，上个月在给辛遥准备生日礼物时，自己曾经看到过这个名字。
秦佑一打开某书，开始搜索起记忆中的关键词，很快，曾经浏览过的那篇笔记又再次进入秦佑一眼帘。那是个品牌的访谈视频，沈有其是那个品牌的设计师兼主理人。
秦佑一最后没有选择那个品牌的礼物。
因为，那是个殡葬美学品牌。
至于秦佑一怎么会搜到这个品牌，纯粹是他纠结礼物纠结到发疯，想着辛遥星盘上的金星和冥王星相位，觉得她也许会对死亡有关东西感兴趣，就打开了这么个关键词。
东西很美，但是他不敢送，他怕辛遥让他离死亡更近。
但这不妨碍秦佑一当时对这个品牌的好奇，他完整地看完了那段采访。
视频中的沈有其也是扎了个小揪，头发比现在长，穿着宽大的棉麻衬衫，眼睛深邃，说话时是平静的，却眼中却让人觉得藏了很多，像看不到头的山谷。他视频中的年纪和现在差不多，也是二十七八的样子，因此在访谈中听到他对生死的看法时，秦佑一有些意外。
出于半个“心理咨询师”的共情，秦佑一会想，那是只有经历过巨大生死创伤的人，才会说出的话。
那么想着，在当时秦佑一心中，对沈有其，不禁多了一分悲悯和好奇。
秦佑一从某书软件切回到了那张照片上，来回对比了几次。
从脖侧的一颗小痣上，确定了是同一个人。
视频里的沈有其，和赛道上的沈有其，完全不一样。
视频中的他，整个人是平静的，带着些阴郁的气质。赛道上，沈有其是更热烈的，还带着隐约中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这种巨大的反差，以及网络上人物在现实中突然见到的冲击和不认识感，都让沈有其这个名字再次秦佑一心中里留下深刻印记，包括他那张让人很难移开目光的眼睛，和脸。
秦佑一看着沈有其手机中的脸，将目光再次落回眼前，对上记忆中那双眼。
似乎重叠又有些不同，那眼里，多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秦佑一突然想到，水面上的浮冰。
这会造成一种让人难以判断的假象。是春暖化开的余冬，还是入冬时和外界隔起的屏障？
也更难判断，水面之下，是深或浅。
秦佑一呼吸停滞了几秒，突然间生出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有惊喜，有意外，有开心，有期待，还夹杂着一种不真实的混乱的宿命感，让他有些兴奋。他既本能胆怯，又有种一探究竟的好奇。
秦佑一笑了笑，眼睛弯了起来：“这照片，我也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