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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撕裂 ...

  •   白昊同在半夜接到电话后如遭晴天霹雳,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套就火速赶往医院。

      他跑到气息不稳衣衫凌乱,平日里那股自信风度荡然无存。

      找到病房后他看见了门口的司焱,冲过去抓住他质问:“怎么回事?!”

      司焱感觉胳膊传来剧痛,一把打开他的手,怒道:“踏马的又不是我撞的你冲我叫什么?!”

      白昊同尝试冷静,但一点也冷静不了,他已经失去一位至亲,不能再失去了,双唇颤抖说:“伤得严重吗?”

      司焱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压下怒火回答:“他自己说只是皮外伤,但我看不像,没个十天半月的出不了院。”

      这时房门开了,医生走出来道:“人醒了,你们可以进来了,但是禁止喧哗。”两人点点头,迅速进了病房。

      白昊同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杨天罗身上绑着绷带,眼泪瞬间就掉下来,跪在床前说:“你吓死我了……”

      杨天罗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心突突,赶紧把目光转向司焱,强作镇定:“我没事,哈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司焱气得要死:“老田螺啊,我真的服了你了,没想到你就为了……”

      “咳,司焱,”杨天罗及时打断,“你先出去吧。谢了。”

      司焱看看他又看看白昊同,大概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好心劝说:“田螺你别乱来,一定要冷静啊,就像你平时处理其他事情一样,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杨天罗点点头,目送他出门。

      而此时的白昊同还趴在床上哭,他握紧杨天罗的手说:“你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活……”

      听得出这件事真的吓到他了,但既然做出了选择,即使再心痛杨天罗也不后悔。

      他揉揉他的头,撒谎:“对不起,我半夜睡不着觉,肚子有点饿了,就想出门买个夜宵,看手机的时候没注意车。你别担心,医生说都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白昊同将脸埋进他的掌心里,呜呜抽泣:“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好害怕失去你,我真的好害怕,哥哥。”

      杨天罗听到这个称呼心跳加速,一股恐惧感侵占了内心,他一瞬间回想起很多事情,而此刻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绝佳时机。

      不是最好,故事就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但如果是呢?要怎么面对,有的选吗?或许装一辈子糊涂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使劲偏开头,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居然还想临阵脱逃,没有勇气去掀开真相的面纱。

      “哥,让我看看你。”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脸颊,杨天罗下意识缩缩脖子,还没想好回什么就被对方扶正脑袋。

      白昊同贴近,似乎想吻他。

      而杨天罗瞪大双眼,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看错,那双噙满泪水饱含情意的眼眸,分明是海一般的深蓝。

      他赌赢了,却输得彻底。

      一股恐惧感趁机而上,将他的心理防线全部击溃。

      急促的呼吸让他变得面目狰狞,杨天罗用力将身上的人推开:“滚!!”

      白昊同还以为碰到他的伤口了,立马拉开距离:“对不起,我……”

      可当他看清杨天罗的表情时,意识到事情似乎比碰到伤口更严重,他心疼极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田螺哥,你哪里痛吗?”

      杨天罗止不住地哗哗流泪,胸腔里好像塞了一颗炸弹似的,绝望到撕心裂肺。

      白昊同慌了,想喊医生,却没想到又被他吼了:“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白昊同?!!”

      白昊同面色苍白,手足无措:“为什么……”

      杨天罗喘不上气来,但还要扯着嗓子赶人:“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

      白昊同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原地怔了好一会儿,艰难开口:“好,我滚。”

      他把手放到门把上时又补充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晚安。”

      他一走,杨天罗就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脸嚎啕大哭。

      门外的司焱看到白昊同出来,问道:“吵完了?”

      白昊同却阴沉着脸,径直走了。

      司焱不爽:“拽什么拽啊,要不是因为你田螺能疯成这样?”

      然后他推门进屋,看到好兄弟要死不活的样子立即大骂:“靠!那小子对你做了什么?我去把人抓回来!”

      杨天罗吞下情绪,嗓音沙哑:“不用了,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司焱脚下一顿,睁大眼睛:“所以,他真的是?”见人点头,司焱又没忍住爆粗口。

      这时护士在外面敲了敲门:“同学,医院禁止喧哗。”

      另一边,白昊同没有打车,一路失魂落魄地拖回家中。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天罗突然反应那么大,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他走进漆黑的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脸庞,仿佛想逼迫自己清醒过来,而今晚的事只是一场梦。

      “咳。”他不小心被水呛到,越咳越猛烈,用双臂撑在洗手台缓了缓,准备去房里拿药。

      但是再抬头时,他看见了镜子中自己的黑影。

      “……”

      白昊同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迅速打开洗手间的灯,下一秒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狼狈地垂下头,泪珠滴入洗手池,和水一同流进下水道里。

      他后退一步,贴着墙壁瘫坐在地,地砖的冰冷气息爬遍他全身。

      “难怪叫我滚……”

      .

      第二天,司焱和赵佰婷来医院探病,还带来了香喷喷的盒饭。

      杨天罗感激不尽:“谢谢,有你们真好。”

      赵佰婷左顾右盼,没有看见最该出现的人,于是问他:“杨学长,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白浩桐知道吗?”

      杨天罗夹菜的动作停住了。

      司焱忙不迭朝女友使眼色,赵佰婷显然没领会到:“怎么了?”

      司焱:“呃,我不好说,总之你别问了。”

      “已经知道了。”杨天罗说完继续吃饭,他已经难受一整晚,把眼睛都哭肿了,凌晨五点时又发了高烧,打完吊瓶后才舒服些,不过气色依然没恢复。

      赵佰婷更疑惑:“那他怎么没来看你?”

      杨天罗平静道:“昨晚来过了,今天可能课比较多吧。”

      司焱揽上赵佰婷的肩膀,意图终止话题:“哎呀婷婷,他俩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就别操心了。”

      这时赵佰婷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她拿起来一看:“好巧,他问我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赵佰婷将屏幕朝向他们,杨天罗头也不抬:“就说好多了,不用他管。”

      赵佰婷依言给回消息,不一会儿又说:“杨学长,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杨天罗夹菜的手再次停住:“什么话?”

      “对不起。”

      “……”

      杨天罗忽然没胃口了,放下筷子说:“我吃完了。”

      司焱一边收拾好残局一边说:“就吃这么点吗,多吃肉好得快。”

      杨天罗婉拒:“有点苦。”

      “苦??”

      而赵佰婷盯着手机没忍住好奇问:“白浩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他撞的杨学长。”

      司焱用胳膊肘贴贴她:“你别管了,跟你没关系。”

      赵佰婷瞪他:“小焱子,你今天怎么老打断我说话啊?看样子你好像知道内幕,快告诉我。”

      司焱看了看杨天罗,摇头:“不行,这是他俩的私事,跟谁都没关系。走走走,跟我出去扔垃圾。”

      这时杨天罗开口:“没关系,你告诉她吧,也不是什么秘密,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没问题吗?”司焱有点纠结,最后在女友渴求的眼神中败下阵,“好吧,但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把昨晚的事全部说出来,赵佰婷听完后捂着嘴惊呼:“妈呀,杨学长你是自己撞上车的啊?那太危险了!司焱你怎么不看着他呀。”

      司焱一脸无辜:“我??老子当时劝了多少话你看他听了吗!我还以为他放弃了,谁知道田螺真这么想不开啊,玛德,这可不能怪我!”

      “好了,都是我的错,”杨天罗摆摆手劝架,“都怪我当时太冲动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嘛。你俩别吵了,听得我头疼。”

      赵佰婷仍捂着嘴,却露出了与刚才截然相反的表情,笑眯眯地说:“杨学长,没想到你和白浩桐居然是兄弟,哇哦。”

      司焱挠挠头:“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赵佰婷:“不不,我确实有点惊讶,但是怎么说呢,嗯……杨学长你不接受骨科吗?反正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等等,”司焱没跟上,“你在说什么?谷壳??”

      赵佰婷朝他翻了个白眼。

      杨天罗也没听明白那个词啥意思,但是他听懂了赵佰婷话里的意思,说:“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复杂得多,我不能接受他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而是因为他是白昊同。”

      司焱和赵佰婷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有什么区别吗,不是同一个人?”

      “……”

      真要细细琢磨起来,杨天罗忽然也搞不懂了,隐约觉得还有好多没有捋清楚的事情。

      不知为何,他好像对白昊同这个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愧疚感。

      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完全没印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杨天罗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敢面对白昊同,他害怕他,恐惧他,所以一直在逃避。

      他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杨天罗看向玻璃窗外,外面是一片明媚的阳光。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站在树荫下,提着自己亲手做的早餐,仰头望着那扇反射阳光的玻璃窗出神。

      .

      五一假期眨眼过去,杨天罗决定回到课堂,他可不能接受自己挂科。

      虽说是自己头脑一热跑过去撞车的,但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否则真的没法跟父亲交代。

      他受的大部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行动能力尚且保留,比之前白昊同出车祸时要乐观多了。

      一想到白昊同,与他有关的记忆就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可是现在的记忆有多美好,和以前产生的割裂感就有多强烈。

      杨天罗被司焱扶到教室,老师同学们吓一跳,纷纷表示慰问。

      但是他刚坐下来就想起一事:“完了,我的教材和笔记还在他那儿。”

      司焱掏出书:“你看我的,反正我也不听课。”

      这时教室门敲响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出现在门口,台上的老师问他什么事。

      男生说:“老师好,我是大一的白浩桐,来给杨天罗学长送书包,他之前落我这儿了。”

      获得允许后他走进屋,在一百人的教室里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杨天罗面前,将书包“嘭”的一声放到桌上,说:“你的东西。”

      周围的女生发出低低的嬉笑声:“看,他就是医学院的白浩桐学弟。”

      杨天罗不敢抬头,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白昊同低眸看看他,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天罗不见白昊同,对方也不来找他了。

      手机不再弹出小螺号的消息,不再接收视频电话,不再传出悦耳的吉他音,也不再有人和他说晚安。

      但他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

      成雅大学的规模不算小,上万人在这里学习和生活,两个不同年级的人见面概率不大。

      但是好巧不巧,这天他们在食堂偶遇了。几乎是第一眼就定住了脚,多日不见相思入骨,他们在攒动的人群中对望。

      看再久也没有意义,杨天罗率先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白昊同还在原地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

      两人之间已经长出一堵铜墙铁壁,但铁壁间生有空隙,那是他们用尖锐的思念蛀出来的。

      永无止境的痛苦包裹着他们,还能回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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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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