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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解放 ...

  •   石宽的表情变了,现在想来,他特意找自己要手机号也是为了保证这个号码可以拨通吧,昨晚打给自己打不通的几通电话或许会让他产生是不是留了假号码的疑惑。

      沐浴在“自己和表哥都是留假号码惯犯”这种可能性的尴尬氛围中,余知洱咬牙,以一种似笑非笑地表情咧了下嘴,语速飞快:“我的手机丢了。”

      石宽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一些。

      感觉到头皮发紧,余知洱摆动了一下手腕,做了一个解释的姿势,有些语无伦次,但又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其实……就在昨天你拉我上游艇的时候,我绊了一下,虽然你扶住我没让我摔倒,但是手机掉到水里了,裙子的兜太浅了……”,说到最后,余知洱咬紧下唇,“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一次石宽的眉毛跳动了下:“我,”,过度的震惊让他露出了很可爱的神色,“我完全没注意到,对不起。”

      余知洱摇头,觉得出了这种事情的自己才是傻得冒烟:“没关系,一部手机而已,但那个,”,他示意了下石宽手机上的号码,“就是我的手机号。”

      石宽咽了口唾沫:“实在非常抱歉,如果那时候你叫我一下……”,他又摇了下头,自己否定了自己,重复道,“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余知洱已经想要离开了,不管是刚才众目睽睽下的拥抱还是丢了手机这件蠢事,都让他的心脏有种超负荷的麻木,但是石宽却拉住他的手腕:“没有手机你可以回去吗,是开车来的吗?”

      “我有一个朋友……呃,他昨晚在这里,我想他现在应该也还没有走远,或者我可以借个电话,让他来接我,”,说完余知洱催促着石宽回去,已经因为他们而耽搁了一些时间了,不应该再给别人添麻烦,“你该走了吧。”

      “嗯”了一声,石宽转身往游艇方向走去,守在那里的工作人员疯狂地对他使着眼风,但他却没办法笑着回应一下。

      站到游艇甲板上抓住栏杆,一边再一次用目光搜寻了那个女孩子的身影,石宽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虽然很难静下心来,但是既然自己拿了高额的薪酬,就应该相应地负起责任。

      正这样想着,石宽心中忽然一紧:他没在码头上看到女孩儿的身影。

      游艇已经开动了,栏杆上的颤动震得他虎口发麻,他探身出去扫视了一圈,依然没看到那个女孩儿。

      才一分钟不到,她能到哪里去?

      向上撸起袖子,准备拼着违规也要让工作人员再返回去的石宽一转身,看到了就跟在自己身后的余知洱。

      上身宽大的罩衫在风中飘摇,更显出了本人的纤细。余知洱深吸一口气,眼睛有一种要哭出来的湿润,但是开口的语气相当坚定:“我算过了,如果是周天晚上到达凤江的话,开一晚上车正好能在周一早上回滨南。”

      他攥紧了拳头,像是给自己壮胆:“我不想离开你。”

      游艇上并不平静,但那一瞬间,石宽的心中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怔愣着俯视这样的余知洱,石宽再也忍不住,用力抱住了他,然后就又是一个亲吻,不过不同于昨晚的蜻蜓点水,这次的亲吻漫长而灼热,还带着几分颤抖的慎重……

      本来想着不必要告诉石宽自己手机掉到水里这件事的,不仅会徒劳地给对方造成心理负担,还会暴露自己的笨拙,但是既然现在石宽已经知道了,余知洱当即不客气地借用了他的手机,给裴度川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中,他刻意装出了虚弱疲惫的语调——否则真有被暴怒的裴度川骂成猪头的风险,最后裴度川也只是愤恨地回复了一句:“到时候见到你再说。”

      周六早上到周天晚上,两天不到的时间,他们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也没做,所以回想起来,只是混乱而快乐的余韵。

      手机丢了这件事对于如此工作性质的余知洱来说很麻烦,虽然他一贯有备份留案的习惯,但总之还是会多出很多困扰,但是和石宽在一起吹着海风玩着水,余知洱根本不想再考虑那些烦心事了——就算有事,那也是周一才需要开始考虑的。

      没有了会提各种过分要求的相亲对象、没有了会把工作搞得一团糟的后辈、也没有了时刻积压在心头的竞选事宜,余知洱在这两天中完全解放了天性,他只是美丽的、被喜爱着的、可以随意撒娇的闻姒小姐。

      一直到踏上凤江的土地,余知洱才重新变成了余知洱。

      在凤江,余知洱拿着不知道属于谁的钱包,在约定好的地方看到了一辆车。因为欺骗石宽说他在凤江正好有个朋友晚上要回滨南,可以坐他的车走,所以帮助余知洱回滨南的任务只好还是交给了裴度川。

      他请裴度川帮他约辆车,但是余知洱脚步慢下来:停在那里的车怎么看怎么熟悉。

      经过驾驶位从半开的车窗看到“司机”时,余知洱的心一点点凉下去,认命地坐到副驾驶,他不自然地咳嗽了声,问:“怎么是你亲自来的?”

      裴度川靠在座椅上,两道长眉拧得死紧:“有没有搞错啊小洱,我一晚上联系不上你,要是平时还好啦,那天晚上偏偏是你穿成这个样子去那个鬼会所,里面什么人都有,我还以为你是被谁绑到床上去了。”

      余知洱讪讪地笑。

      车子缓缓驶上西外环,一路往滨南方向开去。

      车厢里一时安静。隔着压低的车窗,余知洱能听到路边树影在风中窸窣作响的声音,只要一停下来脑子就会回想起这两天的事情,像逃婚的新娘一样跑上游艇、海风环绕下的表白、拥挤的单人床上的相互依偎、关于《西西弗的神话》的讨论……

      为了不让自己再沉湎于这些事情,余知洱摇晃了下头,拿出了那只钱包,让裴度川记得回家之后提醒他把钱包送到物业那里去。

      裴度川一边换挡,一边斜眼瞥过去:“风格和你很搭啊。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确实,”,余知洱点头,毫不迟疑地接上,“我刚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也有可能挑这款。不过确实不是我的。”

      反正现在石宽也不在眼前,不用担心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他随手翻开钱包查看。最里面的夹层里有几张百元纸钞,红彤彤地硬挺着,像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一样崭新干净。外层插着几张银行卡,三四家不同银行的卡混在一起——没看到石宽修车厂的名片。

      不过既然捡到钱包的人是用了那张名片上的电话,说不定拿出去忘记放回去了也是有可能的,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任何能体现失主身份的东西。

      他将钱包合上,轻轻放到中控台上,靠进椅背,用手背挡住眼睛,缓慢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想起什么,他问道:“你是开车过来的吧?开到滨南还有大概五个小时,换我来开吧?”

      “我可不敢让你开,”裴度川语气轻快,“我家的小洱出去吃个饭都能失踪两天,坐你的车,我得先去拜拜八字。”

      他笑得好听,语气里藏着调侃,却带着刺。

      “所以,”,他顿了顿,侧过头看余知洱一眼,语气看似随意,“你这两天,到底是去了哪儿?”

      “会所那边出了点小状况,”,余知洱维持着躺着的姿势,眼睛也没睁开,“正好遇到研究生时候的一个同学,他带我到一艘私人游艇上玩了两天。”

      “研究生同学?”裴度川轻声复述了一遍,眼睛没离开前方,连表情都没有动一下,“你研究生同学不是都出国了么?”

      “留了一个,”,余知洱说得轻描淡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套说辞从一开始就打好了腹稿。坐姿放松,语调里还藏着点自嘲,像是在掩饰狼狈后的释然,“关系一般,倒是这次救场还挺仗义的。”

      “真好,”,裴度川微微一笑,声音却仿佛透着冰:他知道余知洱骗了他!

      余知洱给他打电话用的号码正是昨天联系他的那个叫石宽的男人的号码;余知洱拿着的钱包,正是他为了见石宽一面而买的那只钱包!

      余知洱和石宽厮混了两天,现在还在瞒着他。

      “你晚上吃饭了吗?”裴度川向后捋一下头发,语调没有波澜,一如既往的体面、从容、讲究风度。

      “吃了,”,余知洱这么回答了之后,却感觉嘴巴有点发干,坐起来了一点,在副驾驶前的储物格那里翻找着什么。

      裴度川暗中睨他,就见他把自己的外套团在小腹前抱住,下半身不大动,只是费劲地伸长了胳膊,姿势很像一只伸懒腰的猫咪。他心里一阵郁结,他的小洱竟然喜欢上了石宽那样的男人……喜欢也就罢了,非得扮成女人才能得到一点情感上的回报,单是这样想着,他就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小洱疯了。

      余知洱终于翻到了他的目标,几小袋单独包装的雪梅,撕开一袋挤到嘴里,他不忘询问裴度川一句:“吃吗?”

      “不吃。”

      车速不紧不慢,窗外风景后退得一如既往。听出了裴度川的意兴阑珊,余知洱也没再开口,气氛因为一时没有新的话题陷入了沉静。

      车子驶入滨南时,已经有几条高架桥的路灯灭掉了。余知洱看到自家那栋熟悉的公寓时,借着裴度川手腕上的表对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多,竟然才开了三个多小时。

      他惊讶地把这个消息转告裴度川时,看到裴度川面无表情地下车摔上车门:“嗯,因为我超速了,明天大概就来通知了。”

      “啊?”

      总之这个晚上终归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第二天清晨,余知洱穿好西装站在门口,对着玄关镜子系领带。

      他没睡好,一双眼有些红,唇色也淡了,连鼻梁都略显锋利,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疲惫又凌厉的气质。

      蓝底银色圆底的领带打得有点歪,他解开重系。

      外头阳光正好,落地窗边洒着淡金的光。手机还没补办:最近他正好有几部感兴趣的新手机,所以想着研究过后再决定买哪一家的手机——暂时用了一台旧机凑活。

      熟悉着已经闲置了几个月的旧手机,刚出公寓,他就听见了一阵大呼小叫声。

      这女声极为尖锐刺耳,以至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余知洱连脸都没看清楚的时候就已经被迫听了一耳朵女人的叫骂声:“我的戒指就是被他偷了!”、“要不他为什么不敢接我的电话!连消息也不回了!”、“你说那些谁信啊,还我戒指!”

      余知洱眯眼望着蔡理理,忽然发现这也算是一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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