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非计划产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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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初至，山气尚冷。
庙外风声止歇，雾光透入残顶，映出庙中残垣与两人之间的光与暗。
黎温睁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奥润依旧蜷坐在庙角，未曾离位。
他的姿势维持了一整夜。
灵阵中枢的波动尚在，但更微弱了。
那表示排压的外泄已稍有缓解。
黎温悄然放缓呼吸，起身走向他，脚步轻如水声。
可他刚靠近几步，便忽然停住了。
——空气变了。
是灵压重启的气味。
那不是夜间灵壳震动的回潮，也不是残压残留。
而是壳体本身，在经过长时间抑制与等待之后，再一次自行尝试启动释放机制。
他立刻转头去看奥润——
那人仍旧伏坐在地，但脊背明显弓起，双手抓住膝侧，指节泛白，唇边似有汗痕未干。
他的身体——正在自行进入“灵压推动期”。
黎温没有再靠近。
他明白：这是排压真正开始的前兆。
奥润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带着疲惫未散的沉静。
他的脐下灵息浮动明显，灵纹顺着腹弧边缘缓缓浮现，像是一层灵膜边界在“应合外驱”。
——“灵封未破，灵团已至。”
这是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若灵息自行下压，而封口尚未启开，就会造成灵团滞留，引发内部逆压反噬。
黎温见状，开口道：
“你是不是……被压住了？”
奥润缓缓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但他掌心轻轻落在脐下的灵封线上，那一瞬，整片灵息瞬间闪动一下，像是回应了什么。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黎温立刻调动袖中灵符，将早前绘制的稳壳术式重新点燃，并低声提醒：“别动，我来守结界。”
他以灵法在奥润周围布下三重防息锁，令庙内空间温度、流动频率保持在壳体最低启动标准。
结界亮起时，奥润终于低声开口：
“……它不退了。”
声音极轻，带着一丝被压迫至极限后的微颤。
黎温听懂了。
不是灵息继续涨——而是已经卡在下壳通道，无法再回退。
他知晓此刻不能再尝试压制，唯有静待壳体自主完成开应。
“别说话，控制呼吸。”
“我在。”
庙内光线渐亮。
奥润的身体在结界中轻微震动，灵团尚未排出，却已贴合灵封线，排息紧迫，如浪前积潮。
黎温不动，只稳稳守在他不远处。
他知道，这一次的排压，将真正开启。
——
庙中灵阵温度略降，第一枚灵壳稳定漂浮于结界之外的浮阵中。
第二枚，第三枚……接连跟上。
排压过程未曾中断，壳体自启后，灵团似潮水般顺序推动，每一颗都依照内部灵脉顺位排入应线。
奥润沉在术阵之中，姿态始终未变。
他始终低伏着，指节扣在旧布之上，身形轻震，神识浮沉。脐下灵纹闪烁愈加频繁，灵压交替释放，仿佛尚未踏入终界。
雅琪完成第二道术印后退至一侧，灵息调定完毕，不再干预。
黎温则始终守在界外，望着奥润一颗颗将灵壳稳压出体，却从未发出一声。
他无法判断，是不是每一次都伴随着痛。
但他知道，这是耗尽式的排压。
不是节奏感主导的输出，而是身体在自动完成它被赋予的功能。
第七颗、第八颗、第九颗……
灵壳依旧淡白，表面光线较第一枚更显厚重。
黎温察觉它们的温度在缓慢升高，浮动的灵息强度也有所增强。
——这是浓缩灌注后出现的应壳增强反应。
说明奥润的壳体正在进入“超限排程段”。
第十颗灵壳排出时，庙内灵压忽然短促震荡一次。
那是应壳线被撑至边界的信号。
奥润的身体明显抽动了一下，指尖轻颤，脉息急促，灵封未闭，脐下浮纹持续发亮。
但他依旧没有发声。
黎温见状，想靠近确认状态。
他刚踏出一步，奥润的声息便传来：
“……别过来！”
声音低哑，却格外清晰。
他停在原地。
那句话的音色，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恳求。
像在说：
“我现在的样子……你最好别看。”
他望着庙心之中那具伏在灵纹之上的壳体，明知对方已踏入极限段，却始终保持自主姿态，不依赖术引、不求辅助。
那是一种近乎倔强的执意。
也是壳体在维持最后尊严。
第十一颗灵壳开始浮动。
奥润脊背弯弓，额角冷汗未干，指节用力压住地面。灵息在他身体内部如波反弹，似乎每一颗灵团都在突破应线边缘时，带来一阵结构性的冲击。
黎温从未看他如此沉默。
沉默得，像在把排出的每一颗灵壳都从记忆中抹除。
他数着灵壳漂浮出的光点：十二、十三、十四……
每一颗都稍比前一颗更重。
那人…始终背对着他，不肯转身。
而第十九颗灵壳刚排出时，庙内灵压已接近波动阈值。
黎温站在阵外，望着庙心伏地之人，察觉他的灵息已近崩溃边缘。
奥润的姿态略有变化。
他不再维持最初的伏身，而是侧倒在灵阵中心，脊背贴着地布，尾侧微卷，手肘支地，像在试图保住脐下尚未闭合的灵封通道。
灵纹闪动微弱，像一场燃尽的灵息余火。
“还没结束吗？”
黎温低声问。
他知道那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而是对那枚还未出世的最后一颗灵壳。
第十九颗之后，排压暂停了一息。
奥润仿佛失去意识，眉间紧蹙未松，脉息依旧不稳，灵频浮散，仿佛身体在等待最后一次推送。
——这一颗，若出不得，将极可能损毁灵封结构。
庙内灵光忽明忽暗。
下一刻，排封边缘再度震动——
那枚积压至极限的灵壳，终于开始浮动。
不像前十九颗那般顺位而出，而是以一种断续推进的方式，缓慢靠近排道应口。
灵光穿过灵封裂纹，庙内气流一顿。
奥润全身轻颤，额角冷汗已尽，双手下意识握紧地布，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声音。
他整个人如一枚被抽空的灵核，只剩反应机制在自动运行。
黎温在阵外唤了一声：
“奥润。”
那人没有回应。
只是指节在抽动之间，忽然缓缓松开——
那一刻，灵壳突破灵封，从体内漂出。
结界瞬间震荡，术阵自起灵波，将奥润缓缓托起，移至中央术垫。
那一刻，黎温终于走近。
他没有直接碰触，只轻声唤术，唤出“清灵术带”缓缓拭去其腹侧灵痕与残息。
奥润睫羽微动，脸色苍白如雪，灵息近乎封闭，整个人进入低耗意识状态。
他终于排出了全部。
二十枚灵壳，悬于庙心，无一认主。
黎温未言一句，只将封阵稳固，启动静灵覆膜，将灵壳群隔绝于外界灵频。
术阵中央，奥润静卧。
他侧脸朝内，唇角未动。
就像那些灵壳，从未属于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非计划产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