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我不欠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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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蔚屿。”江野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怎么在这？”
程蔚屿抬起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口：“吃完饭了吗？”
江野行没回答，又向他走近了一步，程蔚屿只能把头仰得更高看他。程蔚屿又看了一眼别处，“今晚应该能来电。”
听他说完，江野行又没什么情绪地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沉默久得江野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程蔚屿才说：“来找你。”
程蔚屿的头发像一团枯草，方向各异地支棱在头顶，看上去干燥又粗糙，衣服也没干透，衬衫和裤子都皱皱巴巴像树皮一样贴在身上。江野行居高临下看着程蔚屿，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好像有股气要窜出来，但是看见程蔚屿的模样，又硬生生哽住。这种古怪的酸胀感就像程蔚屿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他心里。
江野行重重叹出一口气，“还有房间吗？”
“没了。”
“不是来找我吗？怎么在这坐着？”
“我...”怕打扰你，怕你有负担，程蔚屿没说出来。
“现在找到我了，然后呢？再冒着16级的大风回去？还是在这坐一晚上？或者台风持续几天你就要在这坐几天？”
江野行很少这么咄咄逼人，程蔚屿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程蔚屿低下头，然后听见江野行轻笑了一声，“跟我上去。”
可能住的楼层实在太高了，也可能今天江野行爬了太多台阶，这次和程蔚屿一起往上走，觉得脚步都要抬不起来了。
最后打开房间所在楼层的门，江野行已经累得不行，也喘着粗气，听起来像是哭过后的喘息。
程蔚屿跟在他身后拿着手机给他打光，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对着前面的背影道歉：“对不起。”
江野行的肩膀轻微抖动，看起来像是又笑了一下，他没有转身，还是背对着程蔚屿，“对不起谁？”
程蔚屿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手机不知道贴上谁的身体，切断了光源。
江野行眼前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挣开，又问：“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程蔚屿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就在江野行的耳边，他听得格外清楚。
江野行手臂垂在身侧，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里，疼得清醒，但是又更烦躁了。理智在耳边提醒他“你不该生气，他没做错什么”，但是在楼下压住的情绪像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往外冒，听他的道歉，烫得心口疼。
这两句“对不起”就像火药，在耳朵里嗡嗡作响，也许是现在背对着程蔚屿，看不见他的样子，绷着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江野行甩开了程蔚屿的双臂，“我问你对不起什么！”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自己听着都陌生。
程蔚屿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形，不管不顾他现在的语气，还是上去抱他。感觉到程蔚屿的动作，江野行回过身，用了力气伸手一推，程蔚屿没有防备，整个背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野行愣了一下，手和头同时垂了下去。
两人僵持着站了好一会儿，程蔚屿怕吓到他似的，轻轻说：“我要确认你是安全的。”
“确认我是安全的？”江野行抬起头来，看着他，听着像是想不通，“那你呢？”
“谁确认你是安全的？程蔚屿，你有病啊。”江野行受不了程蔚屿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全，自己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
程蔚屿很久都没有从江野行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就算是这样的情形下，他也听得鼻子发酸。
手机掉在地上，在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光，程蔚屿不仅能感觉到江野行的目光，甚至能看清他泛着水光的眼睛。心口好像被他的表情攥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彷佛有什么温热在胸腔里化开，又酸又涩，程蔚屿再一次伸手把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放开！”江野行非常抗拒，抬手就要推开程蔚屿。
这次没能再推开，程蔚屿牢牢地箍住了他，江野行两条手臂抵在程蔚屿胸膛上，用了全力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放开我！”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嘶哑得如同窗外的风声。
程蔚屿丝毫不卸力，江野行有多用力推开他，他就多用力地抱住江野行。
江野行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暴戾，“你是疯子吗！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天气是会出人命的！”
眼眶猛地一热，声音变得颤抖，江野行自暴自弃地放弃挣扎，任程蔚屿把他抱紧。
“谁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担心，恐惧，愤怒绞在一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江野行像一头困兽，只有程蔚屿能控制住他。
哭喊到最后声音都变了调，说话也没了逻辑，胡乱地往外冒，江野行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在骂人，又在抱怨，又带着委屈。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可怕的画面，这场台风过后肯定会有伤亡，江野行没办法想程蔚屿也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数字里的一员。
江野行觉得很冷，怒气像潮水一样消退，愤怒的底色是冰冷的恐惧。
身体不断发抖，不是轻微战栗，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腿脚也不受控，整个人都往下蹲，程蔚屿抱着他一起坐在地上。
两人坐在地上平复了很久，程蔚屿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江野行抬起手，程蔚屿都误以为他要回抱住自己，然而江野行只是擦了一把脸，又把手放下了。
“程蔚屿，你怎么不说话？”他又哼笑一声，才接着说：“你欠我的吗？啊？为什么对我好啊？”
程蔚屿松开怀抱，握着他的肩让他和自己面对面，“我不欠你。”
江野行听到这句话，本来落在地上的视线才抬起来和程蔚屿对视。
程蔚屿的吻落下来之前，江野行听到他说：“我爱你。”
我不欠你，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我不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