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 17 章 ...
-
“皮莫斯，你个懦夫！”科瓦梗着脖子破口大骂，“搞偷袭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拍卖会上不是很清高吗？有本事就别躲在屏幕后面！让他们现在就放开我，否则我保证你会在星网和暗网的每个角落都看到你的黑料——”
压着科瓦的手轻轻一扭，科瓦来不及说完的威胁变成了一连串的惨叫和断断续续的咒骂。
皮莫斯优雅地抚了抚做功考究的袖口，他依然穿着拍卖会上的燕尾服，在暗红色的沙发上交叠着双腿坐下。尽管他身后的背景经过技术处理，但从细微的背景声音中，乔伊判断他已经上了一艘私人飞船，并且已经离开了自由区。
在科瓦声音减弱之后，皮莫斯才慢条斯理地抬了抬手：“科瓦先生毕竟是莫涅斯家族唯一的后人，别下手太重，免得影响自由区的对外形象，这会让我在外交上有些棘手。”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立刻放松了力度，把人从控制台上拉起，一左一右架着他的手臂，向乔伊和兰切斯特展示他们所挟持的人质。
“至于另一位，”皮莫斯手肘撑着沙发扶手，双手微微交叉，灰褐色的眼眸观察了片刻兰切斯特，眼神眯起，“阁下的样貌......让我回想起一些遗忘了很久的、令人怀念的往事，不过更多的——还是厌恶。”
说到这，皮莫斯有些微微出神，嘴角向下，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古中国人留下的基因似乎赋予了每个拥有它血脉的人无穷的天赋与刁钻的智慧，这一点在他与帝国无数次的交锋中已经体会过，并深恶痛绝那些相似又各有不同的脸。
“喂！皮莫斯！省去你那些又臭又长的开场白！这里没人有心情看你表演嘴上的花活，你——”
“嘘——”皮莫斯食指抵住嘴唇，与此同时科瓦双臂被反扭压在背后，他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科瓦，你还是应该像你父亲一样沉得住气，在轮番的追杀下还能让你安然无恙地在霍穆勒斯活着，甚至走到了这里，我为你的好运感到惊讶并代表自由区感谢你的付出和贡献，我会在你被自由法庭定罪之前为你适当陈情，但衷心希望你不会自满地认为你比你父亲聪明，”皮莫斯撑着下巴，往后靠着扶手，思绪随着目光重新落回乔伊身上，“那么话说回来，二位尊贵的帝国客人擅自造访自由区的核心机密，是否应该给出一个足够让我考虑放过你们的理由呢，亲爱的乔伊阁下？”
乔伊拨开兰切斯特扶在他手臂上的手，白皙的脸上沾了一点灰尘，目光冷锐：“皮莫斯，自由区现在的实际控制权在谁手上，弃城逃亡的你应该很清楚。”
“阁下这是在威胁我吗？”皮莫斯耸了耸肩，露出一个遗憾的微笑，“可惜自由区的诞生就注定了流浪的宿命，一代又一代与帝国抗争，一代又一代为了生存和或许永不到来的未来不停地抛弃和被抛弃，就像现在，为了守护自由区最重要的东西，他们自愿献出一切，很纯粹不是吗？有时候我很好奇，帝国那些对自由区野蛮的生存法则嗤之以鼻的大人物，是否真的能够带领帝国抵达理性的巅峰？”
皮莫斯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慢慢道：“还是依旧充斥着上演了几千年的，权力倾轧、党同伐异的戏码？有些人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容易变得不堪一击，据我所知，奇星带的常规虫族暴动应该还不到劳动乔恒将军亲自领兵的地步，乔伊阁下，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浓密的眼睫抬起，蓝色的眼睛像是结了冰的海。
皮莫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继续说：“帝国像是一艘庞大精密的航船，在漫长的航行时间里，经历过无数次的修缮和修正航向，每一次的决策似乎都是令人信服的最优解，但人心是不可度量之物，当年的大人物为了排除异己可以下令把反对的声音赶尽杀绝，那么在今天，也同样不足为奇。”
黑洞洞的枪口忽然抬起，沉默地指向乔伊和兰切斯特。
“可惜，虽然非常不想让帝国如意，”皮莫斯俯下身，手臂撑在岔开的大腿上，神情遗憾地端详着乔伊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在惋惜着什么，“但超级人工智能不能落到帝国手里。两位留在此地长眠，我会更安心。至于科瓦，星舰和超级人工智能的制造者在历史中选择了自由区，你作为幸存的后代理当站在自由区这一边，这有利于你后续争取减刑和政治保护。”
科瓦剧烈地挣扎起来：“呸！道貌岸然的小人！你一个四处流亡的星盗主的儿子，少在这假惺惺地代表我们感谢建立自由区的先驱们，老子当初寻求自由区支持重启的时候你在哪？老子在外面被追杀的时候你又在哪？老子靠自己的本事找到的霍普涅斯，你现在来兴师问罪装好人？往自己脸上贴金也看自己配不配！”
“霍普涅斯，”皮莫斯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停顿了几秒，玩味地笑了一下，他对诸如此类占据道德高地的指责早就免疫，毫不愧疚地点评道，“很符合理想主义人士的取名风格，但将人类的希望寄托在所谓的超级人工智能身上，也难怪最终走向了令人唏嘘的结局。”
“你......！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投机主义者怎么可能对自由区忠诚？！”
“但事实上自由区的确选择了我，好了，”皮莫斯往后一靠，眯着眼俯视乔伊和兰切斯特，在巨大的金属废墟中，他们两个人就像蚂蚁一样渺小，“寒暄到此为止，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我还是提醒一下，不反抗的话，或许可以选择一个不痛苦的死法。毕竟二位被所信任和追随的帝国抛弃在这片流亡之地，或许心理上会更无法接受吧。”
皮莫斯神情惋惜，但下令毫不犹豫。
数道子弹精准地指向同一个位置。
银色的流光眨眼间冲向乔伊和兰切斯特，刺眼的白光和剧烈的爆炸声将废墟彻底吞没。除了控制科瓦的以外，其他人都从控制台上一跃而下。
乔伊借势跳到更高的平台上，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精神力拧成极细的线向四周铺开。在落地的瞬间，他凌空飞起一脚，将离他只有一臂距离的敌人踹出五米远。
鞋跟擦过坚硬的战术马甲，被削平一角。乔伊落地时猝不及防地趔趄一下，退后几步才站稳，右边的罡风紧随而至。他屈肘一击，抬腿将来不及反应的人扫倒在地，随后从平地一跃而起，瞬间落到几米开外，将才从地上爬起的人牢牢钉在地上。
雪亮的刀身如闪电般划过，映出一瞬冷然的蓝色双眸。
随后尽数没入胸口。
但刀身的长度有限，加上自由区死士的身体素质略微超出乔伊的预料，乔伊立即放弃了一击即中的想法，在察觉到他的挣动后立刻翻身，抓住他的手臂借力来了一个过肩摔。
乔伊顺势滚到一边，反扭敌人的手腕，夺过他手中的枪，转身抬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经过精神力强化的子弹脱离枪口在另一个敌人扑过来的一秒之内贯穿眉心，身后的金属墙应声凹陷，鲜红的血迹沿着蜘蛛网般的裂纹流下。
乔伊没有多看一眼，起身单手一撑，跃上倒塌的高台，眨眼间对挣扎起身的敌人又开了一枪。
地板瞬间下陷形成一个大坑。
精神力的强化在提高子弹杀伤力的同时，也极大提高了破坏性。
爆炸的烟雾渐渐散去，倒塌的高台被一圈慢慢靠近的死士包围。
乔伊扫了一眼四周，控制台因为多次的爆炸和坍塌，已经有摇摇欲坠的迹象。
虚拟屏也似乎因为精神力产生的波动，信号断断续续。
皮莫斯的声音在滋滋的电波声里时高时低：“垂死挣扎......有什么用呢？即使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回到帝国也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乔伊阁下，世界处于永恒的运动中，没有可以屹立不倒的家族，斯塔那家族.......也不是例外。”
兰切斯特一脚踢翻扑过来的敌人，转过身抬头，深邃的眉眼一半沉在阴影里，一面被灯光刻出冷硬的轮廓。黑色的眼睛映出站在废墟上恰好垂眸望过来的乔伊。
只是一秒的眼神交汇，双方同时开始动作。
两道银色的弧线划过空中，乔伊在死士抓到他脚踝的前一秒纵身一跃，同时抬手举枪。
子弹一举穿过两枚闪光弹，爆发的白光瞬间吞没了所有的物体，叠加的精神干扰瞬间入侵所有人的大脑。
乔伊微微皱眉，花了一些时间适应超高频率的干扰。兰切斯特应该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对刚才搜刮来的老式闪光弹做了一些改装，才把干扰阈值提高到连他的判断都会受到影响的程度。
就连脚尖落地的瞬间也产生了微妙的偏差，重心向右偏移，惯性驱使着身体歪倒。
一双手及时架住他的手臂，乔伊脚跟还未落地，又悬空跃起。在巨大的噪声和细微的风声中，乔伊借力一撑身下人的双肩，抬脚踹中靠近的人的胸口。
乔伊的腰被顺势一托，揽进身后人的怀里。
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料震动着他的后背，被迫高度集中的精神力连后腰抵着的发硬的肌肉都能清晰感知。
乔伊极为短暂地分了一下神，心中有些不平衡，同样的训练强度，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练的？
乔伊随着兰切斯特的动作后退几步站稳，禁锢在腰上的力道撤去。
快速闪烁的白光里，乔伊眯起眼，大致辨认了顶着强烈干扰向他们冲过来的敌人。控制台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爆炸冲击波，皮莫斯和这些人似乎同样也忌惮着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几乎不使用精神力武器，而是选择近身攻击。
“乔伊·斯塔那，”皮莫斯的声音失去了原先的平静，隐含着怒意和威胁，“不要做蠢事，超级人工智能被损坏对任何一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乔伊充耳不闻，而是抬手打穿了投影的摄像仪，在皮莫斯惊慌失措地下令“全力保护人工智能安全”的时候，再次准确地击毁了音频系统。
他随手把枪一抛，砸中敌人面中。
向后一退，抵住兰切斯特后背，双手握拳作出预备攻击的姿势。
接下来，是真正的以二敌众。
“哎哎哎痛痛痛，”科瓦躬起身体，面露痛苦，“二位大哥，虽然我一个普通人无法和你们共享精神干扰的痛苦，但你们也不用这么折磨我吧。”
“少废话。”
科瓦一边哼哼，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皮莫斯说了，我是莫涅斯家族唯一的后人，霍普涅斯和我有很深的联系，刚刚他不还吩咐你们保护它的安全？你们把我弄废了，谁来负责维护他以后的运转？”
压着科瓦的肩膀力度稍稍减轻，科瓦趁机一动作，又被死死压住。
“别别别，”科瓦连忙说，“我不动，你们也别把我当敌人对待，其实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们想想，霍普涅斯安全了，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任务完成了，是不是就能撤退了？这鬼地方搞不好再炸一下就要塌了，能活着为什么要死？我也不想死在这，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进度一直在99%不动，一定是哪里出了故障，让我排查一下问题，这对我们都有好处，是不是？”
肩上的力量压得科瓦发麻，在他怀疑肩胛骨是不是已经被捏碎的时候，双肩忽然一轻。
他呼出口气，趁他们反悔之前，连滚带爬趴到了控制台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