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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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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要拍卖的是第3号物件，”聚光灯照在一人高的红色幕布上，随着皮莫斯的介绍，幕布缓缓落下，“五百八十三年前因反对帝国统治而被流放到边陲星系的天才画家普罗的作品——最后一日。”
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到台中央的画作之上。
无论跨越多少文明更迭，艺术似乎都能直接而轻易地触及人的视觉与内心。
但最后一排的角落却似乎游离于场内热烈的气氛，直到戴琳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乔宁夫人似乎对拍卖会不感兴趣。”戴琳懒懒地靠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目光落在会场内某处的乔伊。
斑驳错落的灯光落在乔伊白皙如玉的脖颈和锁骨上，连胸口的蓝宝石项链也要逊色一些。
二人自从互通名字后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戴琳屡次想挑起话题，都被乔伊简洁的回答地敷衍过去。
乔伊收回搜寻格里的目光，与她对视，终于回了一句与之前不一样的：“戴琳夫人不是也一样？”
皮莫斯的介绍已经从普罗的个人生平转到《最后一日》所用的矿石颜料珍稀度。物品的特殊性往往离不开背后的传奇故事和物品本身的独特性，过几千年也是如此。
戴琳拨了拨火红的发尾，粲然一笑，身体前倾，伸出酒红色的指甲比了个四：“来自由区的无非四种人，想推翻帝国统治的，犯了事想寻求自由区庇护的，来自由区寻找自由的，还有，阻止自由区发展的。”
乔伊感觉到罗恩的身体随着戴琳的话变得紧绷，隐在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拍罗恩的大腿，面上仍是神色平静。
戴琳看出乔伊没有接话的意思，又靠回椅背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乔伊：“我么？如你所见，来自由区最大的兴趣就是寻找下一个合适的伴侣。”
乔伊轻轻抬眼，幽暗的白光从面具上扫过，如月光从云层漏下，照到波光粼粼的海面，语气肯定：“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夫人并没有留意过场内任何异性。”
台上的皮莫斯高举手中的拍卖锤，高声喊道：“五千七百万星币第一次。”
戴琳忽然笑了，鲜红的唇与洁白的齿形成极具强烈的对比。
乔伊依然面容沉静：“听说在帝国管辖星系的边缘地带，有一颗勒地斯星，从上至下都极其推崇女性力量，星球的统治者每一任女王都由星球的居民推举选出，从不借助光脑的大数据推算和模拟技术，如此奇迹地实现了民主统治。”
皮莫斯环视一周，又喊道：“五千七百万星币第二次。”
戴琳直到笑得脸部肌肉有些抽搐，才想起从男伴手中夺过羽扇，欲盖弥彰地维持一下淑女的礼节。
罗恩看得瞠目结舌，首都星的大家族重视礼节和规矩，这是他们拥有人类文明传承的证明，不论这些传统是否符合当前星际时代的生活方式，他们都一板一眼地遵守着。此外的大部分人类都因沐浴在人工智能技术的光辉下，尊崇科学与理性，戴琳的表现显然异于他所认知的常人。
“勒地斯星虽然名义上归属帝国，但权力始终掌握在女王手中，光脑的功能和权限也必须经过女王同意才能对居民开放，”乔伊再次开口，声音冷淡，明显出自一位成年男性，“不知道戴利娜女王陛下来这里，应当算您口中说的哪一类人？”
“五千七百万星币第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
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身边的男伴身体微微前倾，半掩住戴利娜的身体，眼中忽然露出杀意。
罗恩同样上前，面露战意。
戴利娜渐渐收敛了笑容，抬手搭上男伴的肩膀，示意他退后：“恕我提醒一句，在这里乱猜别人的身份没有任何好处，除了死得更快。”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乔伊不动声色地按住罗恩的手臂，看着戴利娜，“就像拍卖，为了推高商品的价值也需要一个有趣特别的故事，但戴琳夫人和我一样，都对拍卖的故事不感兴趣。”
戴琳指尖敲着桌面，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都说玫瑰有刺才会如此美丽迷人引人采撷，我现在相信了。”
罗恩才从乔伊石破天惊的话里转过脑子，忽然想起自己是刷到过这位戴利娜女王的一些离奇的花边新闻的，据说只要是这位女王陛下看上的男子，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女王陛下的寝宫之中，一脸警惕地看向眉眼含笑的这位女王陛下：“你你你，你不会是看上我们家乔……乔宁了吧？”
“你很希望我说是吗，小保镖？”戴琳哈哈一笑，故作可惜地摇了摇羽扇，“可惜今天那位身材尚可的侍者上餐的时候目光在乔宁身上停留的时间比我们三个人都要长，至于乔宁么……我不会夺人所爱，而且，我现在有更有价值的事要做，换男伴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罗恩对谜语人的场合一向敬谢不敏，况且戴琳说到有价值时目光一直在乔伊身上打转，于是忍不住发问：“你……不知戴琳夫人说的有价值的事是什么？”
戴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直白无礼地发问，她诧异地看了罗恩一眼，罗恩立刻转过头，避她如蛇蝎。
看在这里是自由区和乔宁的份上，她可以谅解罗恩的失礼，毕竟在目的面前，过程都不重要。她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伴随着皮莫斯公布倒数第二件拍卖品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们在找人，格里·墨维奇，是他吧？”
罗恩倒吸一口气，在“你怎么知道！”出口前及时咽了下去。
乔伊表情不变，但神色也变得警惕起来。
“你们果然是帝国的人。”戴琳得出想要的结论，满意地抿了一口红酒。
“戴琳夫人刚才还说对故事不感兴趣。”乔伊说。
“如果这个故事和我关心的东西有关，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一些内情，”戴琳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合上羽扇，“不必紧张，也不必对我有敌意，我并不打算和帝国为敌。机密被盗我很遗憾，格里虽然是个下半身决定脑袋的蠢货，但这件事上他会保持警惕。不过，我也有办法能让你靠近他的房间——比起你们自己行动要稳妥得多。”
罗恩迟疑地看向乔伊。
乔伊问：“夫人的条件是什么？如果是星球层面的要求，恕我……”
“没有条件。”戴琳答道。
会场内又是一阵掌声，皮莫斯开始公布最后一件拍卖品。
“什么？”罗恩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准确地说，我的条件会有人实现的，”戴琳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她身体微微前倾，看向依旧坐得优雅端正却有些愕然的乔伊，“夫人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稍后的舞会，我邀请您跳第一支舞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