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
-
帝国十三区上午七点十三分，典狱长办公室内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在楚戎沉默的凝视下，莱斯利安领着囚犯走进室内。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小曲，懒懒散散地陷进转椅的椅背中，朝跟在他身后的9371扬了扬下巴：“喏，那边还有一张椅子，你去搬过来。”
9371没有应声，反倒是楚戎的质问率先传来：“解释呢？”
“解释什么？”莱斯利安将双腿搭在黑狼的背上，理直气壮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自从看见那个骚扰囚犯的精神体后，他就打定主意要在楚戎这里扳回一城。
然而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楚戎皱了皱眉，显然不满对方擅自将囚犯带离关押区：“为什么把他带过来。”
“楚狱长，不配合向导的治疗，你是想要收到审判院的传票吗？”莱斯利安学着柯唯的语气，刻意拖长了尾音：“我只不过是帮了个忙，把你的病人提前带过来而已。”
“莱斯利安。”楚戎注视着他脸上那抹过分狡黠的笑意，眼眸微微眯起：“那看来我还得谢谢你。”
“当然。”莱斯利安托起下巴，感叹道：“像我这种又帮你处理工作，又帮你找精神体的副官，过了这个村可都找不着第二个。”
他挑了挑眉，随即转头看向身后9371。正想让对方将那条躲在衣服底下的蟒蛇唤出，却发现对方自始自终都没移开一步，更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去搬张新的椅子。
莱斯利安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坐直了身子，朝9371道：“你站着做什么，我让你去搬张椅子过来。”
“……”9371听闻沉默片刻，将落在楚戎身上的目光转移，落在那张昨天还属于他的座椅上：“不要。”
莱斯利安：“？”
“滚。”9371盯着他身下的椅子，在脑海中回忆着贺沉昨日教他的第三句话。
要有人坐了他的位子，或是摆着张臭脸，就可以说……
“滚。”9371脸色不改，眼中也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只平静地重复道。
在他的话音中，那条缠绕在他身体上的白蛇探出脑袋，慢慢朝向莱斯利安的方向，再度摆出那副熟悉的进攻姿态。
信子的‘嘶嘶’声愈发频繁，不过片刻，莱斯利安便知晓的对方的意图。他无奈起身，让出了位置：“行，你坐，请。”
莱斯利安勾起唇角，全然没有因囚犯的顶撞而动怒，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瞥向楚戎，试图从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上，捕捉到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情绪波动。
随着9371坐上座椅，楚戎的眼神骤然收紧，他的视线从那条不受控制的白蛇，猛地转向端坐的囚犯。
只见对方漆黑的发丝底下，一条看似无害的感知触须悄然伸出，接入了桌面上的意识转化仪器。
下一秒，仪器的屏幕应声亮起，位于中心的翻译框随着规律的“滴滴”声，开始逐字输入：
[你的意识云好乱……，是没睡好吗？]
[可明明昨晚是你压着我睡的。]
[还把我圈得好紧，都勒出印子了……]
当最后一行文字完整显现的瞬间，盘踞在9371身上的白蛇突然移动。它缓缓游过囚犯的胸口，在它经过的皮肤上，一道及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压痕渐渐浮现。
楚戎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在那道蜿蜒的红痕上。顺着痕迹的走向，他甚至能在脑海中重构出对方昨夜被迫承受的睡姿，与自己精神体所做的恶劣行为。
“楚狱长，请问你是没办法控制你的精神体吗？”莱斯利安恰到好处地轻笑一声：“在帝国特殊人类的检测里，无法约束精神体行为的哨兵，可是会被划为低等人类进行统一处理的。”
楚戎并未理会这刻意地挑衅。他视线下移，重新聚焦在囚犯那根探出的感知触须上。此刻他才注意到，在那条银白色细线的末端，竟分出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分支，正以一种迂回的方式，从他意识云的侧翼悄然接入。
如此隐秘而不光彩的探查方式，即使这根触须表现得再怎么无害，也足以让他瞬间警醒。
“9371，把你的感知触须收回去。”
冷硬的命令声在办公室内回荡。9371不解地偏了偏头，操纵那根银白色的触须在对方的精神网上轻轻挠了一下。直至看见对方的面色依旧不改，他才不情不愿地微微颤动触须，将其缓缓收回。
那泛着微光的尖端转而游走向盘踞的白蛇，轻柔地滑过精神体暖和的身躯。得到精神力抚慰的白蛇舒服地歪了歪头，主动将身体贴近，微微眯起竖瞳。
9371注视着这截然不同的反应，眼底的困惑更深了。他的视线在一人一蛇之间来回转移，仿佛在试图理解这矛盾的景象。
最终，心里所有的疑问都在仪器上凝聚成形：[为什么？明明很喜欢……]
他试探性地望向楚戎紧绷的表情，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似乎在衡量着精神体与主体之间这份奇异的割裂。
片刻后，仪器的‘滴滴’声再次传来，一行越矩的提问出现在显示屏幕上：[你想摸我吗？]
在小猫的记忆映像中，此刻面前冷着脸的人，似乎格外喜欢的他的本体。
无数次被他扰醒的深夜里，对方总会带着睡意报复性地轻吻过他的耳朵，肚皮，甚至是尾巴。
9371迟疑地垂下眼眸，视线扫过自己如今这副有点陌生的人形躯体。
他试了试，变不出毛茸茸的耳朵，也变不出那根总是泄露心情的尾巴。
那就只剩下……
收拢思绪，9371缓缓将手抬起，准确无误地伸向了囚服上扣好的第一颗纽扣。
在这几天的监狱生活中，他已经学会了怎么独自穿着这件繁琐的囚服。
自然，也懂得怎么脱……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领口上的纽扣在指尖的操作下利落滑出扣眼，露出一段清晰的肌肉线条。
“9371！”
楚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分明显的警告意味，阻止了囚犯手上的行动。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眉头紧蹙，声音却克制地放缓了些：“这是谁教你的？西瓦托？还是柯唯。”
9371无法理解对方那后半句的意思，索性只选择回答前半句：[让你摸我……]
“不用。”楚戎的态度坚决，目光探究地审视着对方纯净的双眸，认真道：“如果这是他们要求的，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不需要做这些。”
[要求？]
9371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通过意识传输无声回应道：[你不摸吗？为什么？明明你之前很喜欢，还总摸我……]
尾巴……
由于感知触须的情绪表达正处在混乱状态，仪器屏幕上并未完整显示出后半段语句的翻译。
楚戎看着那戛然而止的输入框，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沉声追问道：“我什么时候摸过你？”
仪器屏幕闪烁不定，感知触须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9371困惑地偏过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此刻的他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异常，明明才过去几天，明明之前那么喜欢……
紊乱的意识导致仪器内部的翻译系统崩坏，刺耳的“滴”声警报长鸣不止。
循着声音的源头，原本坐在沙发处的莱斯利安好奇地起身，探头看向屏幕上的记录内容。
当那一系列暧昧的探讨映入眼帘时，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即将出口的询问也被生生抑制在唇边。
“呃……”莱斯利安罕见地怔了怔，半晌才挤出一句：“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立马走。”
9371闻言，原本颤抖的感知触须骤然静止。
他微微张嘴，转头看向这间屋内的第三者。
一时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他的意识云中。
根据记忆画面的显示，当所处环境存在第三人时，哥哥从不会抱着他轻咬耳尖，更不会肆意亲吻他的肚皮。
得到明确答案的9371轻轻点头，从微张的唇间挤出一个清晰的字节，朝着莱斯利安的方向回应道：“要。”
“莱斯利安。”
楚戎来不及制止，他那明显会错意的副官便灰溜溜地逃出了典狱长办公室。临走时还不忘落锁，给两人关上了门。
听见电子门锁关闭的响声，楚戎有些头疼地用手指抵上太阳穴。
此刻的他只觉得意识云格外混乱，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满口暧昧言语的囚犯，更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然而就在他凝神反省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导致自己落入下风时。那被五感屏蔽的囚犯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跟前，像只小猫一样轻轻跪坐在他脚边。
9371仰起脸，伸手握住楚戎的手腕，将自己的下巴主动贴上那微凉的掌心。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楚戎瞬间回神。然而鬼使神差地，他并没有立即甩开对方，而是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一旁停止响动仪器。
屏幕上，一行文字无声浮现，透过视觉的传导，在他混乱的意识云中激起回响：
[你可以摸我……，要轻点……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