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视频（有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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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诺回到教室后。
蓝夏吃过药后，烧退了不少。
课间，她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水，润了润干哑的嗓子。跟林诺说话时，余光扫到了他椅背上的外套，随口问了句。
林诺简单解释：“医务室里一个学长借我的。”
蓝夏“噢噢”了两声，道：“这样啊。”
*
“原来你们是这么认识的啊。”陈佑咬了一口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含糊地说。
林诺轻“嗯”了一声。
旺哥烧烤的摊位前，几个男生挨挨挤挤地围坐在一张桌子旁。
陈佑一头利落的短发，个头不高。他旁边坐着的高瘦男生是江哲，左眉间有道断痕。林诺旁边，坐着戴细框眼镜的许默。
“来了！同学你们的烤鱿鱼！”老板扯着嗓子吆喝一声，举着一大串的铁板鱿鱼快步走来。
“谢谢老板。”林诺伸手接过，边给身边的几人分了些，边说着。
“没事儿！”老板爽朗地笑了两声，转身又忙着去招待其他顾客。
热腾腾的鱿鱼串香气扑鼻，上面刷着特调的酱料。林诺低头咬了一口，饱满的肉汁立刻溢出来，又鲜又嫩。
“江哲！干什么呢，这是我的烤鸡翅！！”陈佑吃得正欢，腮帮子还鼓着，瞧见旁边人的爪子偷袭他的盘子，顿时瞪圆了眼睛。
“哦。”江哲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鸡翅。
靠。
陈佑把自己的盘子拽远了些，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最后一块鸡翅，不许拿了！”
江哲：“这么辣，你能吃？”
“你别管，嘶......”
陈佑话音未落就被辣得倒吸凉气，顺手抓起旁边拧开的水瓶猛灌一口。
江哲盯着自己水瓶瓶口残留的酱渍，“......”
林诺吃完好几串烤鱿鱼后，扯过一张纸擦了擦嘴。见旁边的人看着他，林诺问：“怎么了？”
许默说：“你那个新室友叫什么名字啊？”
林诺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他叫宋......”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通话铃声打断。是微信的语音通话。
许默看到屏幕上是个美短猫猫的头像。来电显示赫然是：宋瑜。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紧接着又打了过来。
“我拨快了。”宋瑜在电话那头解释说。
林诺刚想说没事，就听见他问：“在美食街？”
“嗯。”林诺应着，“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听筒里传来清脆的鼠标点击声，宋瑜说：“带份牛杂就好，谢谢。”
“钱微信转你。”
“好。”通话结束后，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宋瑜给他转了50元。
嗯？
林诺敲着字，对话框里"是不是转多了？"还没发出，对面又很快地发了条消息。
宋瑜：剩下的请你喝奶茶。
林诺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虽然这么说，但是......这是两杯奶茶的量吧？
那边陷入沉默，宋瑜等一会儿，没见回复，就继续刷着还未看完的网课视频。
上完厕所回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兀地亮了一下。
【您的转账已被接收】
林诺：谢谢
那边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转瞬又迅速撤回。
林诺立马解释：发错了
宋瑜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儿，不由失笑。
......
沥青路上，许默看旁边人的脸微微泛红，“怎么了？”
林诺摇了摇头，只说：“没事。”
许默说：“我之前见过你新室友。难怪我说怎么今天听见他声音觉得很耳熟。”
林诺投去好奇的目光，听他接着说：“之前我在学生会开会时见过，他是学习部的副部长。”
“听说，他在法学专业的排名很高。” 许默说完，旁边的人一直没吭声。
林诺过了会才说：“他在高中时成绩就很好。”
林诺高三时的数学老师，是上一届高三下来的，听说是只教高三。这位数学老师姓高，班上的同学大多亲切地喊他“老高”。
老高曾经有次上课时提过一嘴。
那时候他印了上一届的数学高考卷给他们做。一伙人刚放假回来的欢腾劲儿还没散尽，一套真题做下来，全班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桌上。
讲评时老高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知道上一届数学最高分是多少吗？”
小崽子们伸直脖子支棱起耳朵，就听他说：“143分，高三理科A班宋瑜。”
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靠，他不是人吧！”
“......咱们班第一才138分啊。”
林诺那个时候看了眼自己的成绩，128分，“......”
不过好在，他现在也不用再学数学了。
林诺回到寝室，宋瑜不在。
他把牛杂面放在桌上后就去洗了个澡。
林诺洗完澡出来，恰好宋瑜拎着购物袋进了屋。
他戴着副银丝边框眼镜，灯光映照着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柔和。视线下移，瞥见他身上那件藏蓝色衬衫。
林诺愣了会才回神说：“面还没凉吧？”
“没。”打包盒摸起来还留有余温，宋瑜拆开包装，发现牛肉比平时多给了些。他手一顿，又继续自然地掰筷子。
“那就好。”
林诺回到自己位置上，手机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陈佑：[视频]
陈佑：终于剪好了
陈佑：你们快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陈佑发来的视频，是他们网新课的小组作业。按照老师要求，需要拍摄一个本专业的招生宣传片。他们昨天刚拍完，陈佑负责剪辑与后期。
视频时长3分钟，林诺看了一会，和其他人一样回复了句“挺好的”。
陈佑：那行！脚本在班长那儿吧，那班长一起发给学委？
许默：ok
陈佑：总算搞定了！！
陈佑：[累趴.jpg]
林诺：[辛苦了.jpg]
陈佑：[嘤嘤嘤.jpg]
许默：[孩子不哭.jpg]
江哲：......
林诺笑了笑，刚切出小组群聊的对话框，置顶的一个社团群聊弹出一条鲜红的艾特。
是校新媒体协会通知明晚七点开会。
林诺随手回了个“收到”，继续刷了会手机。
深夜林诺伸手要关灯，见宋瑜还在忙，便只熄了自己那侧的电灯。他正要上床，就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不用留灯，我再十分钟就睡。”宋瑜摘下眼镜，指尖轻按着眉心。
“好，早点休息。”
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林诺扑进被窝时。耳边传来阳台的流水声。
意识逐渐模糊，那件衬衫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他和宋逾的上一次见面。
体育馆里人声嘈杂，主席台上悬挂着“岚城五中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横幅。
林诺低头划拉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蓝夏讲话，“待会儿我和湘怡她们去吃饭，你要去食堂吗？或者我帮你带饭？”
中午突然闹肚子，灌了两杯热水后，他已经好多了。林诺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蓝夏点点头，“行，要是需要随时叫我。”
林诺应了声好。
台上校领导轮流发完言，主持人拿起话筒，“让我们欢迎，上届高三优秀毕业生代表——宋瑜学长。”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长，宋瑜......”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诺猛地抬头。
周遭也有不少人抬起了头往台上看。
台上的聚光灯下，宋瑜修长的身影被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晕。
他穿着件中款的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隐约露出里面的衬衫领口，笔直的双腿裹在黑色牛仔裤里。
“我去，还挺帅的。”人群里有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我靠，他就是那个学霸啊！”
“......”
林诺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猛烈跳动，仿佛能盖过会场内所有的嘈杂——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宋瑜发言完下了台，蓝夏才说：“原来他就是宋瑜啊。”
“不过，你不是说他不来吗。”
“我也不知道......”
林诺抿了抿唇，划拉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
思绪回到昨天。
林诺：学校明天的百日誓师大会......你有来吗？
按往常，这种场合总要邀请往届优秀毕业生致辞，宋瑜作为去年的高三第一，学校应该会联系他。
宋瑜：最近有点忙。
林诺：......哦，好的。
林诺犹豫了几秒：没事，就是......有道题想问你。
宋瑜：你把题拍给我。
半小时后，宋瑜发来一个讲解视频。他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林诺忙敲字：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宋瑜：不会
蓝夏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去年他来过我们班，刚高考完的时候。”
林诺缓缓回神，“嗯？”
“那个时候你不在。”
林诺“哦”了一声，然后说：“他来我们班做什么？”
“这个嘛。”蓝夏语气里藏着促狭的笑意，“只记得他当时拿了几本笔记本。”
大会散场时，人群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林诺收到了宋瑜发来的消息。
宋瑜：我在校史馆旁的玉兰树下。
宋瑜：饭卡用不了，能借你的卡么
林诺：可以，我马上到
远处钟声悠扬，暮色渐浓。林诺刚走到校史馆前，便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穿过玉兰枝哑，宋瑜单手插兜站着，黑色背包懒散地挎在右肩。
似乎察觉到视线，他忽然抬眼，直直望向林诺。
去往食堂的路上人影稀疏。
“你不去校外吃吗？”林诺偏头问道。
“不了。”宋瑜回完消息，锁上手机屏抬头，“今天校外人很多。”
他话音刚落，林诺忽然嗅到淡淡的薰衣草香——宋瑜毫无预兆地倾身靠近。
“！”
林诺后撤的脚跟还没落地，校服下摆就被修长的手指勾住，“别动。”
宋瑜带着温度的气息擦过耳际：“有花瓣。”
“好了。”一片玉兰花瓣从他指尖坠落。
宋瑜垂眸时，看见他耳尖腾起薄红。
“......”林诺慌忙别过脸去，“谢谢。”
食堂里有点闷热，宋瑜随手解开大衣纽扣，露出里面那件藏青色衬衫。
林诺抬眼时，目光停留了一瞬，随即安静地低头喝完最后一口汤。
他扯过纸巾擦了擦嘴，几本贴着彩色便签的活页笔记本突然被推到面前。
“高三时整理的一些笔记。”宋瑜说，“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林诺读的是文科，语文和英语是强项，但数学薄弱。
几本笔记都是数学科目的。每一页都贴着标注难点与易错点的便签。
例题旁用红蓝两色笔标注了解题思路。
部分纸页已经微微泛黄，有些则明显是新近补充的。
他声音微抖：“这些......都借给我用？”
“送你的。”宋瑜说，“反正我也用不上。”
脑海中闪过方才蓝夏说过的话，林诺眸光微动。所以去年他来我们班，其实......是为了这个吧？
掌心传来笔记本厚重的触感，林诺忽然抬头：“这顿饭，算我请你的，可以吗？”
宋瑜笑了下，说行。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林诺突然刹住脚步，想起了什么，“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
“好。”宋瑜说：“不急，我明天才走。”
林诺小跑着回来时，呼吸还有些急促。他怀里紧紧抱着个透明保鲜盒，盒子里是九枚水晶粿。
“...这个是我昨天试着做的。”林诺支吾着说，声音很轻。
他妈妈中午的时候给他带了过来，他没怎么吃。
“嗯？”宋瑜接过盒子的手突然一顿。他垂眸看着盒中精致的点心，透过半透明的外皮，隐约能看见四种不同颜色的馅料。
“红豆馅可能偏甜。”林诺说，“还有芋头、韭菜虾仁和香菇猪肉馅的，要蒸热了吃，最好明天吃完，不然可能会坏掉。”
冰凉的盒沿突然贴上林诺的手腕。“你怎么没吃？”宋瑜问。
“中午...胃不太舒服，就只吃了一个。”林诺说，又急忙补充，“现在已经好了！”
宋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谢谢，我会吃的。”
“谢谢你的笔记本！”
异口同声的话语让两人都愣住了。
林诺的耳尖有点发红，宋瑜的嘴角却悄悄扬起，将保鲜盒小心地收进了背包。
“上去吧。”
“没事，我送你到门口。”
走到校门口，离开前宋瑜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指尖在发丝间短暂停留：“题目不会就发消息给我。”
“...好。”林诺轻轻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说：“这件衬衫...挺好看的。”
风里传来宋瑜很轻的一声笑，“是么。”
后来，高三的复习节奏越来越紧，林诺偶尔会发几道题请教宋瑜。
起初只是语音和讲解视频，直到某个深夜，宋瑜拨了视频通话过来。
画面里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微光。他似乎刚洗完澡，发梢还挂着水珠。身上还是上次的那件藏青色衬衫，一条毛巾随意搭在肩上。
讲了一会儿，对面突然安静。宋瑜抬眼，就见屏幕里的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他停下笔。
林诺抿了抿唇，轻声提醒道：“你头发...还湿着。”
宋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待会儿擦。”
“...会着凉的。”林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执拗，“题可以等一下...你先擦干。”
画面晃动间，他看不清宋瑜的神情，但耳机里传来一声带着气音的低笑，“行，等我会。”
“好了。”再出现时，宋瑜的头发蓬松地支棱着。他伸手调整了下手机支架，忽然凑近，“应该干了吧？”
这句话是在问林诺。
他盯着眼前骤然放大的眉眼，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笔。
半晌，才轻声回应道：“……嗯，干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视频（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