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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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宜年并没有忘记自己要搬出去的初衷。尽管顧斯以“不着急”为由将此事轻描淡写，但薛宜年还是利用实验室不忙的间隙，开始在网上搜索房源信息。
他的要求很明确：安静，离A大或研究中心近，网络条件好，安全，租金合理。
他沉浸在这种信息处理的过程中，暂时忘却了那些复杂难解的人际关系和情感波动。这让他感觉安全——回到了他最擅长的、用逻辑和分析就能解决问题的领域。
很快，他通过一个租房APP联系上了一位中介，约定去看一套据说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公寓，位于大学城附近的一个新建中高档小区。
这天下午，薛宜年提前了点离开实验室，独自一人坐地铁前往约定的地点。看房是他独立生活规划中的重要一步，想到即将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不受打扰的空间，他心里难得有了一丝轻松的期待。
他按照地址找到那个小区，环境确实不错，绿化雅致，楼宇崭新。他在小区门口等着中介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咦？宜年？！”
薛宜年转过头，看到顾薇薇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她今天打扮得精致靓丽，挎着最新款的名牌包，看起来像是刚结束一场下午茶或者购物。
“薇薇姐？” 薛宜年也有些意外，“这么巧？”
“是啊！我约了朋友在这附近喝东西呢。”
顾薇薇笑容明媚地走近，“宜年你呢？来这边办事？”
“我约了中介，看看房子。” 薛宜年如实回答。
“看房子？” 顾薇薇的惊讶恰到好处，随即流露出关切，“你要搬出来住了吗？找到合适的了？现在好地段的房子可难租了，又贵又不一定称心！”
“嗯，还在看。” 薛宜年点点头。
顾薇薇立刻露出“我懂”的表情，语气也变得热络起来：“哎呀，找房子最麻烦了！宜年你要求肯定高，既要安静又要方便，还得安全……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稍微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神秘感：“说到房子，我前两天听我一个做房产的朋友说起个事儿，有个房子，地段、户型、装修都超一流的，就在这附近不远，而且价格超级便宜！”
薛宜年被勾起了兴趣：“哦？怎么说？”
“就是吧……”
顾薇薇的声音更低了，还左右看了看，演足了戏，“那房子有点‘不干净’。”
“不干净？”
“是啊！” 顾薇薇语气夸张，带着点刻意的害怕，“听说之前住进去两个租客，都没住满半年，就都出了意外！意外哦！反正挺邪门的，附近邻居都说晚上有时候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呢！”
她顿了顿，观察着薛宜年的反应，然后抛出重点：“所以啊，房东急着出手，租金直接打到了三折！”
薛宜年此时仿佛听见脑海中有烟花炸开的声音——三折！
“你想想，市中心黄金地段，精装修大平层，三折！简直就是白菜价！不过一般人肯定不敢租就是了。”
她说完，还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胸口，眼神却偷偷瞟向薛宜年。
薛宜年安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出现顾薇薇预想中的恐惧、排斥或者哪怕一丝犹豫。
甚至显得相当有兴趣。
“意外？具体是什么性质的意外？警方有定论吗？”
顾薇薇：“……”
她卡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只能含糊道：“好像是意外身故的。”
薛宜年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设定，然后，他关注的重点完全跑偏了：
“那传言中‘不干净’，主要指的是哪个房间？主卧吗？”
顾薇薇：“……啊？好像是主卧那边传得比较凶……”
薛宜年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一边记录一边自言自语般地分析：
“主卧吗……”薛宜年一个人开始嘟囔：
“如果只是主卧有问题，客厅、书房和次卧应该不影响正常使用吧？空间足够了。三折的价格，确实很有吸引力。小区环境看起来也不错……”
他甚至开始计算：“按市价如果是四千，三折就是一千二，这个价格租一个同等地段、同等面积的书房加次卧，都未必租得到。性价比很高。”
顾薇薇看着一本正经地分析“凶宅”使用价值和性价比的薛宜年，内心震惊，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顾纶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脑回路清奇的人当好朋友？ ！这剧本完全不按套路走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担忧”的表情，不死心地又加了一句：“真的不害怕吗？我光是听说都觉得瘆得慌……”
薛宜年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澈，带着点纯粹的、学术性的疑惑：“害怕？为什么要害怕？非自然现象的存在目前缺乏科学实证。其他原因，是可以通过科学手段排查和解决的。”
“总之，宜年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顾薇薇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朋友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哈！你拿到那个房子的联系方式要是真感兴趣，可以去看看，不过安全第一哦！”
说完，她像是怕被薛宜年的逻辑光波扫射到一样，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了。内心疯狂吐槽：哥，你这招对别人可能有用，对薛宜年……怕是找错了方向！
薛宜年看着顾薇薇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收起了手机。凶宅？三折？性价比……确实值得研究一下。
他随后跟着姗姗来迟的中介去看了原先约好的房子，房子本身还行，但对比顾薇薇描述的那个“三折豪宅”，性价比瞬间就不突出了。他礼貌地表示需要再考虑一下，便离开了。
晚上回到顾斯的公寓，薛宜年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时，顾斯回来了。
“今天去看房子了？” 顾斯脱下外套，走进厨房，语气随意地问道，仿佛只是日常闲聊。
“嗯，看了一套。” 薛宜年点点头，然后想起下午的事情，“对了，今天遇到薇薇了，她跟我说起一个房子，地段和条件都很好，但是……”
他把顾薇薇描述的“凶宅”情况，以及自己关于“房间可用性”和“性价比”的分析，客观地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那个“三折”的巨大诱惑力。
“我觉得，如果能确认安全隐患已排除，单从使用价值和租金来看，是个非常理想的选择。”
顾斯一直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微笑。直到薛宜年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与一丝无奈的纵容。
“宜年，” 他走到薛宜年身边，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注重效率和性价比，这很好。但是，这太离谱了。”
“无论那些传言是真是假，” 顾斯的声音温和却有分量，“住在那种地方，心理上必然会产生负担和暗示，这会严重影响你的休息质量和研究状态。你现在做的项目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我们不能冒任何可能干扰你的风险，哪怕只是心理上的。”
他伸手，轻轻拂去薛宜年额角因为做饭而出现的一点汗液，动作自然，带着亲昵的意味：
“你的安全和健康是第一位的。这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实验室项目的顺利进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那附近我知道，周边的生活配套和交通便利性，其实远不如你现在住的这里方便。”
最后，他用一种温和却不容反驳的语气总结：“所以，那个房子，不用再考虑了。我已经让琳达帮你留意更稳妥、更合适的房源了，好房子需要耐心等，不急。”
薛宜年看着顾斯，对方眼神真诚，理由充分，完全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周全的样子。
他提出的那些关于心理负担、研究状态、安全健康的理由，也确实无法反驳。
虽然对那个“三折”的性价比还是有点遗憾，但顾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坚持。
“……好吧。” 薛宜年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听你的。”
“乖。” 顾斯笑了，眼中闪过一丝计划通的精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拍了拍薛宜年的肩膀，“好了，别想房子的事了，专心做你的研究。晚饭做了什么？很香。”
话题被轻巧地转移开。
薛宜年低头继续处理食材，心里那点因为找到“超高性价比”房源而升起的、想要快速独立的念头，被顾斯轻描淡写地否决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斯，对方正姿态闲适地靠在中岛台边，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忙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为什么非要搬出去？”顾斯突然问。
薛宜年冲掉盘子上的泡沫：“不能总麻烦你。”
“不麻烦。”
“可我们非亲非故。”
顾斯走近一步，抽走他手里的盘子：“朋友之间，不需要算这么清。”
水龙头还在哗哗流着，薛宜年的手悬在半空，水滴顺着指尖滑落。
顾斯抓了一只新毛巾，用毛巾细细擦干他的手。
他低着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就当……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