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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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绿的应急灯光闪烁不定，将他们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顾纶非但没有松开钳制着薛宜年的手，反而将他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下巴抵在薛宜年发顶，用那双在暗处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回视着顾斯。
“顾斯，你是在命令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嘲弄的腔调，“你凭什么？”
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如同两头争夺配偶的雄狮，在狭窄的通道内激烈地对峙着。
薛宜年被夹在中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能感觉到顾斯抓着顾纶手臂时那指骨的坚硬，也能感觉到顾纶扣在他腰间那不容拒绝的力道。他甚至能闻到他们两人身上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微微升腾起来的、带着汗水和荷尔蒙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屈辱、愤怒、厌烦、还有疲惫。
他不喜欢这样。
他不是战利品，不是可以被随意争夺的谁的所有物。
他没有再言语，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起手肘，狠狠地向后撞去！
始料未及的攻击和疼痛让顾纶闷哼一声，揽着薛宜年的手臂下意识松了半分，薛宜年就这样挣出了他的怀抱。
薛宜年没有丝毫犹豫，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主动与身后的两个男人拉开了距离。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双一向清浅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被点燃的寒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亮光。
“你们……”
薛宜年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每一个字，却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清晰而锐利。他没有去看顾纶，也没有去看顾斯，他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那扇被踹开的、透着光的门外，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你们打完了，再来通知我结果。”
“我没兴趣观看。”
说完，薛宜年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领，挺直了背脊，迈开脚步，径直朝着消防通道的出口走去。
他的步伐，一开始还有些踉跄，但很快，便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斯和顾纶那错愕、震惊、甚至有些难堪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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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宜年的背影，清瘦、挺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消失在了那扇透着光的门口。
消防通道内，方才还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的气氛，因为薛宜年的自行离场，而瞬间变得滑稽且尴尬。
顾斯和顾纶此刻像是被同时拔掉了利爪，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之间那股强大的、几乎要实体化的敌意，在薛宜年那句“我没兴趣观看”的轻蔑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顾纶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他舌尖抵了抵被薛宜年手肘撞到的、隐隐作痛的胸口，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方才的偏执与疯狂，竟然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错愕，近乎兴奋的奇异光芒。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薛宜年。
那个在他记忆里，总是安静、温和、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的青年，原来身体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副冰冷而坚硬的利骨。
顾斯清泠泠站在那里，消防门外照进来的光线将他整个人切割成两半，一半沐浴在光下，一半在黑暗里扎根。影子在墙壁上磋磨，半响低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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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通道外，几步之遥的走廊上。
薛宜年一走出来，便立刻感觉到了数道或探究、或惊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试图解释。他只是目不斜视地，朝着大厅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领因为方才的挣扎而显得有些凌乱，脸颊也因为急促的呼吸和被压抑的愤怒而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但那双偏浅的琥珀棕眼眸，却冷得像一场秋雨，平静无波，将所有情绪都隔绝在外。
“宜年。”
顾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已经迅速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那副滴水不漏的从容，快步跟了上来，试图再次伸手去扶薛宜年的手臂。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薛宜年衣袖的前一刻，薛宜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快了半步，恰好避开了他的触碰。
顾斯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宜年，”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别闹脾气，我们先……”
“顾大公子，年年说了，他没兴趣观看。”顾纶也跟了出来，他反而一改刚才的剑拔弩张，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玩世不恭的、挑衅的笑容，“你这么追上去，是想强迫观众买票入场吗？”
顾斯没有理会他的挑火，只是深深地看着薛宜年的背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沈知行，终于迈开了脚步。他走到了薛宜年的侧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薛宜年停下脚步，抬眸看他。
“你脸色很差。”沈知行看着他，那双冷静的眸子，像是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在薛宜年脸上停留了两秒，“手腕受伤了，需要去医院吗？”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淡，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股清泉，冲淡了顾斯和顾纶之间那令人窒息的、充满了荷尔蒙与占有欲的空气。
薛宜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轻：“不用，谢谢沈总关心。”
他正准备绕过沈知行继续走，沈知行却又开口了。
“我的车就在外面。”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斯和顾纶，然后将目光重新落回到薛宜年身上，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强迫意味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想和他们任何一方走，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递到了被困在笼中的薛宜年面前。
顾斯和顾纶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
薛宜年也怔住了。他知道，这是沈知行递给他的一个台阶，一个能让他从这场闹剧中，体面抽身的机会。
他转头。
那一瞬间，他看得无比清晰。
顾斯眼中那压抑的痛苦与不甘，像一张温柔的、带着歉意的网。
睫毛颤了颤然后，他收回目光，对沈知行轻轻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
“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麻烦你了，沈总。”
说完，他便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跟在沈知行身后，朝着出口走去。
顾斯和顾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薛宜年毫不留恋地、主动地，走向了另一个男人。看着他坐进了那辆黑色的奥迪，看着那辆车平稳地启动，然后……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直到那抹车尾灯再也看不见，顾斯才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他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是那紧握的、骨节泛白的拳头，暴露了他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内心。
而顾纶，他靠在墙上，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许久，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复杂的意味。
有挫败，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病态的兴奋。
他舔了舔嘴角，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那个已经远去的人宣告：
“有意思。”
“薛宜年，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