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地下十八层会是地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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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的后背撞在化妆镜上，裂纹从肩胛骨的位置蛛网般蔓延开来。镜中二十七个"自己"同时露出诡异的微笑，最右侧那个的虎口处有一道新鲜刀伤——和十分钟前他在道具间划破的位置分毫不差。
"换场了，沈老师。"场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木门把手正在渗出暗红色粘液。
江越的机械义肢卡在通风口，荧蓝色冷却液滴在沈宴的戏服上。这位银发男人此刻更像头困兽，面具下的左脸青筋暴起："别碰那扇门！"
沈宴的指尖在距离门把手半寸处停住。三天前，当他在颁奖典礼后台第一次听到"换场"这个词时，母亲留给他的怀表突然倒转——紧接着整个剧组的人开始融化，像烈日下的蜡像。
镜中的倒影突然集体抬手。沈宴看到自己左眼下的泪痣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滚落时竟在镜面拼出四个字：【别相信他】
"躲开！"江越的怒吼和破门声同时炸响。木门碎裂的瞬间，沈宴被扑倒在地，腐臭味扑面而来——门外根本不是走廊，而是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挂满风干的戏服。
江越的登山扣钉进石缝，两人悬在井中摇晃。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井壁，沈宴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戏服里裹着人形，每件的领口都别着天星娱乐的工牌。最上方那件月白旗袍的下摆处，露出一只褪色的绣花鞋。
"是我妈......"沈宴的喉结动了动。三天前的暴雨夜，母亲正是穿着这双鞋走进公司大楼，再也没出来。
江越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异响。当他们降落到井底时，沈宴发现所谓的竖井其实是废弃的货运电梯，轿厢里堆满发霉的剧本。最上方那本的封皮上，印着《蜜色血痕》的初版大纲，扉页有母亲清秀的批注：【此剧有毒，勿碰】
"叮——"电梯按钮突然自行亮起。楼层显示屏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18"。轿厢开始急速下坠，失重感让沈宴想起母亲坠楼那晚的监控画面——她也是这么直直地跌出镜头外。
轿厢门在血腥味中打开。眼前是上世纪风格的老式片场，泛黄的灯光下，穿中山装的"导演"正在鞭打群演。沈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人都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老戏骨，此刻他们的动作却像被按了循环播放的录像带。
"第七代男主角来了。"导演转过脸，赫然是年轻版的王振海。他手里的场记板沾满脑浆，啪地一声打下："第三幕，剖心戏，ACTION！"
江越的机械义肢突然失灵。沈宴被拖到布满铁锈的手术台上时，看到天花板的镜子里映出两个自己：一个在挣扎，另一个正在给手术刀消毒。
"你的心脏很特别。"年轻王振海的金丝眼镜反射冷光，"能种出最漂亮的蓝玫瑰。"
手术刀刺入胸口的瞬间，沈宴摸到戏服内袋的树汁瓶。母亲研发的防腐剂泼在刀刃上，竟然让持刀的手掌快速腐烂。他趁机滚下手术台，撞翻了装满标本的玻璃柜。
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标本滚落一地。沈宴突然跪地干呕——每颗心脏的主动脉上都绑着褪色的红绳，和他腕间那根一模一样。这是老家给夭折幼儿的辟邪手法。
江越的机械义肢突然恢复机能，扯着他躲进标本柜后的暗门。密室里摆着老式剪辑台，胶片上全是历代男主角的死亡镜头。当沈宴看到第九卷胶片里的自己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他昨天拍戏时的画面。
"他们用演员的命续写剧本。"江越拆开机械义肢，里面掉出半张泛黄的合同，"我哥就是上一任男主角。"
沈宴借着绿屏灯的冷光看清条款：【乙方自愿成为剧本载体，直至生命终结】。落款处是江凛的签名，日期在二十年前母亲批注"此剧有毒"的同一天。
暗门被撞开的刹那，沈宴摸到了剪辑机下的暗格。褪色的蓝玫瑰标本后藏着一本实验日志，母亲的字迹在颤抖：【1987.3.21，第七代宿主出现排异反应，建议销毁】
年轻王振海的脸在门缝浮现。江越用身体抵住门板，机械义肢迸出火星："找到母本！"
沈宴疯狂翻阅日志。当他的血滴在"蓝玫瑰宿主特征"一页时，隐藏文字显现：【泪痣为寄生标记，需用宿主至亲之血净化】
镜中的倒影突然集体开口："杀了他，你就能活。"二十七个声音重叠着，"就像他当年杀江凛......"
江越的机械义肢彻底报废。沈宴举起手术刀，却在刺入瞬间调转方向——刀锋划破自己的泪痣，沾血捅进剪辑机的胶片轴心。
所有灯光同时爆裂。沈宴在黑暗中听到胶卷飞速倒带的声音，那些死去的演员们开始哀嚎。年轻王振海的脸像融化的蜡像，露出下面布满老年斑的真实面容。
"你怎么敢......"老态龙钟的王振海蜷缩在轮椅上，金表链接着维生设备，"这是最完美的......"
江越用最后的力气掀翻标本柜。福尔马林液淹没轮椅时，沈宴看到惊悚的一幕：王振海的后颈钻出蓝玫瑰藤蔓，花蕊里包裹着缩小版的母亲头颅。
地下片场开始坍塌。沈宴拖着江越逃进通风管时，怀表突然恢复正常走动。母亲的声音随着齿轮声传来："宴宴，真正的戏才刚刚开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地下十八层会是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