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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口中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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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兰泽跟着哥哥上了一辆银灰色的法拉利,看见后排坐着一位打扮优雅入时,笑容亲切的女子。
“你好,我是如琢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阿雅姐。”叫阿雅的女子表现得从容自然。
而他坐在阿雅与王悦中间,绷得紧紧地。
他不知道哥哥与这名女子的关系,不过此女既然能用法拉利帮哥哥接回他,可见关系不一般。
哥哥每天究竟在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啊,怎么跟豪门白富美都有交情啊。
豪门白富美会不会嫌我这身衣服太古怪,会不会不喜欢陌生人坐她旁边。
唉,她没有在意我,已经开始在玩手机,真是太好了。
白富美究竟跟哥哥是什么关系呢。会不会是哥哥的相亲对象。虽说哥哥的学识人品完全配得上白富美,但是哥哥是在哪认识了白富美。白富美万一提出结婚,哥哥会不会很难拒绝。
那婚礼的场面一定盛大灿烂,现场会收到很多祝福,很多人艳羡他们郎才女貌或嫉妒他们是天之骄子。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新婚男女身上,没人会注意到他在默默地哭泣。
哭泣?
陶兰泽仿佛看一个小孩蜷缩在角落里暗自流泪,他想要展开怀抱安慰小孩,却被泪水淹没,几乎要窒息。
他难受得忍不住握紧拳,而王悦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他扭头看王悦,王悦却在看白富美。
白富美开心地微笑,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偷偷把视线移到白富美的手机。
白富美没有用防窥屏,他瞥见了手机上的内容,居然是他画的漫画。这高居云端的仙女,居然愿意来他的精神世界观赏。
他好似落水后得到心肺复苏,缓了一口气过来。而后鼓起勇气问:“阿雅姐,能问一下你在看什么吗。”
杜雅言收起手机:“不好意思。我在看你的漫画,漫画剧情过于精彩,我看得太投入,没有好好接待你们。”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陶兰泽和王悦连连摆手。
陶兰泽:“谢谢你喜欢我的漫画。
杜雅言:“是我该谢谢你创作出这么棒的作品。”
陶兰泽:“谢谢你特地派车来接我们。”
杜雅言:“举手之劳而已。”
陶兰泽:“给您添麻烦了。”
杜雅言:“不麻烦,正好呼吸一下郊外的新鲜空气,就当出来溜达。”
“你原本是打算跟哥哥一起溜达吗。”陶兰泽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我们正好在聊天。你哥知道你跑到郊外来,有点担心,我就顺便让车来接你。”
听起来一点也不顺便,但高情商的女子,就是能说出一番让人舒服的话,令陶兰泽心中五味杂陈。
人美嘴甜有品味出身好的阿雅姐,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仙女嫂子。然而他一点也不想要嫂子。他只希望哥哥是他一个人的。
在心灵越界后,这份念想如脱缰的野马,自由奔驰,再也不肯安份地回到秩序的马厩中。
回家后,陶兰泽发现母亲沉着脸没说话,父亲正沉迷于赘婿翻身短剧。而哥哥面无表情地带他进了屋。
他有好多问题要问哥哥。首先他并没有把漫展邀约给哥哥看,哥哥是从何得知他受邀参展。假设是从主办方得知他要去城堡,可是城堡的GPS定位并不准,而后门返程那条路,看着比较绕,哥哥是如何快速找到他所在处。
当然他最想知道的还是哥哥与阿雅姐的关系。想到兄弟俩恐怕有一番争执,陶兰泽主动锁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拿出当前所有勇气问道:“哥,你跟阿雅姐……”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哥哥一把抱住,怀抱滚烫热烈,哥哥全身颤抖。
陶兰泽短暂地懵逼,旋既立刻明白,哥哥为什么又是发暗号,又是亲自来接他。
哥哥知道那里是贾英豪的别墅,并且认定贾英豪是个没品的大色狼。所以才急吼吼地跑去接他回家。
可哥哥既然知道贾英豪的人品,为什么还要跟这个家伙打交道。而且从哥哥挂电话到来接他仅仅半小时,回程时王悦曾认真观察过路况,发现城堡的后门的路,不仅绕,岔路多,而且昏暗无路灯。
哥哥为何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快速找到他。
难道阿雅姐认路,还是哥哥事先去城堡踩点过。
结合以上种种,难道……哥哥真的如王悦推断,打算潜伏在贾英豪身边收集不法证据?可那家伙是个大色狼,这么做无异于与虎谋皮。
“哥,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为什么非要偷偷去漫展。如果我找不到你,可怎么办。”哥哥说话带着颤音,全身战栗,好似坠入冰窟刚被打捞上来。
“我去的都是人多的地方。没有吃外面的东西,没有乱跑。坏人没法抓走我。”
“你知不知道,那些捧场的粉丝可能都是群演。”
“谁会设这么大一个局来骗我这个小漫画家。难道……”
陶兰泽有了十分不好的猜想,“是贾英豪对不对,你故意接近他,调查他。”
“你……”陶如琢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什么也没说,弟弟怎么就猜中了部分真相。
有钱疯批的世界如此阴暗,他一点也不想让即将高考的弟弟去直面人生的残酷。
只能努力找补:“阿泽,不把要漫画家思维带入现实。”
“那天你不是去买书,你是去见他,你们聊了什么,告诉我,你们聊了什么。”弟弟眼冒火星,像发现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愤怒。
一旦他说出真相,就会打乱全盘计划,到时候一家人都会受到伤害。
为了保密,他假装愤怒地骂:“马上要高考了,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在怕什么。为什么去私人城堡接我。还带上了拥有法拉利的阿雅姐。哥哥啊,你周旋在这群富人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拉投资,帮导师减轻压力。”
“为了实现救世济民的理想,就要出卖色相吗。这算得上什么!”弟弟无比悲凉地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可是本市理科状元,童教授最为器重的弟子。难道我的资历不够上称,不够和他们打道,非要出卖色相不可。”
陶兰泽沉默了,哥哥说得对,哥哥确实有资格和那些人打交道,是他不学无术,满脑子胡思乱想,只会用肮脏的想法污损哥哥,把哥哥在道德层面上拉到和自己一个水准。
他低下头失落地问:“我关了GPS,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怎么知道我受邀参加漫展,怎么知道晚宴的主人意图不诡”
“你一心想当漫画家,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现你受邀参加活动,至于晚宴主人的具体意图,我并不知道,只是听说过那座城堡是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场所,所以不放心。”
陶如琢努力圆回逻辑。
然而,然而陶兰泽却抓住破绽:“车很快就到了,你对那一带复杂的路况很熟悉。”
“阿雅是杜家的小姐,自然了解他们上流社会的一些事。”
“杜家?你怎么会认识杜家的小姐,难道是相亲认识的。”
“怎么可能。她从剑桥毕业回国,会讲一口流利英语,去给堂弟杜朗朗补课。刚才我们正好聊到医药行业的未来。”
陶兰泽妒火中烧:“我看她很是看中你,甚至愿意为你来看我的漫画。说不定会招你为婿。”
“别瞎想,齐大非偶,我并不想在婚姻大事上受人制约。”
“可是爷爷和爸爸一心让你攀龙附凤。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眼前,你一向积极进取,难道要放弃。”
“可我并不喜欢她。”
“那你究竟喜欢谁。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还是说,你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我说过。我现在只想好好拼事业。也请你重视一下高考好不好。陶兰泽!”
“我只是上高三了,又不是残废了。你们一个个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陶兰泽感到很绝望,自从上了高三,家中所有事向他的学习让位,所有人皆以他为中心,却偏偏切断了与他内心的联系,他仿佛是祭台上的神位,而不再是一个人。不该有个人的情感,得为一个宏大目标而献身。
他想反抗这种伟大牺牲。然而周围所有人都认为高三生理应全力拼搏高考才是正确的。他想要批判高考制度,可这项制度却是对平民来说最公正公平的人才筛选制度。
他没有的选,只能努力往狭窄的独木桥上挤。但内心孤独感无处排遣,无法消解,化作利刃插入他的心。只有在创作漫画时,才能恢复与这个世界的链接。只有与哥哥赤诚相待时,他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与这个家原本的链接。
然而哥哥并没能理解他的苦闷“等你能把握自己的人生了,再来管家里的事。现在就是你人生最重要的关口。”
“所以呢……你跟人相亲也好,去色狼那里刺探情报也好,家里对外欠债也好,所有事都瞒着我。”
“阿泽。我已经足够坦诚,是你胡思乱想。”
“那好,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如果哥哥你诚实的回答我,我就再不纠缠。”
“你问。”
陶兰泽热血上涌,想问清楚哥哥究竟喜不喜欢自己,对自己有什么感觉,却怕问出这个问题后,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一颗心悬在咽喉许久,最后还是咽下:“罢了。我相信你。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相信,谁让你是我哥。”
“以后别再关GPS了,很危险的,这一回我先原谅你。很迟了,先做作业吧。”
作业,作业,无论讨论什么问题,最后落脚点,都是作业,考试,学历,这真是烦透了。陶兰泽哭丧着脸,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哥哥一脸关切地问话,陶兰泽那闹腾一番后被锁入深柜的心,又蠢蠢欲动,他借机演戏:“哥,我尿急又拉不出来,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
见弟弟眸光闪闪,陶如琢一时分不清弟弟究竟是中了药,还是向自己寻求安慰,但不管是什么,那失而复得的感觉,狠狠地冲击他的理智防线,他都忍不住想检查一番:“你今天离家后,除了吃自带的干粮外,还闻了什么,吃了什么吗”
“我没有吃、喝外面的东西。但是城堡里的菜很香,那会有问题吗。”
“坐到床上去,我帮你检查检查。”
弟弟乖巧地坐下,在他注视下,沉眠的之物清醒。他戴上口袋里的一次性橡胶手套,单膝跪地,像地质学家观察矿石判断此地是否存在矿脉一样,那无尽的宝藏的秘密,就藏在掌中之物的活力之中。他看了又看,弟弟焦急地问,“哥哥,我是不是中了什么药。”
“不管是什么药。只要排泄出来就没事了。”陶如琢无比认真地说。
“嗯。”弟弟哼哼着,把他搂得更紧了。
可他之前紧张愤怒到崩溃,兼之还要收拾烂摊子,因此还没完全调节好情绪,不由得略失控,力道没有控制好。弟弟痛得哼唧。
他立马道歉:“抱歉阿泽。我太用力了。”
“干嘛要戴手套,我不舒服。”
他立马脱了手套。
“哥哥,这样子我很不习惯,要不我们像上次那样一起来,好不好。”
他看着弟弟的脸,仿佛看见神话里引诱人坠海的海妖塞壬,难以抗拒这温柔的邀请。
弟弟轻笑道,“哥,你好像也中了药。”
他无法反驳,因为确实中了一味名为禁忌之恋的药。这不伦的感情,令他陷入狂乱,一股热力涌入四肢百骇。机器人一样缜密计算、严格执行的人生,第一次程序失控,计划破碎,却因此挣脱利害规则的操纵,回归自我,真真正正地活着。
他阅读《爱欲之死》本是为了应付贾英豪,却因此为找到这份感情找到合理性。
这团心火,焚烧一切,破坏了规则,破坏了秩序,使旧我崩坏,却令新生的自我带着创伤与痛,睁大眼去直视另一个生命,另一种人生,以及这混乱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一种超越利害得失,遵从内心的人生美学。
他抛开顾忌,搂紧弟弟,亲吻汗湿的脸颊,如同啜饮花间蜜液,吻着吻着,突然亲到弟弟的嘴唇,就在脑子短路一瞬间,牙关防线已被突破,
弟弟长驱直入,肆意捣蛋,他本能地推拒,却被缠上,如同被猛然拉入舞池,进行一场热力四射的探戈。拉扯、试探、挑逗,每个踏步扎入心尖。
他呼吸困难,心脏爆裂,骨骼涨痛,肢体失控,仿佛垂死挣扎,而他将在死后涅盘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