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认定你了（二）（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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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开业后，凌之林跟白修叶闹了好久的别扭，原因无外乎是“婚礼”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白修叶在店里忙着当老板，回到家又忙着哄人，恨不得能够分身。最后还是凌之林这小子趁着他们一起去看学校，也搞了个惊喜求婚，他们俩才算扯平了。
生活走上正轨之后，时间就像按下了加速键，转眼已经十月份了。凌之林只要一有空就会从学校跑回来，白修叶常感慨他的住宿费白交了。
这天傍晚，凌之林坐公交来了店里，在嘈杂的后厨找到了他想了许久的人。
“先出去，我这忙着呢。”白修叶朝身后道。
凌之林状似不满：“我才刚回来，你就赶我。”
他从背后偷袭，在白修叶脖子上吻了一下，又在挨骂前溜了出去。正是饭点，前厅里客人很多，凌之林帮忙张罗着生意。
他注意到有个客人面前的桌子是空的，就走过去问道：“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那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凌之林和他对视的一瞬间，两人心里都涌上了一股怪异。
男人也不点菜，盯着他仔细瞧了两秒，神色犹疑地站起来，刚想说话，凌之林一把按住他：“不好意思，请你出去。”
“阿林？……是你吗？”
凌之林强忍怒火：“你认错了。”
他的音量不大，周围的人没有闻到火药味，白修叶从窗户里瞄到这一幕，悄悄脱了手套走过来。
如果是寻常的顾客纠纷，他们这些年来见的太多了，凌之林不至于这种反应。白修叶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
凌之林道：“哥，他在店里的消费黑名单上。”
白修叶一听就知道他在瞎扯，新店开张，巴不得到处拉客，怎么可能会设置黑名单这种东西。
男人听到这一声“哥”，脸色一变，看了凌之林和白修叶一眼，转身出去了。
刚好厨房里有人叫白修叶，他只当是一个小小插曲，没有过多在意。
没想到，临近打烊的时候，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有些员工是从卢兰那边跳槽到白修叶这边来的，此刻都自觉从后门溜出去下班了。空旷的店里只剩他们三人，白修叶坐在凌之林旁边，那个男人坐在他们对面。
“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觉得自己认错了，一定就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阿林。”男人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他，没有发福的身材对他来说反而显得老态。
凌之林的脸绷得很紧，神色警觉。白修叶眼珠转了转，突然觉得两人五官有点相似，一种念头像雷一样劈中了他，惊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这是小灵芝的亲人？
男人叹了口气，自顾自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认我了。阿林，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他抹了抹眼泪，“我对不起你。”
凌之林无动于衷：“凌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等等。”白修叶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凌之林的叔叔？”
凌文：“我是他爸。”
“什么？！”凌之林看了白修叶一眼，皱眉道：“我爸不是……”
白修叶同样震惊：“你说你是……”
凌文沉默着点点头，自己拿纸杯倒了杯水。“我很后悔。当年，我和你妈妈……唉，真的很后悔。家里的产业都是我哥在管，我们根本就不敢声张，约好了保守这个秘密一辈子。没想到，一次管家的疏忽，让我哥看到了你的体检报告，哥嫂都是A型血，而你是AB型。”
“所以？”
“所以，我们打算先把你藏起来，只要你还在我们手里，就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路上出了点意外……”
凌之林冷声道：“就把我从车上丢下来了？就把证件甩给我让我自生自灭了？就决定抛弃我了？你们就是这么当父母的！丧尽天良！”
白修叶轻轻拍了拍他，“小灵芝，你先冷静，哥在呢。”
凌文摘下眼镜，捂住了眼睛，“我们对不起你。”
“我妈是怎么死的。”
凌文止不住地颤抖：“她太害怕了，于是……有了那场大火。”
凌之林静静地听他讲述，末了低下了头，沉默着。白修叶想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
凌文的目光扫过店里全景，突然拉过凌之林的手，祈求道：“阿林，爸爸真的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弥补你行吗？我可以立马让你接管企业，这才是属于你的。”他语气低下。
凌之林直视他，目光有些可怕。
白修叶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很不舒服，道：“你早些年干什么去了？你让他回去当继承人，是因为你没有别的孩子吧。”
凌文扫了他一眼，不太客气道：“我稍后会支付你这些年在抚养方面的费用，但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凌之林把桌子底下的手拿上来，露出一枚男戒，“他不是外人，你才是。”
凌文看着那枚戒指，脸色非常难看，站起来冲白修叶吼道：“他才多大？！你把他带大就是为了干这种事的吗，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联系，否则，我会向警方举报你有虐待和猥亵儿童的嫌疑。”
白修叶眯起眼睛，一抹煞气汹涌地爬上他的眉眼。他的五指收紧握拳，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下一刻就可以挥拳直击命门。
凌之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凌文身后，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他的脖子。他低头一看，立刻不敢动了。
“这把剔骨刀，是我哥教我做菜的时候用的，那个时候我十岁。”凌之林说着把刀刃往下一压，逼得凌文不得不往后仰起脖子。“这刀用得越久，磨得就越锋利，我用它料理过很多肉，鸡肉、鱼肉、猪肉……”
“你猜猜，下一块是什么肉？”
白修叶在一旁看得惊呆了，他自己最混最莽的时候，也没有直接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过，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得罪小灵芝。
凌之林语气很轻，但是不容置喙：“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和我老婆的面前，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否则，我会向警方说明你曾经可能犯了□□罪，遗弃罪，以及，纵火罪。”
白修叶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凌文额上淌下冷汗，嘴唇几乎变成白色，在极度的恐慌和不甘中妥协道：“你……先放开我。”
看着凌文犹如过街老鼠般逃了出去，那身影在夜色里是那么踉跄，白修叶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渴望至极却再也不能拥有的亲人，在凌之林那却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他转过身，对上凌之林发红的眼睛，“哥，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白修叶心里一痛，抬手抱住了他，胸前挂着的那枚戒指硌在两人胸膛中间，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
第二天清晨，白修叶刚醒来，就对上了凌之林清澈的眼睛。
白修叶无意识往他那蹭了蹭，以为他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再睡一会儿吧，今天不上班。”
白修叶闭着眼睛，却总感觉头顶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睁眼果然发现凌之林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干嘛？”
“我总觉得，你是不是少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凌之林在他唇上吻了吻：“我爱你。”
白修叶顿时睡意全无，这句话就像是一盒打翻的颜料，给过去所有记忆都增添了色彩。
凌之林凝视他：“你觉得肉麻吗，但我非说不可，我在心里说了好多次了，总觉得你已经听到了。”
白修叶平躺在床上，他的心很平静，不知怎地回忆起很久以前，他还在上学的时候，一个算命老头对他说的话。
“坎坷不断，家门不幸”，没错；“心气高傲，尝尽磨难”，确实；“历尽人性之恶，体会到欺诈、背叛、暴力、血腥的滋味”，是这样；“不能保证肢体健康无损”，说的没错；“断子绝孙”，哈哈哈哈……
——是的，就是这样，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人间的老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真的一切都他妈的是这样！
但是这又怎样？！
白修叶只想哈哈大笑，目光移到床头柜上他精心挑选的相框，里面镶的是凌之林高考结束那天，他们两人的合影。
那天的天气很好，一如此时窗外初升的金阳。
白修叶侧头去看小灵芝，小灵芝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两人都笑了起来。命运的种种他们都欣然接受，笑颜依旧。
“嗯，我也是。”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认定你了（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