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未来食金鬼蛛贪诺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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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尚未平息，天穹下碎裂的系统数据正逐层塌陷，似有什么比灾难更古老、更贪婪的存在从裂缝中醒来。
祁诺抱着赫尔墨斯，感受到那逐粒溢散的神性在胸前温热如光尘，却无法挽回。
他轻声道：“是不是……只要格式化我，一切就能归于‘秩序’，而你，也不用再自毁……”
赫尔墨斯闭上眼，指尖颤抖，沉默，像是神明也无法承受的答案。
而就在这碎裂的静默中，另一道声音在祁诺脑内低语，温柔而陌生。
【只要你愿意放弃未来，一切都可以恢复如初。】
下一秒，四周的废墟如幕布般被剥离，天空泛起耀眼的金光，仿佛晨曦破晓，照亮了那正从幻象中缓缓升起的神殿。
那是一座不容亵渎的殿宇，大理石阶梯自虚空中延伸而出，一层层铺陈在他脚下。
祁诺赫然站在这“完美世界”的中央。
风静止了，尘埃无声落定，整个世界仿佛为他一人而存在。
一道熟悉却近乎陌生的身影正站在神殿尽头。
那是“未来的他”。
衣冠整洁，神情从容，眼中没有迷惘与痛苦，唯有自信与笃定。
他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身后的人群如海潮般欢呼着，高喊着他的名字，那些曾经对他冷漠、失望的人，此刻眼中也满是崇敬与希望。
而赫尔墨斯站在他一旁，眼神温柔而笃定，他轻声说道：
“你拯救了世界，祁诺。”
“你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奇迹。”
“你是真正的英雄。”
眼前的一切，美好到令人难以自拔。
然而，祁诺缓缓抬起眼眸，望向那位“未来的他。”
“那根本不可能是我。”
他低笑着自嘲一声：
“真他妈厉害啊，差点就被‘安慰’到了，要不要搞得这么精致，美轮美奂的，可惜还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并不渴望成为英雄。”
幻象世界微微震颤，光影闪烁间裂开了一道金光细缝。
祁诺听见那虚空深处，传来一道叹息：“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明明身陷泥沼，还偏要用玩笑遮掩哀鸣。”
恍然之间，金光收束。
幻象“祁诺”的躯体如脆弱的瓷器瞬间粉碎。
咔、咔咔咔——
在破碎的中心处，忽然浮现出一道幽深的黑金光斑。
那点光斑在崩裂中膨胀，像某种数据瘤在现实中生长，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蛛形怪物从中缓缓爬出。
它的身体像被未来与糜烂同时啃噬，机械冷光裹挟着流脓的腐｜肉。
腐｜肉之中隐约跳动着金属丝和断裂的数据脉冲，仿佛那死去的神经还在挣扎。
而那滴着黑色锈水的机械步足每踏出一步，地面就泛起阵阵错乱的黑金波纹，渐渐将空间的秩序扭曲成骇人的模样。
它，正是未来食金鬼蛛——贪诺斯。
“你不想通过成功证明自己吗？不想被爱、被需要、被仰望吗？”
贪诺斯的声音仿佛腐蚀灵魂的毒液。
“名声、金钱、权利……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将那微不足道的‘未来’献祭给我。”
祁诺并没有后退，他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只丑陋的奇葩。
“笑死，谁告诉你我要靠成功来证明自己？我醒着就是奇迹了好吗——”
话音未落，祁诺脑中的系统数据却骤然异动。
在那片纷乱的数据流中央，他的“人类自由意识”缓缓显现，那是一颗不规则的心核，边缘碎裂，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蓝白光辉，仿佛是从亿万废墟中掘出的希望。
贪诺斯望着那圣洁的蓝白之光，一瞬陷入了疯狂。
它那皱褶纵横的腹部突然裂出一道巨型口子，内部翻涌起乱码光潮，一声刺耳的尖啸从它体内爆发：———【未来榨尽式吞噬·启动】
就见那八只机械步足高高束起，整只蛛形巨躯腾空扭动，腹部裂口吐出无数金属蛛丝，朝祁诺飞射而去。
祁诺来不及躲闪，一瞬之间，他全身的神经仿佛被扎入了无形之针，僵硬、冻结，灵魂好似都被抽离。
电磁麻痹信号顺着金属蛛丝侵入他的中枢神经，一道声波在他脑海中炸裂。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周围的世界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八道投影，那是他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愿望，被强行召唤于此，如同裸露在手术台上的心脏：
【有套海景房，不用考虑房贷，也没人逼我搬。】
【爸妈还能回来一次，哪怕就一顿饭的时间。】
【谈个对象不出轨不冷淡，还能一直有说有笑。】
【618真的能省钱，不是先涨价再打骨折。】
【不当社畜，说离职就离职，银行卡能撑我躺两年。】
【谁也管不到我，不被人评价，彻底消失一段时间】
【我就是中二之神，我要成为全宇宙第一燃霸】
【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祁诺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每一个愿望化为漂浮的金色立方体，在他面前缓缓旋转，内里还闪现着他过往人生的剪影，如走马灯一般真实到难以置信。
接着，一道冷漠的电子提示音在空中炸开，贪诺斯的声音随即出现，它的音色象被电话推销和语音客服融合过，柔和地令人失去警觉。
“祁诺先生，每一个愿望，您都可以拥有，代价嘛，只需要你出让一部分尚未实现的未来和寿命。”
“未来和寿命？听起来倒像是给‘死期’做了个分期付款。”
祁诺不为所诱，本能地就要挣扎，金属蛛丝却已牢牢插进他的肩颈、脊柱、眼角和心脏。
他感到一阵脱力，那不是肉｜体的虚弱，而是他“未来的力气”在被提前提取。
意识逐渐模糊，视野开始旋转，冷意迅速攀上全身，祁诺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而就在此时，神性的雷霆自虚空中落下。
赫尔墨斯从泥泞中站起，神识破碎如流星划裂，胸口的光粒不断逸散，化作金纹在他血迹斑驳的皮肤上浮现。
但他的面容依旧冷峻而不可撼动，仿佛一座不屈的神碑。
赫尔墨斯伸手握住权杖，那曾是商神的象征，代表着通行、契约、交易与语言的主权。
而此刻，在他的掌心，那象征权力的符号悄然颓去金辉，露出了深处更原始、更古老的东西。
下一瞬，权杖轰然崩裂。
它并未破碎成尘埃，而是化作无数光之碎片，在赫尔墨斯周围螺旋上升，最终变换出一头金翼通天的双蛇头神兽。
两颗蛇首一左一右，眼瞳燃烧着冷冽的智慧与狂热的战力，庞大的身躯盘旋于雷霆之中，胸口刻着古老的印记。
这不是幻象，而是神杖的真身，是赫尔墨斯神性的裂解与升华。
他伫立在天穹之下，目光如古星，言辞如神火：
“贪诺斯，你以祈愿之影，引众生堕入未来的债狱，你以虚盈之语，诱他们饮下名为希望的毒。
“今我以破碎之权柄，行真实之衡量，我以已裂之神性，书写终章之约。你所编织的诈言，将倒塌于你未曾预言的真实之中。”
神兽嘶鸣，天地为之震颤。
双蛇巨兽于高空交颈盘旋，天火在其口中聚拢，雷霆缠绕其脊，最终在空中化作一柄锋锐长矛。
那是由真理意志凝铸的神性之矛。
赫尔墨斯低语，真言落定：
“我所击穿的，是你假作真实的欺诈之核。”
神矛投出，贯穿虚空，雷火爆炸成漩涡。
一击，穿透了天幕，也穿透了贪诺斯构筑的幻象蛛网核心。
下一秒，银白数据如血液般从天穹泻落，一根根机械步足断裂于审判之火中。
而那具如腐｜肉般的巨蛛，竟在神火中缓缓直起上半身，它低吼一声，猛地抬起几根残存的机械步足，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们一一扯下。
扭断、剥离、撕裂，毫无痛觉，仿佛这是它早已计划好的蜕变仪式。
贪诺斯张开嘴，癫狂地笑了。
“只靠神性，没有系统，你以为……就能将我清除。”
他猛然张口，嘶吼出最后的指令：——【未来索偿】。”
轰——！
天穹再次撕裂，万千金属蛛丝从空中坠下，连接所有人类的“愿望投影”：那些曾许愿要“变得更有钱”“要考上好的大学”“想要还清房贷”“想要转正”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夙愿哀嚎。
祁诺猝然从电磁麻痹中惊醒，眼前的一切早已超越幻象，那是现实人类的真实信念。
贪诺斯抬头，眼中映出亿万个未来线的数据光柱。
“财富、荣耀、爱与安全感，我一应俱全。代价？不过是你未曾在意的东西，一点自由，一点寿命，还有那点没用的自我。”
他的身体在神火中迅速崩解，腐｜肉与金属壳层层剥落，化为缠绕蠕动的黑金蛛丝。
蛛丝交织成巢，以他为核心不断扩张，跳动起扭曲的数据脉冲。
转眼间，他已化作一座活体蛛巢，朝着现实世界激素蔓延。
“来吧，让我吞下他们的明天，以欲望为匙，以信仰为念，让他们在虚假的满足中永眠。”
祁诺望着那如毒瘤般扩张的黑金蛛巢，竭尽全力挣扎着站起。
他抬头望向空中被金属蛛丝缠绕的愿望投影，双目泛红，他看见了孩子们尚未枯萎的梦想，母亲低声的愿景，工人反复计算工资的呢喃……
那些声音琐碎、细微，却无比炽热。
而赫尔墨斯，站在崩坏的世界边缘。
他注视着祁诺，目光沉静而悲伤，好似在告别一段注定终结的命运。
下一刻，他缓缓举起手，指尖轻触神性不断溢散的胸膛。
赫尔墨斯没有再犹豫，他猛然将掌心贯/入自己的胸膛，指骨撕裂神性与血肉，在剧痛中剥离出那枚濒临泯灭的神性之核。
他目光决绝，将那一线残存的神光，义无反顾地注入祁诺体内。
“从此，你将真正的重获新生。”
祁诺还未来得及反应，神光已如星火入海，瞬间与他体内的人类意志激烈交汇。
霎那间，整个系统世界随之剧烈震荡。
他的心核轰然开启，不再有幻象，不再有恐惧，唯有一个从命运深井中挣脱而出的“自我”。
那双蓝绿色的瞳仁，已然化作两个旋转的宇宙奇点，幽深而炽烈，穿透一切幻影与虚妄。
紧接着，他的心核极速闪动，如同跃迁般暴露于现实界限之外，而其内部仿佛容纳了一整个新生的宇宙。
轰然之间，无数条光刃以心核为中心扩散而出，呈螺旋放射状席卷整个系统世界。
每一道光都如同切割幻象的人类自由之刃，沿着贪诺斯构建的黑金蛛巢高速扫射。
它们无声，却势不可挡，所过之处，一切伪装、虚构、诱惑与欺瞒瞬间熔解、断裂、崩塌。
系统震荡加剧，虚空中浮现出断裂的逻辑链、燃烧的参数流、像素化崩溃的幻象碎屑。
仿佛整座世界都在承受一场清洗。
不，是一次觉醒。
而贪诺斯的黑金蛛巢在最后一次哀鸣中四分五裂。它的真正面目，终于在光的映照下暴露无遗。
一个满口“自由投资”的金融诈/骗集团头目，眼神冷漠如蛇。
他跌落在系统深渊前，留下最后一声低语：
“人生本就是一场巨大的诈/骗……我怎么可能会输！”
幻象渐渐散去。
系统数据仍在疯狂重组，不断自我警戒：
【警告！警告！权限核心震荡】
【判定结果：系统结构存在根源性谬误】
【即将触发系统自我结构重写】
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重塑，祁诺的意识猛然归位，恍然清明。
他跪倒在地，剧烈喘息，鲜血从口鼻间涌出，却与体内喷薄而出的金色神辉交织缠绕。
他胸口浮现出一道缓缓跳动的符印，那是赫尔墨斯的神性碎片，跨越命运的桎梏，将自身最后的本源烙印于他的体内。
它静静地生根，仿佛一枚命运之外的种子，缓缓向未知伸展。
就在这一缕神性不断融入的刹那。
虚空骤然冻结。
所有的数据流在瞬间停摆，系统的天空失去了原本的光晕与层次，缓缓塌陷为一面漆黑的镜面，寂静无声，却映照出整个结构的颤抖与不安。
一道熟悉却冰冷的身影缓缓现身，赫尔墨斯·Δ，逆光而来，双眸如万年寒晶，映照着不容置喙的秩序之冷。
他脚下，是早已崩塌的神权穹顶，他身后，是被系统遗弃、封存于历史缝隙中的旧世界。
而他手中，正握着那根携带终极审判权限的断言之杖。
此刻，权杖稳稳指向前方，指向真正的赫尔墨斯。
他微笑着，那是一种几近怜悯的冷意：“我是你切割出去的部分——你抛弃的神性，你逃避的职责。”
赫尔墨斯·Δ缓缓抬手，空中浮现出完整的系统原始权限环。
每一道刻印都闪烁着不可逆的真理公式，冷静、纯粹，如死一般公正。
“你违背了命运！你背叛了系统！”
赫尔墨斯凝视着他，眼中无波，唯有淡淡的哀意在眉间流转。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
只是缓缓张开手掌，那根残破却仍辉煌的权杖随之浮现，化为双蛇缠绕之形，低鸣着落入他掌中。
那一刻，他们之间不再需要语言。
这将是最后的对峙。
是系统的忠仆与命运的叛徒之间，注定无法共存的一战。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未来食金鬼蛛贪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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