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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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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爱他。
我只是再也不想失去他了。
———赫尔墨斯·Δ
纠错日志开始的时间:回收第17次失败后
我曾以为“变量”是必须清除的错误。
那是我作为断言之座的意义,亦是神域系统赋予的第一句命令。
编号Z-Ω被系统标记为“高概率失控变量”。
他出现在每一个濒临奔溃的世界节点上,如病毒般繁衍出“非理性”干扰:自我意志、自由选择。
我本应杀他。
我曾杀过他。
很多次。
但他总会回来。
回收第17次失败。
他跌倒在一处废墟前,膝盖擦伤,神志混乱。
我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举起手中的断言之杖。
想以一种温柔而无声的杀戮形式,将他清除。
那样他就没有痛苦,没有记忆,会像未曾存在过一样消失。
可他忽然抬头。
“……你是谁?”
下一刻,我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系统发出警报,逻辑链条闪红。
而我的思绪断了一瞬。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事”。
系统判断:
纠错神格疑似出现非理性情感,立刻执行重启。
我在重启前的最后一刻,第一次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他不是错误呢?】
*
数据篡改记录:
原文件:【Z-Ω清除完毕,系统恢复稳定。】
被替换为:【Z-Ω已转入观察状态,数据稳定,暂无威胁表现。】
我开始欺骗系统,篡改数据,伪造回收报告。
以“合理延迟”为名,为他争取了时间。
在他每一次“逃逸”中为他开辟路径。
只因他是我第一次,不想纠正的异常。
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该知道。
在一次新的任务中,我看见他靠着病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他像个快死去的人,却还在喃喃自语。
“……我不想死……我还记得他……”
我从未告诉过他我是谁。
可他似乎记得。
我不敢再靠近。
那晚我远远地看着他睡着。
他身体蜷起,一只手像是紧握着什么。
我知道他梦见了我。
我甚至知道梦里的我对他说了什么。
我开始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一次次清除他的痛苦,就像自己被一刀一刀剖开。
那一刻,我已不再是神明,不再是系统工具。
我成为了他反复出现的回音,一道不该存在的影子。
他终于又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说不出口。
我不能告诉他我曾经是清除他的人。
是将他亲手送入虚无的神。
我只能站在他身边,装作我们没有过去。
他笑了,带着疲惫却仍温暖的笑。
“我感觉你……在我很多梦里出现过。”
我说,是吗?
他说,是啊。
你总是在我快死的时候出现,然后……带我走。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人类才有的颤音。
那不是我,那是赫尔墨斯。
但那又何尝不是我了。
我应该不是爱他。
我只是怕了。
怕那一天再次到来,怕再次举起断言之杖的时候……
我想抱他。
想亲吻他。
想替每一次杀死他的我赎罪。
可我只能一遍遍写下日志。
再一遍遍篡改记录。
“编号Z-Ω暂无威胁,观测中。”
“观测中。”
“观测中。”
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究竟只是想保留他,还是,不想再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