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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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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实验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氨水味。许沐安盯着试管中逐渐变蓝的溶液，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市里举办的化学竞赛决赛，看台上坐着各校的老师和学生，秦珠也在其中——这是她第一次来看他比赛。
"许沐安选手，请加快操作速度。"裁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眨了眨眼，视线重新聚焦。试管里的液体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本该是澄澈的淡绿。幻觉又来了，这次连颜色都能篡改。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哥..."
许沐安猛地回头，观众席上只有陌生的面孔。许沐可今天应该在学校上课，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那个声音如此真实，仿佛就贴在耳边。
试管从手中滑落，玻璃碎裂的声响惊动了整个赛场。
秦珠冲进实验区时，许沐安正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他的指尖被割破，鲜血滴在白大褂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
"别动！"秦珠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让工作人员处理。"
许沐安抬头，母亲的脸上写满担忧。这是幻觉吗？他不敢确定。直到秦珠用酒精棉按住他流血的指尖，真实的刺痛感让他确信——这次是现实。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回程的车上，秦珠终于问出口，"瘦了这么多，今天又..."
"只是太紧张了。"许沐安望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秦珠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我不是来看着你拿奖的。"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许沐安的心脏。他低头看着缠着创可贴的手指，突然很想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是来看你引以为傲的儿子，还是终于想起来关心一下另一个？
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许沐安参加化学竞赛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秦珠多看他一眼。
秦珠是研究所里小有名气的化学研究员，实验室的墙上挂满了她的荣誉证书。小时候，许沐安曾偷偷溜进她的书房，翻开那些厚重的专业书籍，指尖抚过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他看不懂，但他记得秦珠在谈起自己研究时眼里闪烁的光。
"如果我也能懂这些就好了。"
"如果我也能站在领奖台上，她会不会为我骄傲？"
于是，他开始强迫自己啃那些晦涩的化学教材，熬夜刷题，甚至在幻觉出现时，他也会逼着自己继续学下去。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优秀，就能得到爱。他拼命想证明自己，可最终连最基本的实验都搞砸了。
接下来的日子，许沐安彻底放飞自我。
他上课睡觉，作业乱写，对老师的训斥左耳进右耳出。杨子骁开始还天天追着他问，后来也渐渐不来了。只有顾辰阳还会在放学时等他，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三步远的距离。
"你最近不对劲。"某个放学的黄昏，顾辰阳终于开口。
许沐安踢着路边的石子："有吗？"
"许沐可很担心你。"
"那你呢？"许沐安转头看他，"你担心吗？"
顾辰阳的喉结动了动，却没回答。这个沉默比任何语言都伤人。
那天晚上，许沐安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他低头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肋骨根根分明，心跳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镜子上蒙着水雾，他伸手画了个笑脸，又在下面写道：
【再见】
水珠顺着字母滑落，像在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