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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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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雨季，一连几天都是下雨，完全不见开晴的征兆。段昭也一直呆在家里，基本上没怎么出门，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给家里搞大扫除，清理了两天才算是完成。
一楼侧廊小阳台的枯枝败叶烂花盆也全部被段昭丢了个干净。记忆里之前这个角落还是生机一片，段昭清理的时候问了段奶奶一嘴，老人家摆摆手，让他全丢了。
“老了，自己都照顾不全了，照看不了那些东西了。”
丢花盆的时候看见一个烂了半截的黄色花盆，手掌大小，上面画了个鬼脸。段昭捡起来看了两眼，想起来了，这好像还是初中什么时候易岱送的一盆多肉。太具体的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两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易岱被拉去参加了一个什么店庆活动，送了一小盆多肉。
起初易岱原本想丢进垃圾桶的，被段昭拦了下来，于是多肉就被塞进了段昭手里。
没走两步，那人好像想起来什么，回头往那个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只马克笔，于是花盆上就多了一个鬼脸。
段昭提溜着花盆哭笑不得，易岱拍拍屁股转身回店里还笔去了。
这样想起来，倒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些细节也根本不记得了，他们当时在哪条街上，是要去干什么，全然不是很清楚。就连回家后把花盆放在书桌上那种愉悦的心情也记不真切了，朦朦胧胧的，像是云雾里的毛月亮。
当时再开心，多年后回忆起来也无法身临其境。
今天段昭要出门，段庆年一大早就去厂里了，一连太多天没去，放心不下，留了车钥匙给段昭，让他去医院给奶奶拿药。
段昭看着卧在茶几上的钥匙，也没拿，出门坐公交走了。
取完药出来已经是十点多，段昭回忆起段庆年说易岱的店就在附近，然后又去水果店买了点水果，凭借记忆中朋友圈里的店铺名开了导航。果真不太远，步行就能到。
段昭到那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人背对着他在查看车底盘，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易岱打工的店还得钻到车底去修，去找他十有八九先见脚再见人。
段昭把伞收了，搁在店门口一把灰伞旁边。
还没等段昭开口，身后传来声音：“哥是来取车的吗？”
回头一看是个十六七的小伙子，理了个寸头，吊儿郎当单背着一个双肩包。
段昭摇摇头：“我找易岱。”
“找老板啊，他在二楼。”那小伙抬了抬下巴往里间指了指，“楼梯在里面。”
然后又退出店门几步，扯开嗓子：“老板！有人找！”
接着就大步流星走进店，边放包边讲：“你进去吧。”
段昭道了句谢，拎着东西上楼了，转过楼梯转角，发现上面易岱正好把门打开，看见他像是楞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走出来：“是你啊。”
段昭一步并作三步上去，把东西一股脑塞给了易岱，末了还添一句：“谢谢，不客气。”
谢谢是对他的帮忙，不客气是因为他知道易岱要说谢谢。
闻言易岱倒是笑了起来。笑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脸颊左边会出现一个极浅的梨涡。从前段昭小时候总是打趣道易岱怎么一副寸劲寸劲的脸上怎么长了个梨涡，后面就没再说过了，可能是心虚，天天注意人家脸做什么。
易岱注意到段昭手上还有一只塑料袋，上面印的县中心医院，于是问道：“段奶奶身体怎么样了？好点没？”
段昭晃了晃袋子：“嗯，好多了，现在可以下床走路了。易奶奶呢，身体怎么样？”
说到这里其实两人神情都有点不自然，可能都是想到了十四年前的事。
易岱把东西放在就近门口的柜子上，笑着说：“好着呢，现在倒是嫌我烦了，每天撵着我往外跑。”
段昭也笑了：“那就好。”
进了门易岱让段昭随意到处看看，然后走向了饮水机。
二楼没添置太多东西，可能是易岱也不常呆在这里。段昭站着四处看了看，易岱接了杯水过来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相对坐着，静默了一会谁都没先开口。段昭把那杯水放嘴边抿了又抿，装作四处打量的神情——尽管一进门就看过了。
“这次回来呆多久？”还是易岱先开口了。
“不知道，看情况吧，反正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段昭笑了笑。
外边雨下大了，风也更大了些，窗帘杂乱的摆动着，雨丝从缝隙里飘了进来。易岱起身去关窗户，段昭趁着这个当儿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显得更加放松一点。
关上了窗，风声雨声车流声一下被隔绝在外了，像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这一室的寂静被放大，气氛更加凝滞了起来。
幸好二楼的门还没有关上，偶尔从楼下会传来人声和间或的金属碰撞声。
两个人原本是极亲近的关系，隔了十四年没见又变得生疏，交谈下话语太深了显得突兀，太浅了又显得淡泊，两个人都慢慢试探着这个度，一句一句的聊着，话不多，每一句过后都会有小会儿的寂静。后面是段昭先结束的谈话，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饭点了，得赶回去准备午饭了。
“我就先回去了，我过两天去看看易奶奶。”段昭起身要走，易岱也跟着下了楼。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一楼店门口，也没有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之间小聚分别时的喋喋不休的客套话。段昭笑着朝易岱点了下头：“走了。”
撑着伞走出店门，正往公交站那边方向走了几步，却被易岱叫住了。
“段昭。”
段昭回过头，等着下文。他好像发现易岱每次叫他名字的时候总有点郑重其事的感觉，以前有过吗？段昭不太清楚。
“你坐公车过来的？”
“嗯。”
“我送你吧。”
没等段昭拒绝，易岱就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给停在门口的车解了锁。这一动作段昭才注意到易岱的卫衣兜鼓囊着一块原来是钥匙串，话说自己刚见到他的时候衣服袋子是鼓起来的吗？
这样想着，易岱已经冒着雨走出来了，段昭连忙上去给他遮着点雨。
刚才那个寸头小伙子在店里叫着：“易哥你没带伞啊，拿我的——”
没等人说完，易岱回道：“不用了，我开车，走不了几步路。”
易岱先是拉开副驾驶的门，然后自己绕过车头钻进车里，就这一下身上已经落了稀疏的雨点，笼在头发上、衣服面料上，毛茸茸的，像是一层糖霜，连带着睫毛上也沾了点。
段昭把抽纸递过去，易岱抽了几张胡乱擦了擦就发动了车。
车内狭小逼仄又安静异常，之前谈话稍加融洽缓和的气氛又慢慢变化了起来。
段昭稍稍坐直了一点，问了句：“你这有什么歌听？”
“你随便放，连你蓝牙也行。”
段昭没连自己蓝牙，伸手在车载屏上随便选了一个经典老歌歌单，然后就靠在了靠背上，脸偏向窗外，看着蜿蜒的水痕。
一路上安静的过分，段昭觉得自己就连呼吸的声音也放低了。易岱开车也没什么动静，转动方向盘的时候动作也不大，倒是雨刷器有节奏的响声像是一下一下扫在段昭心头上。
歌单没选好，尽是些抒情歌，段昭想。
好不容易捱到下车，段昭冷不丁问了一句：“易岱，你当时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