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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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下起了大雨。
洛尔迦走进了月台，和医生做最后的道别。
“就任由这样下去，没事吗？”洛尔迦担忧地问，“那孩子的牙齿已经断了两根……”
“没事的殿下，他还那么年轻，蜕变期掉几颗牙是正常的。”
眼见雄虫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样子，医生整了整帽檐，“再说，只是掉了两根磨牙而已，您的孩子还有47颗咀齿呢。”
伏瑟尔的虫化，确实牙挺多。但恢复类人型的时候，又和正常人类的外貌无异。
医生轻笑起来，“恕我直言，他结实地和野牛一样，只是不凑巧长了一张适合撒娇的脸。”
洛尔迦的伤感被吹散了些。
他垂下了柔和的目光，“那不是我的孩子。”
“但如果他能熬过这道坎，我会为他骄傲的。”
医生揶揄地笑了笑，“你们关系不错。”
“但我有个忠告，这种虫子不适合家庭。”
洛尔迦疑惑，“为什么？”
“哦天呐，殿下，您不知道罗特斯克族吗？那都是德赛边境逃难过来的游牧民族，最终定居在了莱瑟岛。但他们十有八九都是德赛帝国的通缉犯……”
“这个种族看上去很像蛾子，但实际比蛾子危险得多，毕竟没有蛾子有百来颗密集的牙齿。它们原本生活在极地高原的岩石缝里，口器足以咬碎峭壁上的岩石，精神力于这种虫子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附件，光是灵活的身手和结实的力气，他们就能撕碎一切。”
“好在莱瑟最终被陛下割让给了德赛，整个岛屿都在德赛的核/弹下沉入了海底，不然这么野蛮的种族，还不知道会不会危害社会呢。”
说着，医生从怀里挑了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所以，您家里这位亚雌，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窥探的目光中带着狡黠。
可惜，他看不出什么。
洛尔迦失忆了。
如果他还保留着当初的记忆，也许他还会震惊、深感背叛，可惜，他连自己是怎么从黑市买的虫子，都忘得干干净净。
而且他还善于伪装。
洛尔迦牵了牵唇角，“我想，古索先生，您可能看错了。”
“能被我选中，做我雌君的虫子，自然必须是皇室贵族，还得万里挑一。”
撒谎，储君殿下他信手拈来。
他轻描淡写地抬起了那双温软和善的眸子，只是语气森冷，“难道还要我搬出岳父大人的身份？”
古索挠了挠头，“也是哈，贵为储君您怎么会看上这种劣民呢，抱歉，是我信口开河了。”
“幸好您的伴侣不是罗特斯克族，它们可是能直接生啃其他虫子的。”
他不怀好意地挑眉。
……
古索的话在洛尔迦心里扎了一根刺。
一切都完美符合。
太过完美，完美到洛尔迦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剧本。
怪不得那么小小一只的孩子，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刺杀自己。
他是德赛送给奥尔德联邦最完美的礼物，在莱瑟炼就出来的完美蛊虫。
奥尔德给过罗特斯克族希望，在罗特斯克族被德赛屠戮的时候收纳了这群北方的客人，但又亲手将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激掐碎了。
在上个世纪，为了避战，奥尔德将莱瑟岛割让给了德赛。而原因竟然是，德赛侵F边境，遭到了罗特斯克族的顽强抵抗。
事实上，那个全盛时期的奥尔德联邦完全可以与德赛一战，但虫皇陛下认为不至于。
只要割让一个小小的岛屿，就省了好多麻烦，更何况岛上住着的，还是他掌控不了的强大异族。
陛下一向冷漠。
德赛帝国为了报复和泄愤，在罗特斯克岛上进行了肆意的屠杀，最终将整个岛屿炸毁，以消灭他们的罪证。
而这一切，老虫皇置若罔闻。
他甚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毕竟，德赛炸掉了莱瑟岛，那就不能再向奥尔德联邦敲诈勒索了。
命运的回旋镖最终还是扎了回来。只不过承受的，是下任王储。
而仁义的洛尔迦，并没有嗅到这场跨越多年的宿怨之后的阴谋，随着了解的深入，他的愧疚却越发深重。
他甚至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自己身上的罪孽，以及整个国家的罪孽洗清。
他难以想象，在成为第一杀手之前，那个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受到过怎样的仇恨教育，但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有罪的是他们。
……
送走大夫，洛尔迦看了看天色，早就黑沉了下来。也不知道伏瑟尔有没有按时吃饭。
他一向不喜欢进食，能喝一点幼崽型营养液就算谢天谢地的给脸了。
而科索距离首都皇城有一千三百公里，短时间他是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洛尔迦不免有些担忧，好在他给亚雌留了一枚光脑。
好消息，能打电话。
坏消息，伏瑟尔没用过光脑。
更坏的消息，伏瑟尔之前的学历证明都是假的，他那么年轻，极有可能不识字。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不会接电话，而是瞪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拨弄闪烁的光屏，然后顺理成章地将通话挂断。
心里有些忐忑，洛尔迦还是打了电话。
没想到下一秒，对方就出乎意料之外地接通了。
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准备措辞招呼的时间。
他刚想开口，便听到了雨。
很大的雨，砸在天棚上，噼里啪啦，满世界地作响。
左耳是雨，右耳的通话也是雨，都砸在他头顶的那片天棚上，砸得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洛尔迦瞳孔骤缩。
下一刻，闪着寒光的骨刃就出现在视线盲点外，锋利的刀刃无声无息地割向他的脖颈。
黑影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么快的速度，压根就不会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就算释放精神力，也需要短暂的缓冲期，可这完全来不及！
像扫射的激光一样快，这就不是一个虫子能拥有的速度！
电光火石间，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余地，那把骨刃就没入了雄虫的脖颈。
洛尔迦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
隐约听到一阵阵慌乱的脚步，以及尖锐的惊呼，他错愕地摸向脖颈，只有一片温热黏腻。
之后他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有人似乎走到了他的身边，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像隔在罩子里，但又近在耳边。
他听到了可怕的啃噬声，“嘎吱……嘎吱……”
虫子张开了布满尖牙的口器，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咬穿了他的肩胛骨。
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彻骨的碎裂，那只怪物，像一头野兽般狰狞地嘶吼着，贪婪地撕咬着。
口器最前端的两根磨牙，是断的。
洛尔迦在疼痛中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他死死拽住怪物的绒毛，汹涌的血液几乎将他的喉管完全堵住。
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快走……这里，有警察……”
下一刻，他随着疼痛完全堕入了黑暗。
在这样的世界里保持人性，无疑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因为它们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