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牙印 ...
-
舒白予感觉自己贴着墙面的脸颊，火辣辣的痛。
身后那人的声音一出现，他就知道对方是谁。
八年里无数个日夜，他被这声音折磨每一个夜晚，手机里是永远删不完的骚扰短信。
拉黑一个又来一个。
舒白予舍不得换掉手机号码。
因为能联系到周迟野的，只有这个号码。
“宋章！”
舒白予阴沉着脸，几次挣扎都挣不脱对方的束缚。
余光里，宋章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黑暗里，金边眼镜晃过亮眼的光，折进他痴迷的眸子里。
冰凉的手指从脊背一路上划，钻进衣领里，轻轻描摹着锁骨，沿着锁骨的纹路横走，却蓦然摸到凹陷的痕迹。
宋章眼神骤沉，大掌毫不费力拉扯开他衣领，暗红的牙印就这么蹦进他眼中，像是在嘲笑他所谓的触碰。
也是一种宣誓。
是周迟野留下的。
“这是谁干的？！”
宋章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站在边缘的理智，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把它推进深渊。
那牙印显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
在他不在舒白予身边的日子里，有人接近了他，或者亲吻过他，抚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处，甚至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一想到这种可能，宋章便感觉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捶打。
很痛，很闷。
“阿予，你不乖……”
停留在锁骨处的手指开始不安分。
舒白予察觉他的意图，大力挣脱他钳住自己的手掌，一个翻身将人摁在墙上。
宋章早有预料，轻而易举逃出他的控制。
“阿予，你这是又能打拳了吗？”
“你难道忘了伯父对你做的事吗？你的胳膊，能受得住你这么折腾吗？”
“那些倒在你眼前的人，你都忘了吗？”
宛如恶鬼的低喃，一点一点揭开他隐藏的伤疤。
那些被他深埋的回忆，就这么被他勾出来，血淋淋摊在自己面前，不堪的画面倏然闪过。
舒白予动作微顿。
便是这一处破绽，他再次被宋章摁住。
冰凉的指腹抚过他的脸。
“你看啊，你还是忘不了这些。”
“阿予，你何苦自欺欺人呢，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能彻底摆脱这些痛苦……”
一声又一声状似情人的低喃。
宋章紧紧贴着他，气息强势闯入他呼吸的每一个地方。
他低伏下脑袋，过分血红的唇瓣就要贴过来。
舒白予扭头躲开。
下巴冷不丁被掐住，迫使他转回来，又迫使他抬起下巴，做出主动迎接的姿态。
舒白予眼里充斥着厌恶。
惦记八年无果的宋章，以为自己今天终于能如愿以偿。
却不知，身后逐渐逼近的暴虐气息。
“嘭！”
脸颊骤然被人揍了一拳。
宋章的脸都被揍得歪向一边，嘴角有血流下。
怀里一空。
舒白予欣喜的声音传来。
“周迟野！”
方才那一拳，周迟野没有收力。
见他还要冲过去，舒白予忙不迭抱住他的腰，摇头：“我们走吧。”
周迟野不甘心。
送舒白予离开没多久，他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跟着舒白予，实在不放心的他就跟了上去。
谁知竟看到这人强迫舒白予的一幕。
怒气逆流，直冲而上。
周迟野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拳。
“再出现在舒白予面前，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恶狠狠威胁完，周迟野抓住他的手离开。
宋章舔了舔嘴角的血，金边眼镜要掉不掉，他一把甩掉眼镜，凌乱的发丝下，双眼猩红布满癫狂。
谁也不能……分开他和阿予！
急促的脚步声倏然靠近。
周迟野眉头一拧，推开舒白予抓住宋章的手，对方朝他咧开嘴，瞳孔凝成一个黑点，瞧上去不太正常。
宋章抱住他一顿猛揍。
在他眼里，周迟野是拆散他和舒白予在一起的人，他不允许任何抢走他的阿予。
“阿予……是我的！”
周迟野低骂一声，一拳砸歪他的脸，翻身压过去，“你特么再说一句试试！”
宋章就是个疯子，明知打不过周迟野也要死死缠着他。
动静闹得太大。
舒白予望着被吸引过来的人，再看宋章的时候，眼神变得冰冷。
他径直拨通110的电话。
“喂，这边有人闹事……对，在……”
*
凌晨三点半。
一个狗都睡了的时间。
舒白予坐在灯光明亮的警局里。
长椅冰冷，哪怕舒白予穿得多，也扛不住深秋的寒意，忍不住裹紧了些。
女警走进来：“舒先生，这边需要你录一下口供。”
舒白予吸了吸冻着了的鼻子。
“好的。”
舒白予跟着女警进去，看见另一间房间里录口供的周迟野，脸上带伤，捏着手机的手隐隐泛白。
这次，他不会再放任宋章了。
面对警察的询问，舒白予保持着冷静，将这八年受到的所有骚扰和尾随一一道出，手机里保留着宋章给他发的所有短信，包括但不限于变态发疯的内容。
这些证据，足够宋章在警局里呆几天了。
录完口供出来，再走完其他程序，外边的天已经泛起白层。
远处层层霞红飞入云间。
明暗交织的云层下，周迟野站在不远处，一错不错盯着自己。
右脸的擦伤已经凝固。
舒白予心疼地摸着他的脸，“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大掌温柔裹住他的手。
周迟野不需要他说对不起，“舒白予，搬来和我住吧。”
他的别墅安保性一流，每一栋住户都录入信息，系统会自动识别住户信息，不在系统里面的事不会放入。
他实在不放心舒白予一个人住在这里。
如果舒白予出事，他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他承受不了失去舒白予的代价。
这一次，舒白予没有再拒绝。
“好。”他回握住那双手，“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深城是舒白予回国后来的第一个地方。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喜欢上这座城市。
喜欢形色各异的人早出晚归忙于生活的模样，喜欢深夜飘入屋中的那抹风，喜欢在这里的所有不期而遇，他在深城找到失散已久的人。
而他，不想再次失去。
分别的八年，已经足够了。
回看自己来深城的几个月，似乎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除了码字写作，他不怎么爱出去，他更享受一个人窝在小窝里的时光。
周迟野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回头看他：“就这么多东西吗？”
舒白予点头：“嗯，回来后我没怎么买过东西，最重要的也就一个电脑，一个我了。”
周迟野牵起他的手。
“舒白予，我带你回家。”
舒白予一愣，旋即笑着抓紧，“好啊，回家。”
*
家个词，在舒白予心里早就没了。
但周迟野说，要带他回家。
或许他真的能拥有一个家。
周迟野亲自带他去录入身份信息。
看着屏幕上显示周迟野家人的那一栏，出现自己的名字，一股说不上的暖意笼罩全身。
是甜的。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舒白予以为，周迟野的别墅里会有人多打扫的佣人，结果从进门到客房，见到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他想起上次周迟野喝醉的时候，夏特助说的那句话。
原来没再骗他啊。
“舒白予你住这间，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就好。”
舒白予的东西不多，基本上都是周迟野在帮他收拾，别墅里什么都不缺，他也不需要费心什么。
他站在门口，扭头就能看到周迟野卧室敞开的门，里面黑黢黢的，像是在无声邀请他进去。
“怎么了？”
舒白予回头，语气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软。
“我们这算同居了吧？”
周迟野点头。
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舒白予身边，但他知道舒白予会不自在的。
同居的事舒白予拒绝过他好几次。
这次宋章的事情给了他机会。
有些事藏在心里是个疙瘩。
周迟野不希望他和舒白予之间，再因为别的事情闹掰，索性和他坦白了。
“晚上跟踪你的那个人……”
舒白予神色自若，想起他说的那个人，眼里的厌恶毫不遮掩。
周迟野暗自欣喜。
“他叫宋章，和我们一个高中的，大我们一届……”
这件事还要怪自己。
舒白予高中的时候招惹过很多人。
他并不是大家眼中的好学生。
招惹宋章，大概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
他不止一次告诉宋章，他们之间结束了不要再来骚扰自己，当初说好和平结束结果对方出尔反尔，舒白予逐渐对他厌恶，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甚至自己出了国都摆脱不了他。
舒白予记得很清楚。
在国外第三年，他的手机开始频繁出现骚扰短信，全部来自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宋章。
舒白予不想换掉手机号码，只能忍着他们的短信骚/扰，久而久之居然都有些习惯了。
直到一次同学聚会上。
舒白予喝得尽兴，忽然听到舍友说那边有个很帅的男生，他回头一看，酒醒了大半。
他遇到第二个骚扰短信的主人。
俞竹安。
俞竹安比宋章更疯，竟然追他追到国外，还出现在自己面前。
酒精是个好东西，胆子都大了不少。
舒白予忍无可忍，拿起酒瓶给他脑袋开瓢，一举送他七天住院服务。
没多久舒白予搬出宿舍，在外面和人合租一段时间后，再也没看见俞竹安。
之后除了不定时收到骚扰短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他就这么在国外生活了八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牙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