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向日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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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溪水区下了小雪。
深城气候温暖，哪怕是深冬也远没有溪水区那么冷。
在国外待久了，舒白予差点没冻死在这里，连忙裹上奶奶亲手编织的围巾。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大红色。
这种考验颜值与肤色的颜色，舒白予驾驭得游刃有余。
大红色围巾贴在脸下，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稍微冻到一点，脸就红的明显。
正因为这样，高中的时候总会因为这副白净无辜的长相，取得老师们的信任。
“小予啊，回国后你就去了深城发展，在那边你过得怎么样，习惯得了吗？实在不行回溪水也行。”
舒白予摇头：“奶奶，深城挺好的，有时间我带你一块过去，你一定会喜欢上的！”
奶奶笑眯了眼，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从小拉扯大的孩子，什么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她。
“小予这么舍不得，到底是喜欢深城，还是深城有什么人绊住了我们小予啊？”
舒白予咳了下，把围巾拉高些。
“就知道瞒不过奶奶。”
“我在深城交了个男朋友，对方是集团总裁，身价上亿，很宠我……最重要的是，我也喜欢他。”
奶奶望着他眼底流露出的幸福之色，衷心替他高兴，想到他小时候的经历，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他的小予吃了太多的苦，她活着的时候就想替小予多相看相看，找个靠谱的人共度余生。
一听对方是身价上亿的集团总裁，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小心翼翼开口。
“小予啊，你和他怎么认识的？有空把人带回来也让奶奶瞧瞧，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们小予这么喜欢。”
舒白予眸色暗了下，“奶奶也知道他的，和我一个高中，叫周迟野。等我把身上的事处理完，再和他好好谈谈。”
奶奶忧心忡忡：“他知道你的事吗？”
舒白予也不确定：“……知道一点吧。”
奶奶叹道：“既然决定在一起，就找个机会坦白所有吧，如果他能接受，说明他心里真的有你，如果接受不了……再找一个就是。”
奶奶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说起来昨儿个老林家还说他家孩子单着……”
舒白予连忙阻止她：“奶奶我和周迟野感情很好的，不用替我操心这些。”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记得找个时间一起回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嗯！”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舒白予知道，周迟野对他的喜欢远超自己，即便自己不堪的过往在他面前揭露，他也能面不改色抱住自己，说一句“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思及此，舒白予感觉眼睛热热的。
他不想被奶奶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模样。
偷偷转过脑袋擦眼泪。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奶奶瞥了一眼，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摸起毛线团织起来。
来电显示是阿野。
舒白予疑惑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给自己。
手指滑动接听键。
目光不由自主看向窗外纷飞的雪花。
“阿野？”
回应他的是呼啸的风声。
舒白予又唤了一声，还是没人应答，眉心下意识拧起。
他不认为会出现手机被陌生人捡到的情况。
“阿野，是出什么事了吗？”
无言的气氛总是让人不安。
耳边是风的哭嚎，视野里雪花被吹得打转，树枝也咔嚓作响。
心跳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在舒白予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对面传来声音。
“阿予，你在家吗？”
舒白予敏锐听出他的声音在抖。
“嗯，刚和奶奶聊天，她知道我们在一起，还笑着说下次要你和我一起回来，让她好好瞧瞧。”
“是么……”
周迟野的声音听上去不太正常。
舒白予眉头越拧越紧：“阿野，你现在在哪里？”
“我啊……”周迟野茫然望着周围雪白的一片，沉默好久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他报了一个名字。
舒白予二话不说拿起钥匙，穿鞋出门。
“你在原地等我，哪里也不要去，好吗？”
“好。”
身后是奶奶的呼唤。
“小予，外面雪下大了，你要去哪儿啊！”
舒白予头也不回：“奶奶我出去有点事，不用担心我！”
*
雪下得更大了。
舒白予放弃骑车的念头，迈开步子朝着周迟野的方向跑过去。
他怕跑慢了，周迟野那家伙在雪地里哭鼻子！
认识周迟野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脆弱的模样，隔着网线，他都能从周迟野沙哑沉闷的声音里听出对方的委屈、茫然和伤心。
“呼哧！呼哧！呼哧！”
气息逐渐紊乱，顶着风雪一路奔跑，舒白予脸颊红的能滴血。
他也分不清是跑得太累发红的，还是冷风吹红的。
周迟野说的那个地方离他家有点距离。
喉咙里有腥味钻出来。
舒白予眼都不眨一下咽了回去，慢慢调整呼吸，可别还没找到周迟野，他自己先跑死了。
几年没运动，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即便双腿发酸，喉咙腥味不断。
舒白予也没有想停下。
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正需要他的出现。
*
周迟野也没想到新年第一天，自己会搞得这么狼狈。
站在风雪里吹了好一会儿，脸颊和嘴唇冻得发紫，头发上、眉眼上和衣服上，全是吹落的雪花。
整个人宛若一尊冰雕，哪里都是冷的。
这个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张笑容明媚的脸。
睫毛颤了下。
几乎没有多想，周迟野掏出手机拨出那个号码。
接通的一瞬，电话里传来舒白予含笑的嗓音。
那声温柔的“阿野”，穿过冰冷的网线，越过层层风雪，钻入他耳中，似一缕丝线，在心尖勾勒。
这一刻，周迟野的心是颤抖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现在的情况下，告诉舒白予自己的位置，但他忍不住，他想看到舒白予笑嘻嘻的面庞，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对方身上的温度……
“周迟野！”
几乎冻麻的双眼如落入蛛网的蝴蝶，奋力挣开翅膀，跃入眼底的是一抹大红。
这抹红带着舒白予跑进自己的视野。
霸道又无礼。
“你是不是傻啊！叫你原地别动你就不知道上边上躲躲？”
不远处就有一家奶茶店。
这个傻子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脸都是发紫的，摸到的每一个地方都跟冰块一样。
舒白予没忍住低骂，抓着他朝奶茶店走去。
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
周迟野终于从冻麻的状态恢复一丝清醒。
微微抬起眼。
他看到舒白予颊面血红一片，呼吸也很不稳，像是刚从马拉松跑完回来一样。
脑袋慢慢转动起来。
第一个想法是，舒白予从家里一路跑过来的。
意识清醒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懊恼。
他怎么能在雪这么大的情况，把舒白予叫出来呢？路这么远，万一舒白予在路上摔倒怎么办？
他真该死啊！
周迟野又自责又心疼，抿起嘴道歉：“对不起，阿予。”
“别给我冻得胡言乱语了。”
舒白予赶忙把人推过去坐下，向店员要了三杯加热奶茶，等待的时候频频朝周迟野那边看过去，生怕这家伙一个神志不清又干出什么傻事。
他就没见过谁会在雪地里傻傻站着！
真是个傻子！
“先生，你的奶茶。”
“谢谢。”
舒白予大步流星走回去，二话不说把奶茶塞进他回来，语气不容反驳：“抱好！”
周迟野眼神顿了下，乖乖抱好。
舒白予这才有时间休息。
跑了一路，真的半条命都快没了，这和体测有什么区别？
二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
奶茶的温度在一点一点退去。
冻僵的手指恢复了知觉，如孩童认错般，低头搅着自己的手指。
舒白予喝了口奶茶，“周迟野，抬头看着我。”
周迟野照做。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要听真心话！”
唇瓣嗫嚅了下。
周迟野老实交代：“……想见你，想紧紧抱住你。”
刺啦——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迟野只觉眼前一暗。
淡淡沐浴露香味拂过鼻尖。
他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呐，人你见到了，也抱到了，看还有别的吗？”
周迟野认真思考：“还有一个吻？”
话音方落，额心就被结结实实吻了一下。
“还有吗？”
周迟野：“嘴巴也要。”
放在以前，舒白予绝对不敢在公众场合亲自己，他脸皮薄，但周迟野脸皮厚，舒白予不敢亲，他就自己凑上去。
愣神间，唇瓣传来温热的触感。
周迟野蓦然收紧手心，克制地搭在腿上。
舒白予松开他，把椅子拉过来坐下，抬眼注视他：“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迟野一错不错盯着他看。
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唇瓣，瞧得特别仔细。
那双灿若朝阳的眸子熠熠生辉。
灰蒙蒙的世界里仿佛照进一束光，他追着光奔跑，拉开门看到的是一片向阳的向日葵。
生命的气息朝阳又蓬勃。
负气离家的愤怒与麻木被它感染、驱散。
周迟野弯起嘴角，微凉的手掌握住他：“阿予，你这样，我会舍不得放手的。”
他想独拥这株向日葵，只为他盛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向日葵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