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只想拥有天然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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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晓晖觉得，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在三伏天跟人共享一台制冷效果约等于无、噪音却堪比拖拉机的二手空调；而比这更痛苦的，就是在一年四季都需要热水的时候，跟人共享一台时不时漏电、加热全凭缘分、且只有一个小喷头的破烂电热水器。
尤其是，跟你共享这一切的，是你那个曾经挥金如土、如今跟你一起穷困潦倒的竹马——才望朗。
“我说，”成晓晖扒拉着碗里最后两根清汤寡水的面条，对着坐在对面小马扎上，正试图用两根筷子优雅地夹起最后一小片火腿肠的才望朗，有气无力地说，“今天轮到我先洗澡了吧？昨天你可是多用了五分钟，别想抵赖。”
才望朗闻言，停下了他那贵族般精准的夹取动作，抬起他那张依旧漂亮得不像实力派（毕竟现在也没实力了）的脸，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晓晖，你看这火腿肠的切片，多么均匀，多么富有光泽，像不像夕阳下泛着金边的云彩？”
成晓晖面无表情：“像不像都改变不了它来自一块五一根的淀粉肠，以及你昨天确实多用了五分钟热水的事实。今天我必须先洗，我明天一早要去面试，得洗个头。”
“唉，”才望朗放下筷子，忧伤地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他们出租屋那片掉了墙皮、露出灰扑扑水泥的天花板，“想当年，我家那个浴缸，别说洗澡了，养几条锦鲤都绰绰有余。水龙头一开，那热水哗哗的，温润得像……”
“像天然气烧出来的是吧？”成晓晖翻了个白眼，精准地接上了他这套怀古伤今的说辞，“行了我的大少爷，现实点，现在我们只有这台半身不遂的热水器，它今天能不能正常工作都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你赶紧吃完，我得去抢占先机。”
这间位于城中村、月租八百块的小单间，就是他们俩如今的“豪宅”。墙壁斑驳，家具是捡来的，唯一的电器除了那台发出临终呻吟的空调，就是卫生间里那台锈迹斑斑、贴满了防水胶带的电热水器。据说还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遗产”。
才望朗家道中落后，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除了那张脸和一身莫名其妙的好审美之外，生存技能几乎为零。成晓晖，一个根正苗红的穷大学生，本着人道主义（主要是看脸）的精神，收留了他。于是，两个同样清澈愚蠢——一个穷得清澈，一个傻得愚蠢——的家伙，开始了相依为命（互相拖累）的贫穷生活。
成晓晖端着空碗起身，走向那狭窄得只容旋马的卫生间。才望朗跟在他屁股后面，像只担心主人不要自己的大狗：“晓晖，你小心点啊，昨天我碰那个开关的时候，手麻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成晓晖不耐烦地挥挥手，“麻了总比没反应好，至少证明它还通着电。”
卫生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铁锈混合的气味。成晓晖看着那台挂在墙上、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热水器，深吸了一口气。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线路接头处缠着的绝缘胶带，又敲了敲机身，听着里面传来的空洞回响，心里默念：祖宗，给点力，今天千万别罢工，更别搞什么突然袭击。
他打开水龙头，一股细小的冷水流了出来。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按下了热水器的启动开关。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两下，随即发出了“嗡——”的一声长鸣，像是积攒了半个世纪的怨气。
成晓晖松了口气，还好，今天它老人家心情似乎还行。他脱掉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 T 恤，站到了那个塑料花洒下面。水流慢慢变热，虽然依旧细弱，但好歹是温的。
就在成晓晖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温热，脑子里开始模拟明天面试可能遇到的问题时，头顶的热水器突然发出“滋啦——”一声怪响，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只觉得浑身一麻，头发根根竖起，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像是在跳一种极其抽象的霹雳舞。
卧槽！不是吧！真漏电了？！
成晓晖的意识在电流中快速模糊，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不是对人生的留恋，不是对未来的憧憬，也不是对才望朗那张漂亮脸蛋的惋惜，而是——
天的！如果！如果还有下辈子！老子一定要当个有钱人！再也不用这破电热水器了！老子要用天然气！安全！稳定！出水又大又热的天然气热水器！！！
然后，他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知觉。身体软软地滑倒在湿漉漉的瓷砖地上，只有那细弱的热水还在哗哗地流淌，仿佛在为他这荒诞的死法伴奏。
门外，才望朗还在感叹：“也不知道晓晖那件洗得发黄的白 T 恤，用八四消毒液泡一泡，能不能恢复一点它当年的风采……”
……
不知过了多久，成晓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温暖的水中。
等等，水？
他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出租屋那发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光洁如玉、反射着柔和灯光的天顶。身下是温热的液体，触感光滑细腻，远非出租屋那冰冷粗糙的瓷砖可比。他动了动手指，碰到的是温润的陶瓷边缘。
他茫然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堪比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超豪华浴室。地面铺着冷色调大理石，纹理如同流动的河水，每一块都巧妙地拼接，形成了一幅抽象的山水画。一整面落地窗外是修剪得宛如艺术品的花园，喷泉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远处是一排列队般整齐的柏树。再远处，那栋熟悉的三层巴洛克风格大别墅，不就是才望朗家破产前的那栋吗？！
而自己，正泡在一个几乎能游泳的纯白色大理石浴缸里，水面上漂浮着娇艳的玫瑰花瓣和充满异国情调的薰衣草，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精油的芬芳。浴缸边上的托盘里摆放着香槟杯和一瓶打开的 Fem Pélignan，冰桶里的冰块还未完全融化。
成晓晖：“……”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
不是做梦？
那……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被电死在那个破出租屋的卫生间里吗？
成晓晖低头，看着落地镜里倒映出的那张脸。还是自己的脸没错，只是皮肤好像细腻了不少，气色也红润了许多，完全不像那个长期营养不良、熬夜苦读的穷学生。
他颤抖着手，摸向浴缸旁边的水龙头——造型典雅，镀着金色，一看就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这豪华浴室里，根本没有电热水器的影子！墙上还安装着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温控面板，显示着当前水温 42℃，恰到好处的温暖。
成晓晖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一百台破热水器同时电击。
难道……我那临死前的强烈愿望……实现了？！
我重生了？还变成有钱人了？！而且还是能用上天然气热水器的顶级有钱人？！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荒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只想拥有天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