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误入名利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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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晓晖是被一阵轻柔但执着的敲门声唤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低调奢华的水晶吊灯——之前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灯可能也挺贵的——大脑还有些混沌。昨天又是跨省吃饭又是回来自力更生上班，最后还享受了一个极其舒适的热水澡，他睡得格外沉。
“谁啊……？”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试图把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门外传来李管家那永远平静无波的声音：“小少爷，是我。您该起床了。”
“起床？”成晓晖猛地清醒了一点，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他昨天在面包店可是站了大半天，现在浑身都还泛着酸痛呢！
他哀嚎一声，挣扎着坐起来：“李叔……这才几点啊？……哦对，我还要去面包店上班……等等，今天好像不是我排班？”
李管家在门外不疾不徐地说，“现在需要您准备的是另一件事——并不涉及您的工作。”
“什么事这么隆重？”成晓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慢吞吞地爬下床，打开了门。
李管家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微微躬身：“大少爷吩咐，今晚‘惠利慈善基金会’有一个年度慈善晚宴，需要您一同出席。”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大少爷的原话：‘晚上惠利有个晚会，带你出席。’”
成晓晖的睡意瞬间被这个消息驱散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抗拒：“晚宴？慈善晚宴？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懂那些……”他一想到那种衣香鬓影、人人戴着假面具互相恭维的场合，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抱怨道：“这就是这么早把我叫起床的理由吗……我只想好好睡个觉……”
李管家仿佛没听到他的抱怨，只是平静地继续陈述事实：“晚宴规格很高，需要提前做造型和准备礼服。时间上确实比较紧张。”
见成晓晖还是一脸不情愿，李管家使出了杀手锏，语气依旧平淡，却精准地戳中了成晓晖的痛点：“据我所知，才少爷今晚也会出席。”
“才望朗也去？！”成晓晖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是的。”李管家微微颔首，观察着成晓晖的反应，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充，“才少爷对于着装和配饰的要求一向很高。如果小少爷不想在晚宴现场，因为仪容问题，再次被才少爷……嗯……‘悉心指导’的话，恐怕还是尽早开始准备比较稳妥。”
“……”成晓晖的脸垮了下来。
李管家的话像是一道魔咒，瞬间勾起了他前几日被才望朗按在衣帽间里强制换装、并被无情吐槽“审美灾难”的惨痛回忆。一想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接受才望朗那挑剔目光的洗礼，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去，肯定是要去的，他哥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但是，被才望朗从头到脚地数落……这个绝对不行！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中扫过镜子里自己的耳朵。昨天在珠宝店看到的、那对因为没有耳洞而错过的、价值一百二十万的翅膀耳钉，突然又浮现在脑海里。
要不……？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
“唉……”成晓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如说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咬咬牙，说出了那个连自己都觉得有点疯狂的决定：“那……李叔，你帮我安排一下……今天就把耳洞给打了吧！也省得到时候他又挑剔我连个像样的配饰都没有！”
为了不被唠叨，打耳洞算什么！他成晓晖，今天就要支棱起来！
“可是少爷……就算今天穿完，也要几周时间进行恢复，不然发炎了……”
“我不管啦！”
李管家的效率极高。成晓晖刚下定决心要打耳洞，不到半小时，专业的穿耳师和全套消毒设备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卧室里。过程比想象中要快，只感觉耳垂微微一热，伴随着轻微的刺痛，他人生中的第一对耳洞就诞生了。看着镜子里自己耳垂上那两颗小小的，作为临时占位符的医用钢钉，成晓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紧接着，造型团队和礼服也送到了。发型师、化妆师、服装师……一堆人围着他忙活，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送上展台的木偶。
就在发型师正在给他头发做最后定型，服装师拿着一件看起来就非常正式、甚至有点繁复的礼服准备给他穿上时，卧室门突然被“嘭”地一声推开了。
“晓晖！我来……我的天？！你们在干什么？！”才望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房间里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即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件礼服上，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谁选的这件衣服？！颜色这么老气！款式也太保守了！还有这领结……天呐！你们是想让他去哪家哭吊吗？！”
造型团队的人显然认识这位才家小少爷，被他这劈头盖脸一顿批评，都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成晓晖也是一头黑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晚上才见吗？”
“我这不是怕你又乱穿衣服，特意提前过来帮你把关嘛！”才望朗理直气壮地走过来，挥手示意服装师让开，“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这些人真是……唉！还是我来！”
说着，他也不管成晓晖同不同意，直接上手就把那件刚被造型师精心打理好的衬衫扯开几个扣子，又嫌弃地把那条准备好的领结扔到一边，开始在送来的一堆备选礼服和配饰里翻找起来。
“不行不行，这个颜色显黑……这个材质太硬了……这个剪裁……”他嘴里念念有词，动作麻利地挑挑拣拣，很快就重新搭配出了一套方案。
“就这件！”他拿起一套午夜蓝丝绒西装，搭配一件香槟色的暗纹真丝衬衫，“还有，裤子要修身一点的，把腿长优势显出来！”才望朗皱着眉，指挥 LaVine，“去！把他衣帽间左起第二个柜子里那条‘墨影’系列的西裤拿来！”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衣柜里有什么衣服？”
“哈？那当然知道啦！”理直气壮得理所当然。
接下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换装。才望朗简直化身成了最严格的时尚教官，亲自上手帮成晓晖整理衣领、抚平褶皱，甚至连一些极其私密的细节都不放过。
“腰带太松了，显不出腰线！”
“衬衫下摆要塞好！不然一动就跑出来了！”
“站直！别驼背！”
成晓晖被他折腾得晕头转向，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穿上，又一件件调整，最后……
“喂！才望朗！停停停！就……就剩一条了！”成晓晖看着自己几乎被扒光的上半身和只剩一条白色平角裤的下半，羞耻得脸颊发烫，连忙护住自己。
才望朗却丝毫没有自觉，反而拿着两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带子走过来，一脸严肃：“别动！衬衫还没固定好呢！你看你稍微一动下摆就容易跑出来，多不雅观！”说着，他竟然蹲下身，开始帮成晓晖整理塞进裤腰里的衬衫，并将那两个带着松紧带的夹子，一头夹在衬衫下摆，另一头……往下延伸，绑在大腿根上。
“还有袜夹！”才望朗又拿起另外两个类似的夹子，示意成晓晖抬脚。
成晓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只见才望朗拿起一双薄薄的、带着暗纹的黑色丝质长袜，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套在了成晓晖的小腿上，自然延展到大约三分之二的位置。然后将袜夹的金属头固定在袜子顶端，绑在小腿顶上膝盖下的位置。
温热的指尖隔着薄薄的材质触碰到小腿肌肤，让成晓晖浑身一僵，感觉一股奇怪的电流从脚底窜了上来。
“别……别乱动……”他声音都有点抖了。
好不容易把衣服、裤子、袜子都“固定”妥当，成晓晖刚松一口气，才望朗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咦？你……”才望朗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他耳垂上那两颗小小的钢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总算做了件聪明事。”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成晓晖的耳垂。
“别！别摸耳朵……刚打的，有点疼……”成晓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耳根瞬间就红透了。新打的耳洞还带着微微的肿胀和热度，被他这么一碰，更是敏感得不行。
才望朗收回手，看着成晓晖泛红的耳根和有些羞窘的表情，心情似乎很不错。他从旁边一堆配饰里，拿起那对价值一百二十万的碎钻翅膀耳钉。
“喏，”他把耳钉递给旁边的造型师，“等过几天恢复好了，就戴这个。虽然你眼光不怎么样，但这回……”
他顿了顿，看着成晓晖，难得地给出了一个正面评价：
“……至少这个，选得还不错。”
经过才望朗一番从内到外、从头到脚的“精雕细琢”，成晓晖终于以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但旁人看来无疑是焕然一新的面貌，准备踏入这个所谓的名利场了。
黑色的才家座驾——所幸不是才望朗那台鲜红的——平稳地停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入口处，门童迅速上前拉开车门。外面闪光灯亮成一片，显然有不少媒体在场。
成晓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冒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才望朗倒是习以为常，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率先下了车，引来一阵更密集的快门声。
成晓晖也跟着下了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但眼神还是忍不住有些飘忽。他看到不远处，他哥成天星正和几个看起来就身份不凡的人在交谈，气场强大，游刃有余。
就在他们准备走进宴会厅的那一刻，成晓晖突然拉住了才望朗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望朗……待会儿……我能跟着你吗？”
才望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跟着我？为什么？你哥不是也来了吗？按理说，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应该跟着你哥才对，他会把你介绍给重要的人认识。跟着我……不太合适吧？”
他觉得，自己这个刚从国外回来的竹马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虽然也有点傻乎乎的，但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富二代——至少在成家也不算什么特别年轻的暴发户，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嗯，胆怯？甚至有点黏人？
“我……”成晓晖语塞，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活了两辈子、但上辈子是个穷学生、这辈子刚当上有钱人没几天、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也不懂这些场合的规矩吧？他只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我不认识人啊！到时候那么多人，我谁都不认识，很尴尬的。”
才望朗闻言，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不认识人怕什么？你哥会给你介绍的啊！到时候别人跟你打招呼，你就点头微笑，别人跟你说话，你就嗯嗯啊啊应两声，实在不行就夸对方‘您气色真好’、‘您这身衣服真有品味’，万能句式！这都搞不定？搞得好像你们成家没教过你社交礼仪一样！”
“……”成晓晖嘴角抽搐了一下，磨了磨牙，“你这意思……是在拐弯抹角说我‘没家教’吗？”
才望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看着成晓晖那有点气鼓鼓又有点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造型师刚做好的发型揉乱了一点。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太紧张了！放轻松点！有你哥在，还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拍了拍成晓晖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调侃道：“你这家伙……好歹也是成家二少爷，拿出点气势来！别怂！”
虽然被调侃了，但才望朗那轻松的态度和带着鼓励的眼神，还是让成晓晖稍微放松了一点。
是啊，怕什么呢？天塌下来，有他哥顶着。就算出糗了，旁边不还有个才望朗可以一起丢人——虽然大概率是自己单方面丢人。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努力模仿着才望朗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从容，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那扇金碧辉煌、即将上演一幕幕名利浮华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误入名利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