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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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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张宇和人文学院的同学继续摆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喝杯冰啤酒，凉快一下～”
他找了个托盘，往上面摆满装着酒水的塑料杯。
“哎同学，要不要尝一尝，免费哦。”
“不用不用。”路过的人要么拒绝，要么无视快速走过。
张宇回到摊位坐下，垂着肩膀叹气，惆怅道：“要不我们也跟其他摊一样拉个音响唱歌吧？”
“就你那破锣嗓子？”同伴摇摇头，“别到时候吸引不了顾客，反而把人吓跑喽。”
“哼，你嗓子好你去唱。”
“哈哈我才不要！”
张宇扑过去按住他的头，两人打闹间，突然听到有人惊呼“天，是延世大的梁暻元！”声音离自己很近，他下意识扭头一看，发现来自于隔壁塔罗牌摊主口中。
她惊喜地捂住嘴，趴在桌上抻着脖子看。
张宇望向人群，立马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条纹衬衫戴墨镜的男人，他比周围人都要高，所以能一眼望到。
“嚯，潮男啊。”张宇问摊主，“他很有名吗？”
“在我们艺术学院几乎无人不晓。”摊主言语里透露着钦佩，“大一下学期就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的牛人。听说他高中起才开始系统学画，但运用色彩、形状与构图传达情感状态的能力却相当惊人！我还记得初次见他作品《绿水》时所受到的震撼，翠绿、深绿、蓝绿不同层次的绿色相互交织，美得就像幅画……”
“本身就是幅画。”张宇默默插嘴道，他怕此时再不开口这位摊主就会自顾自说到天黑。
“是啊就是幅画。我那天驻足在那幅画前，还看哭了呢。”摊主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张宇挠着头，纳闷道：“为什么会哭，那幅画有那么感人吗？”
“被吓哭的。”
“啊？”张宇不解。
摊主笑：“你亲眼看见就明白了。”
她坐回位置，捧着小电风扇在脸前吹，颇为遗憾地看着梁暻元离开的方向。
“哎，不知道他来我们学校干嘛？”
“难道是你们院学长学姐邀请他来开讲座？”张宇就那么随口一说。
却见摊主眼前发亮：“好主意！”立马从包里抓起手机，跟电话那头的人商量起来。
张宇：“……”
好家伙，原来你就是院里的大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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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暻元左手捧着绿豆冰沙，右手在手机上敲字。
【Yuan：你干嘛又突然挂我电话？外面好热。】
过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得到回复。他走到凉亭坐下。
【Yuan：我来你学校了。你要是忙完看到消息，就出来见下我呗。】
梁暻元咬着勺子，觉得这个语气太软，显他很好商量似的。思来想去，删掉，重新换了个强硬点的说法。
【Yuan：我现在就在你学校，待会儿见个面吧。】
切换界面，点到SNS平台，恰在这时看见权书雅发了条图文。
【今天在S大图书馆认识了一个新的小姐妹～】
图片里，权书雅正对镜头，另一个女生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喝着咖啡露出侧脸，看着娴静温柔。
梁暻元微眯眼睛，放大照片，食指在女生的脸抹了一下，歪着脑袋低笑出声。
哎呀，找到了。
【Yuan：又不是学生，你跑这来干嘛？】
他在评论区里留言。
【权书雅：呵，要你管？】
【Yuan ：我得谢谢你。】
【权书雅：？你终于疯了吗】
就在梁暻元想回复“去你的”时，屏幕上方跳出一个弹窗。
【姜彩莹：电话里不都聊明白了？】
他连忙点开。
【Yuan ：我知道你在图书馆，我来找你。】
【姜彩莹：不太方便。】
梁暻元气笑了一下。
有空见权书雅，到他这就不方便了？
【Yuan：你不想见我？】
【姜彩莹：我还要学习。】
【Yuan：我可以等你啊】
对面似乎被噎得说不出话，约莫过了五分钟才回应。
【姜彩莹：外面很热，你找个阴凉地儿等吧】
【Yuan：好，那我来图书馆等。】
【姜彩莹：……】
图书馆。
姜彩莹放下书，转头望向窗外。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窗外，不知何时整个世界笼上昏黄的色调，像正下着金色飘雪，豆大的雨点结实地砸在玻璃窗上。
她微微打开一条缝，风便随着声势浩大的雨声闯进来，噼里啪啦，哗啦哗啦的。
S大主校区建在山坡和山谷之间，尤其是从地铁站到校园，有一段明显的上坡路。而图书馆就在其中比较高的区域，旁边是学生会馆和教学楼群。
学生每天上学相当于在爬山，半月走下来鞋底都要磨薄一层。
既然突然下大雨，梁暻元应该就不来了…吧？
【姜彩莹：你带伞了吗？】
【姜彩莹：没带的话先回去，改天见也是一样。】
没有收到回复。
她隐隐听见周围同学的咒骂声，大门地面上堆着好多把折叠伞，乱成一团，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谁把我伞拿走了？”
“啊西，看样子又被偷了。”
“有没有素质啊，怎么乱拿别人的伞。”
“无语。”
没伞的人在门口急得直跺脚，手在腿上搓着。今天出太阳，大家都穿着短袖短裤在外面逛，谁会想到突然下场暴雨呢？
姜彩莹撑着伞走出来，没了帘子的遮挡，鸽子蛋一般亮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边，闪耀得让人无法用肉眼直视。
这会儿风不算大，几棵高高的棕榈树伫立不动。
好多人拿出手机在栏杆边拍照。
耳边雨声像睡前会播放的白噪音，单调，却并不喧闹。
因此，低头发消息的姜彩莹并没有注意到从楼梯上一阶阶爬上来略显急促的脚步。
【姜彩莹：别来了】
她的大拇指移到发送键，还没按下去，挡在面前伞檐忽然被人揭了起来，扑过来雨天的潮气。
湿漉漉一抹黯淡的红挤进伞里。
梁暻元头挨着伞顶，动作太急不小心磕到伞骨，手掌小幅度搓着脑袋，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我就知道是你。”
“你也太好认了吧，姜彩莹？”
有雨水自他鼻尖滑落滴下来。
姜彩莹：“真麻烦。”
“我吗？”梁暻元指着他自己，毫无自觉问。
“雨下得这么大，还跑来做什么？不嫌麻烦吗。”
梁暻元：“我喜欢下雨天。”
“下雨天真讨厌！”
这时，有个男生打着伞从他们旁边经过，和同伴恶狠狠地抱怨。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使得这个场景透露出诡异的滑稽来。
姜彩莹噗嗤笑出声：“我本来是想学习的，但是你这一来把我计划全打乱了。”
“别学了，学习有什么意思。”梁暻元弯腰在她耳边说，尾音音调微扬，带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
“比你有意思。”姜彩莹从上而下扫过他。
梁暻元哼了声，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拧卷衣摆的积水，
脚下站的地方已经被洇湿了一大片。
“你这样肯定要感冒。”
梁暻元挑眉：“不会，我身体素质好得别人都想从我身上移植器官呢。”
站在中间容易挡道，姜彩莹把他拉到墙角。
“所以你找我干嘛？”
梁暻元：“两天没见，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姜彩莹：“…说的好像两年没见一样。”
“今天我想见你，明天兴许就没这个想法了，所以当下想的时候我就应该来见你。”
梁暻元握住伞柄，按着他的身高把伞面抬高，透过他的肩颈，万丈金芒肆无忌惮闯入姜彩莹的视野里，她微微屏住呼吸。
鸽子蛋在天边阔泛出柠檬黄的暖晕、再是大片大片的橘红，在极致的光线衬托下，所有的景和人都变成了昏暗的图层。
好美。
嗓子仿佛被催生出渴意，想要迫不及待地灌入橘子汽水。
“有机会的话一起去夏威夷吧。下着大雨，还有超级刺眼的太阳，铅灰色的厚重乌云压在霞光上，你裸着身子在海上划桨板也没人管你。”梁暻元瞧出她喜欢的模样，笑道。
“你裸过？”
“……穿了条裤衩。”梁暻元摸了摸鼻子，“我虽然喜欢下雨天，但是不太喜欢这种太阳雨。”
“哦。”姜彩莹撑着伞往外走。
梁暻元反应慢了半拍，才追上：“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吧，恩？”
图书馆对面有许多店面，一些没有伞的人滞留在屋檐下忧愁地望着天，或者低头玩手机。
店里椅子上乌压压坐着人。
文创店相对好些，生意比较清闲，前台的店员支着头在打瞌睡。
姜彩莹带梁暻元走进去，他不慌不忙地抬了下头，突然脸色巨变冲了出来，挡在梁暻元身前。
“这位客人您别进去了哈，店里很多遇水易损坏的物品，不太方便呢。还请您先在门口地毯等待。”
梁暻元瞥了他一眼，语气很欠：“能损坏多少，我看你是偷懒不想拖地吧。”
店员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有这回事呢亲。”
姜彩莹快速抓起一条蓝白条纹的毛巾和印有S大logo的T恤裤子，走到收银台言简意赅道：“结账。”
店员：“马上来！”
他用扫描枪逐一扫过商品条码，却在姜彩莹要拿出钱包的时候忽而转头笑眯眯问：“先生，一共是115000元。请问您是现金支付还是刷卡呢？”
115000 韩币，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六百多块。
梁暻元下意识摸口袋，空落落的，连个硬币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钱包落在车里。
“好吧，看来您忘记带钱出门了。”店员拍拍心口，“幸好我刚才没让您进来，要不然东西损坏了我还得让旁边这位小姐帮您垫付～”
梁暻元嘴角抽搐了下，西八戏真多。
“我可以移动支付。”
店员：“不好意思，本店的机器坏了。”
“没关系我来吧。”姜彩莹在旁边憋笑憋得很辛苦。一边付钱，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杵在门口不动的梁暻元，他臭着脸背过身，双手环抱在胸前。
“欢迎下次再来！”
雨势渐小，屋檐下的人趁机散了一波。
“希望晚上不要下雨，要不然看不了演出了。”
“对啊，据说嘉宾是SLOGEE女团，我真的超期待！”
女生笑：“新人美时期最棒了，待会儿我们早点去占位吧？她们最近可火爆了。”
“你最喜欢谁啊？”
“Judy？感觉她唱功最好，团队里的大vocal。你呢？”
“朴佳彗吧，我觉得她可塑性很强，可盐可甜。”
“哇，你看那边。”同伴不知道看到什么，揪住她的胳膊摇了摇。
【张宇：学姐，你不用过来了［哭］摊子被一股妖风给掀了，负责人说今晚暂停营业［笑］［哭］】
【姜彩莹：［摸摸头.表情包］那就趁这个意外好好享受庆典吧。】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梁暻元靠在墙柱上，注意到有人拿手机拍他，微皱眉头，整个人像刷墙的滚筒朝姜彩莹这边碾过来。
姜彩莹把手机放回兜里，抬眼看他，抿了口橙汁：“怎么，要一起玩吗？”
“我都可以，看你咯。”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可以……”这时，从刚才就在偷瞄这边的女生牵着同伴的手过来。
“不好意思没兴趣。”梁暻元霎时压下上扬的嘴角，透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酷，果断道。
“啊啊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打广告的，就是，我们可以和学姐你合个照吗？”女生慌张摆手，瞅着姜彩莹道。
梁暻元：？
姜彩莹：“好啊。”
“真的？哦吼吼吼！”
女生又扭头对梁暻元小声拜托道，“学长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个照，好吗？”
梁暻元：。
于是，女生高兴地拉着同伴，两人站在姜彩莹一左一右的位置，比耶。
姜彩莹态度亲和没有架子，所以拍完照两个女生都围在她身边，兴奋地像小麻雀，手舞足蹈道：“学姐要不是你，我们绝对会错过这样一本惊世之作！真的，你翻译得比那些机翻好太多了呜呜…请一定要坚持下去好吗！我们会继续支持你的！”
“谢谢你们，我也很喜欢这部作品，所以会继续润色的。”
“呜呜谢谢学姐，我现在过得是什么好日子，和你是同担真是太幸运了……”
梁暻元在一旁完全沦为了一团空气，被无视个精光。
他恨不得挖个地道溜走，这也太尴尬了吧，人家来找姜彩莹合影的，结果他却误以为是想找他要联系方式。
啊西，好尴尬。
梁暻元低头看手机，手指飞速滑动屏幕，偷瞄被围在中间微笑的姜彩莹。
两个女生其实也没讲多久，梁暻元却觉得度秒如年，浑身像长了虱子一样，他一会儿扒拉耳朵，一会儿又摸脖子，在墙柱边来回转圈。
“走了？”
不远处，姜彩莹朝他扬了扬下巴。身后是渐沉的落日，雨点黄澄澄的，像在下金子。
梁暻元这一刻想起了自己不喜欢太阳雨的原因。
它不像寻常雨天那样清爽，带着闷热，让人无法顺畅呼吸。
现在情况变得严重起来了，不仅鼻子闷，心也闷得慌。可能是最近总在熬夜，所以心跳突然乱蹦了一下。
他跑过去。
“我来撑伞吧？“”你在翻译作品？是什么呀？”
“别听她们夸大，只不过是在校刊上翻译了一本华国网文，目前还在连载中。”
“我也想看。”
姜彩莹笑：“是女主向的啦。”
“那也可以见识见识！”
梁暻元：“不是要去玩吗，去哪玩儿？”
“几点了？总要先把晚饭解决吧。”
“可以边玩边解决嘛。”
“哼哼。”
“哼哼什么意思？”
“不行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