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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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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生拿起床柜上的玫瑰形状小夜灯,发出淡淡的粉色光芒,正巧可以照亮手边的东西而不影响其他人。
侨生下了床,几乎是迅速的走到了门边,丝毫没有犹豫的开了门,眼前是一个额头都不到他胸口的小女孩,依旧着急的跺着脚。
眼睛上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白点,但在肉眼可见的扩大。而一只手臂已经化成白色的脓水,另一只手臂那着窗户上的把手。
小女孩似是感觉从里面出来的人不是道长后,有些惊恐的后退,脚步还是颤抖的。不知不觉的开始大喘气。
在小女孩看到侨生拿着小夜灯靠近他时,猛然向后退去,似乎有意的躲开与侨生的触碰,但在下意识的大幅度动作时,漆黑的走廊中,失去了方向,径直得向后倒去。
侨生用一只手拉住小女孩仅有的胳膊便让其撞在了他身上。
白色脓液越来越多,但在碰到侨生的身上时却毫无反应,小女孩意外的愣了愣,忽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不管那种感觉是不是真的,但是发现身前的人毫不畏惧并且也同道长一样不怕兆雨时,便是急促的磨合着牙齿。
用仅有的另一只手扔下那块沉重的零件,带着手上的铁锈,寻找着侨生的胳膊。
侨生似乎并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情况,但这几天招师言的科普让他多多少少能去猜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由着这位沾了兆雨的小女孩疯狂的寻找自救的办法。
几乎是用尽了人在面对死亡前求生的本能,小女孩看着侨生慢慢蹲下来,与那双目通白的小女该轻视,最后眼前模糊一片,彻底什么也看不清了。
小女孩终是乱了方寸,用独有的一个胳膊抓破侨生的胳膊,用其残缺的指甲上锋利尖锐的地方摸索着去割开侨生脖子上的血管,她想找到那个大动脉,她想要更多的血液流出来,可她不敢去划开多大的口子,也没有力气去划开。
侨生便看着小女孩将手指上沾染的鲜血迅速的莫在发白的眼珠子上,左眼睛已经全白了,而右眼在抹完点点血珠后竟然开始回复出原来的模样,那深黑色的瞳孔淹没在黑暗里,纯洁的白脓水消失殆尽。
小女孩落在侨生怀里,一只手胡乱抓挠了半天没了力气,嘴唇抵着肩膀,艰难又颤抖的咬了下去,便有鲜血不断的涌出来,她想要吞咽却又不适应那般味道,她从未如慌乱的寻求活路。
也从未如此残害过道长的身体,小女孩即是渴求生命,又是愧于道长。昔日的道长在面对此情景会娴熟的将流淌着的血液均匀的涂抹在伤口处。
可今日的人不是道长,却又同道长一样愿意去拯救她。
侨生随着小女孩的动作,他并没有那锐利的指甲,便看着胳膊上一道道浅浅的伤口,仅仅是流不出多少血的痕迹,他摸索着那被仍在地上的生满了铁锈的金属残片。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被捅死过一次,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某一种感觉,让他不再惧怕死亡。
侨生拿着金属片回忆起以前所学的手腕上桡动脉的位置,他在漆黑用并不确定,只能用金属片一下又一下的割去。
小女孩胳膊上的脓水还在渗透,他割下一刀,好似没太准,便接着又是一下,直到整个手腕都痛到发抖,便发现那涌出来的鲜血顺着流淌一地,他将血液顺着流过小女孩的肩膀,就这么神奇的,在染了血的淡粉色灯光的照射下,那脓水慢慢被消逝。
侨生不知是什么感觉,他痛到撕心裂肺,难以言齿,却清醒的知道自己并没有死,也并不会死,他忽而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小女孩安静了下来,用单单能看清楚的右眼看着地上的大滩血迹与那片沾满了血的金属片,夜里归于寂静了,窗外有大大小小的雨滴砸在上面,她缩在侨生怀里,从未感到过如此安稳,慢慢闭了眼睛。
“小范!还不够,你再去储藏室里拿点来,道长那里也送点过去,快!一定注意点楼道里的雨水!”
“是,哥你也小心!”
一个小姑娘急匆匆的从3楼爬上13楼,在遇到哥哥后又爬上了15楼再下去。
她手中抱着沉重的金属箱子在颤抖,抬脚踩在楼梯上,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尽管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无法抗拒因为大量的运动而使她双腿疲惫发软。
侨生跟着小姑娘一起往下走,只不过他走的并不快,当小姑娘已经从转弯处不见人影时,他才走到上一楼的楼梯口。
不曾想,那姑娘急急忙忙的又折返回来,一股脑的往上爬楼梯,手上依旧抱着那个盒子,没等侨生抬起头,两人装了个正着。
姑娘怀中抱的盒子一时没拿稳差点砸到脚,侨生也往后退去一步,但下意识的扶稳了身前的人。
姑娘瘫下身子,一次又一次的爬楼梯让她疲惫不堪。
在台阶上,姑娘慌乱的拿稳金属盒子,打开,却看到那里面的瓶瓶罐罐近乎都摔碎了,那盒子从她手上掉下来滚落了好几个台阶,即便早就能猜想到结果,在真正看到的时候仍然是慌乱无措的。
“完了完了,这些给哥哥拿去道长那又不够了”她小声的嘀咕着,过了许久才抬起眸子看到身前的侨生,姑娘红着眼眶,闭着唇什么也没说。
他虽在楼间道里没见过侨生,却也知道了他是在道长身边的故友。
故友,以前的朋友,据说楼间道本来是由两位高中生联合组织的,在兆雨刚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谋生,为了救济更多的人,两位高中生将幸存的人们聚集起来,合成一个小的社会体系,被称为“楼间道”
姑娘正悲痛间,边拿起盒子里仅剩的罐子,边起身,一个声音传来耳边“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瞪着眼睛,邹起来眉头,委屈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却还是隐忍着,开口说着
“楼下的窗户不知道被谁给砸了,兆雨漏了进来,给在最下层干活的工人淋了,那些人……都,都疯了一样到处跑,然后化成脓水,我哥在救上层被攻击的人,道长跑去下层控制那些人们,”
“您是那位故友吧,求求您,去帮帮道长,我哥已经跟我说缺少药管,我去不了道长那里了,对不起对不起!”
侨生此刻不再慢悠悠的走,而在听完情况后立即同意了姑娘说的话,他几乎一步两个台阶的往楼下跑,不敢松弛的踩稳了每一步。
当下到最后一层时,就可以看到四处的惨叫,沾了兆雨的人们很痛苦,痛的死去活来,想要脱离被兆雨沾染过的那块身体部位。
有人的雪白的眼球上被兆雨所污染,打着滚撞着墙,将手指伸进眼眶里,想要将眼球挖出来,却在碰到那柔软的眼球时被已经成为白色脓液的眼珠灼伤,那眼眶即可流出一滩水来,整个脸就因白色脓水的眼球而毁掉变形。
“××我……痛!哎!啊啊啊啊”四处都能传来如此的叫声,那音色都是沙哑尖锐的,却在不远处传来两人的对话。
“师言!你过来,这个人还有救!”
“好”
“还撑得住吗”
“能,这一层没办法了,把还活着的人带到上面去,我想办法将这里堵上”
“已经大面积沾染兆雨的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吗?”另一个人心中是这么想的,却没有说出口,他也知道任何人对此都无能没力。所以他开口便说“那我先带活着的人离开,你当心点,别,别逞强”
紧接着,便由楼道里面拐角处冲出来许多人,那些人面色狰狞,动作极快,挣扎的往前跑,互相撕扯着手臂,争先恐后的也不知在急什么,那些人根本就不像人,更像是一群饿得发疯的群狼看见了猎物。
身上流着白色浓水,时不时走几步便将脓水弄的脚上,像化了一般倒在地上,怎么着也起不来了。
地面上积攒了一层的水,一人全身穿着防护衣,背上背着一个年岁中旬的男人,那男人个子不高,也不胖,大腿上有白浓水也有一大块血迹。
背着男人的那个人抬头看了一眼侨生,忽的瞪大了眼睛,正呆愣放缓了脚步时。
身后便有一个“人”疯狂的扑过来,侨生顺起周边的一根棍子,不轻不重的打在那个“人”肚子上,“人”便倒在地上的脓水中,跟倒在油锅里一样,整个身子蜷缩起来,不住的嚎叫。
“快走!”
侨生几乎是嚷了出来,那个背着男人的也不再发愣,嘴里本是咬着两个字,却又被活生生吞咽下去。
侨生决绝的往楼道内走,房间的门全被打开了,里面要么是空无一人,要么是如同蛆一般扭动着身体的人。
楼道的最前面,似乎是一个人的身影在发呆。
这是大楼的第四层,是运用上的楼层中距离积水层最近的一层,而因为位置的危险性,那些门窗都是残破的老旧的没有换新,只不过这一层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大多是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工人,为了在楼间道有一份职责而自愿要求下来检查修理的。
侨生靠近了些,四周都是令人发寒的兆鱼,身后几个没有完全融化掉的人正步步逼近,身边的房间里也没有一个人,而那位道长又为何还要在这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