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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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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罗样,小招很尽力的照顾小浆呢,我看小浆现在也像个正常人一般”高昱妍起身拍了拍罗什样的后背,很温柔的安慰着。
“嗯,昨晚我见那小女孩好好的呢,不必再多心了”侨生道。
冯舒祁也想安慰,奈何他情商并不高,脑子里装的全是智商,总害怕说错嘴,便很贴心的递过去一杯茶,那茶在那放着都快凉了。
而一旁的程染和于四洋更是不知所措。
“小琳,如今世界很乱,一场兆雨将在了全球,没有一处地方幸免,而我们这里正巧距海远,地势高,灾难不及别处大,但是居心叵测的人便最要堤防,听说你刚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追裴娅溏,想必是有窃人已经探查到这里了。”于四洋镇静了许久,才对着侨生说。
“窃人?”
“身处末世定然会物资短缺,人们为了活下去,很少会有像我们这样理智的建立组织帮派一同活下去,大多数人还是以掠夺,欺诈弱小为营,并且那帮人还很多,分布广,并没有明确的谁和谁是一伙的。而且有利而处无利则杀。”
“对于楼间道来说,那些人是个大麻烦。”
程染点头十分赞同,并且也说道“于班长应是考虑到这一点,想让你注意一下。那些人实力有多强我们都还不清楚。”
侨生点头道“好!”
不知不觉,这一聊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外面的雨仍然不停息。
“其实有个想法我不得不说出来,只不过可能会有一点不着边际。”冯舒祁推了一下眼睛,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虽然这次三楼破窗是个意外,但我感觉,楼内可能有奸细,亦或说是叛徒。”
程染瞪大了眼睛,不经意间摸起了耳垂上的红色耳钉。“怎么说?”
“仪器检测出兆雨落在人身上的病状有所不同,况且三楼本该不会死那么多人,而且在事情发生时,有人在12楼很诡异。”罗什样解释说。
冯舒祁补充道“对,人们一开始接触先雨时并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只是慢慢消融,但三楼的那些人,好像变异了般”
“况且当时人流慌张,都在逃命,结果那个人却趁着每人闯进了供水园,那里很重要,并且一般人进不去,监控也在那人进入之后就短联了。”
招师言却说“眼下连夜大雨,人是跑不了的,今日都疲了,晚些再去找吧”
“好,那便等稍后再问问”冯舒祁答。转头望向了沙发上的孟杉奕,侨生此刻也显得面色苍苍。
孟杉奕在这时已经睡熟了,他靠在侨生肩膀上,双眼迷离的不知何时,听着身旁人的话语。他便想起自己的忧愁,这般睡了过去。
某日,正是侨生来这里的第六日,自上次的变故之后,他与楼间道的人们逐渐相识,由其是程染这个赋有音乐天赋的“末世小明星”。
程染格外开朗,有时还颇有些好笑。
第六日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刚来那天听到的广播其实并不准,兆雨非是只下了80小时,直接延长了好几天,他也慢慢猜到,人们现在的科技根本无法真正掌握兆雨开始以及结束的时间。
15楼,住着的便是楼间道的核心人物和技术。
自从兆雨来临,全球网络几乎全短了,这是随着人们的慢慢修复,某些地方才得以恢复,而楼间道的网络技术体系还多亏了那几个学校里编程,数理学的好的优等生,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整天研究合不拢眼,这才让楼间道的人能够稍稍链接是网络使用上手机,而冯舒祁也是那技术组织中的一员。
侨生本没想去别处看看,他每日蹲在图书房中翻看着一本记录这三年各种事件的书。
书中记得很详细,听说是也是芸厉高中一名女同学,李梦妤写的,那位同学高考前不久因在复习课上偷偷观看全球新闻而被老师严厉训斥。
后来,频频测试中,李梦妤成绩下降的明显,各科老师叫她去谈话,但都说她好似不在乎这些似的,仍然照旧的上课走思。
后来高考那天,她并没有参加去考试,她也知晓以她的成绩并不能考上如愿的学校,她同时也知道,高考结束后,她的人生便要靠她自己去拼搏。
她除了政治历史格外优秀后,英语口语却是意外的准确流利,高考那天,她买了一张飞机票,她好早好早就计划想要独自去美国。奈何她的胆子太大了,即便老师不理解,父母不支持。她仍然想这么做。
好在一场兆雨打破了她的计划,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她没踏上那趟飞机,而是选择留在家乡。
她最后将她高考后及加入楼间道的前前后后的事情全写进了这一本书了,梦妤的文笔很高,其中有一部分用英文来写的语法也准确通顺,奈何在人们面临着灾难之时,无人会有心去看这些。
她便请求招师言将自己所写的这本书整理出来,多打印出几本。
许是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与梦想,对于突如其来的兆雨,迫使全球各地断了与其他地区的交流,她也无法再收集了解时事新闻,成为她一直想成为的记者。
曾经有人问她,追梦或许并不影响生活,为何要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呢?
她其实也不知道,但心底慢慢的也能总结出答案,或许是家人的不留余地吧。
高考后的最后一通电话,是父母的谩骂而不是挽留,老师的严厉批评并不是她不经心而是感到麻木,她在得知父母已经在这场兆雨中离世后,在完成这本书之后。
便也没了挂念,梦想的破灭,亲情友情师生情的僵化,她却仍然在死前的最后一天,笑着和一位刚被招师言救回来的小女孩,讲述着她最喜欢的一位美国记者。
她不知道将自己的热爱与梦想同谁去说,也不知还有谁会细细的去倾听她的忧愁与苦恼。
夏至那天的下午,她在她写的书上点下了最后一个英文句号,落上笔名,选择在最充满人间热情的季节离开了。
招师言同侨生说,由李梦妤笔名夏妤所著的《离夏》,其中记录的很全,若是想清楚这几年的发生的事,看这一本书就够了。
侨生仍然忍不住再问“她最后自杀了吗?”
“嗯,她在兆雨来临时,救了一个小女孩,然后淋雨被腐蚀了”
侨生大致也弄明白这三年的简单来龙去脉,他对此并不是很惊讶,但令他忧虑的,倒是在三年前的那场高考。
三年前,高考第二天,兆雨在下午3点突然降临,那一次,连续下了两个月,降雨时疏时密,不仅死了很多人,还淹没了城市,而且这场雨下在了整个地球,海平面直线上升,有些地势较低的地区整个被淹没了。
招师言和侨生都是芸厉高中的学生,高一高二没分到同一班,高三才认识。
芸厉高中的学生为了生存,没有自主建立了一个生存组织,原来并没有名字,也没有领导人,单是每个同学都有想法,且都同意,但无人知晓如何实践。
后来,招师言与侨生领导起“楼间道”,慢慢聚集还活着的人。
侨生合上书,这本有300多页的书,他看了一整天,通篇略读了一遍。
这一天,他闷在屋子里,也没人来打扰他,只是早上时,和程染聊了几句,将近傍晚,招师言和孟杉奕给他送了药来。
现在已经20整点,他合上书,窗外暗淡的月光照进来,屋里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台风旁边是剩了汤底的一碗药。
侨生儿时喝这种汤药便不喜的很,总是喝两口就要灌进去一杯水,然而最后的两口药汤大多都只剩着没冲散的药粉和草药渣。
外婆总是和他说,药和净了感冒被能好彻底,但他总是不以为意,留下一层薄薄的,仅剩药渣的汤底。
听见两下敲门声,侨生回过头去,窗外有股幻觉。好似又开始砸下好大的雨点,他不自觉的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了连忙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是招师言,侨生左眼皮跳了一下,听到对面的人张口“侨—”字还没吐露清晰,便看到招师言错不及防的扔下手中的一块表,向前猛然抱过去。
一只手似乎是碰到了侨生的肩膀,刚欣喜半分,却在下一秒扑了个空,像一团烟雾散去般,消失破灭。
招师言愣在了那里,这场景如他那夜“梦”到的一模一样,他头一次这么害怕这种事情,头一次这么害怕命中注定的事情。
招师言眼角的余光扫的地上的手表上,不知是不是摔坏了,那指针竟然是倒着走的。
也不怪。
兆雨后的人们,究竟是为什么要努力活着。
与家人分离。
面对灾难,何其弱小。
我,究竟是死过,还是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