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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猫鼠游戏 ...

  •   “他后来没有再找过你吧?”敬椿盯着天花板,楼下大概有汽车路过,一道光影随着引擎声迅速从天花板闪过,又恢复平静。

      “已经被抓了。”郑在荣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判刑判了挺久的。”

      “那就好。”敬椿翻了个身,面朝在荣的方向,房间里很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他把手垫在脸颊和枕头中间,这样答复。

      “除了这些,还有想起别的事情吗?”

      郑在荣背对着敬椿的方向,盯着面前的墙壁发问,他远没有敬椿想象的冷静,得不到回答让他脸颊的肌肉有些紧绷——因为咬紧的牙齿。

      他希望李敬椿想起来,又害怕他会想起来。

      “那天回去的时候,”敬椿的声音有些颤抖,“哥不是告诉我了吗?你小时候过的很辛苦,因为爸爸总是喝酒,醉酒之后就会动手,但酒醒以后,会带着你和阿姨去公园和汤饭店,所以你很恨他,但又不能完全恨他。对吧?”

      他复述的一点不差,仿佛那些场景在他脑海中轮播过无数次。

      “嗯。”郑在荣肯定了他的记忆。

      “还讲过你的中文是和阿姨学的,她和我的故乡一样都S城。她离开那年你才六岁,是哥劝她什么都不要带,让她逃走的。对吧?”

      “嗯。”

      敬椿没动,眼眶里热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一半在鼻梁上形成了小小的湖泊,另一半则落到手背上,顺着指缝坠进枕头里:“我说我们要一起出道,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会保护你的。对吧?”

      这次郑在荣没有出声,他沉默着,被月光笼罩的背影没有任何起伏。

      “对不起。”

      今晚的所有话里,只有这一句来自2025年的李敬椿,他理所当然的忘记了自己对郑在荣的承诺,理所当然的离开,又理所当然的回来。

      就算是流出一千吨眼泪又有什么用呢?

      敬椿吞下喉头的哽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再发抖:“在荣哥,对不起。”

      “嗯。”郑在荣低低应了一声,始终没有转身,“睡吧。”

      第二天敬椿带着发红的眼圈站在众人面前打招呼时,喉咙还残留着点沙哑:“大家好,我是李敬椿,之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已经越过自我介绍门槛的宜恩看着站在最左边的敬椿,嘴唇紧闭咬紧牙关和以珍咬耳朵:“怎么回事?敬椿哥昨晚哭了吗?眼睛好红。”

      “你看看那边,还有更夸张的。”以珍微笑着扫视办公室里的每个人,嘴唇紧闭小声哼哼着示意队伍最右边的郑在荣。

      “在荣哥化了烟熏妆吗?”宜恩借着看向其他方向的动作迅速扫过郑在荣的脸,重新收回身体站到自己的位置,得出结论。

      “对吧,在荣哥可是一天睡四个小时都不会有黑眼圈的人。”以珍自然的接过话题,清清楚楚的挑明了郑在荣眼下的淡青。

      奈何宜恩脑回路明显和他不在一条跑道,画风一转便转向了其他方向:“他们不会是吵架了吧,之前我就想说,在荣哥看起来就不喜欢敬椿哥,一开始连话都不和他说,现在又住一起,该不会已经打过架了吧。”

      水木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水木哥,你也这么觉得对吧?”宜恩寻求认同。

      水木善良的笑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左右确认过两人的脸,示意忙内们专心。

      “……Eden出道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大家之后都会辛苦一段时间,他们的成功就是大家的奖金,我替这些孩子,拜托大家了。”任时镇的打气台词用过无数次,一以贯之的实际现实,但工作人员明显相当受用,脸上都挂着笑。

      “拜托大家了。”

      五人跟着任时镇鞠躬,办公室掌声欢呼声一片,似乎他们已经出道,拿下了大赏。

      那天之后,敬椿和在荣似乎在刻意避开和对方直接交流,从医院回来后短暂的和平往来突然转换成了冷战策略。

      但这氛围仅限两人之间,其他人不受影响,反而更加不好开口。

      天气渐渐和暖起来,彻底脱掉羽绒服换上夹克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末,年轻男孩之间的友谊建立是格外容易的事情。

      他们一起练舞、唱歌;在便利店吃为了限制体重不许吃的东西,再互相打掩护;练习结束背着包轻便的奔向公交站赶最后一班公交……

      为了一个目标努力的时间里,很难不成为朋友。

      “……我们才认识两个月不到,你都能这么好好相处,在荣和你认识超过五年了吧,你们是有什么问题不能直接说出来解决呢?”水木推着拖把从舞蹈教室这头跑到那头,清扫的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敬椿聊闲天。

      敬椿停在原地,和水木隔着大半个练习室对视,胳膊拄在拖把棍子上,“我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说话。”

      “有吵架吗?”接收到敬椿的眼神,水木意识到他没有理解,立马换了一种说法,“你和在荣是因为吵架所以不能讲话吗?还是因为打架了?”

      “是,但也不是。”敬椿学着水木,推着拖把跑到另一端,“是之前做好了约定,但我食言了。”

      “这样下去你们是打算到出道以后也永远不说话吗?”水木安慰人的时候很像教会哥哥,语气温温柔柔,每一个答案都等
      着你自己得出,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出主会保佑所有人。

      敬椿闷头推着拖把跑了两个来回,和水木在中点撞上之后,他避开了水木的视线,只从对方手里接过拖把,一直走进洗手间才不好意思的传出回答:“我会和他和好的。”

      水木愣了两秒,笑着走到洗手间门口:“哦,加油和好吧。”

      敬椿回答了会和郑在荣和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有些难度。

      水木对穿衣有些兴趣,以珍痴迷音乐剧,宜恩则是对游戏和足球最感兴趣,但郑在荣不一样,他没有任何喜好。

      生活上没有任何偏好,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接受,工作上也一样,唱歌也是,跳舞也是,只要排上了日程他都会按时去练习。工作人员会觉得他好照顾,但其实就是无欲无求,他什么都不想要,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敬椿偷偷观察了一周,终于产出了计划。

      郑在荣洗完澡进了房间,还没走到书桌边,李敬椿“啪”的一声合上了正在写的本子,额前的头发被掀起来风带乱也不在乎,小猫一样警惕地盯着在荣。

      “我找歌词。”被盯着,郑在荣莫名生出了自己在窥探别人秘密的错觉,最终还是没忍住补充解释了一句,“你写你的东西吧,我不会偷看的。”

      即便这么说,敬椿还是警觉的盖上了笔盖,关了台灯,将本子塞进枕头底下,接着自己躺到床上,背对着郑在荣一言不发的盖上被子。

      “我真的没看。”在荣甩下肩膀上的毛巾挂在椅背上,盯着敬椿的后脑勺急于自证。

      “嗯嗯,我相信你。”敬椿含含糊糊的回应,但另一只手压在枕头下紧紧抓着本子。

      在荣就这样憋闷的睡了一晚,然而第二天开始,李敬椿才变成了奇怪的人。

      首先是练习室,郑在荣走进某间练习室的瞬间,原本正在跳舞的敬椿会立马停下,头都不回的往其他练习室扬长而去。

      再就是音乐教室,敬椿总会突然开门进来,收走曲谱架上所有他做过批注的歌词纸和乐谱,仍旧是一个招呼都不打,硬邦邦的拿好东西,转头就走。

      但最过火的还是在餐桌上,早饭时最后一个煎蛋,便利店里最后一个饭团,甚至连售卖机的最后一罐咖啡……只要是郑在荣伸出手的瞬间,敬椿就会立马出现,用更快的速度抢走。

      他的变化来得太猛烈,像是突然进入叛逆期的青少年,但这很明显是故意吸引某人注意力的招数,只是实在不高明,不高明到任宜恩和方以珍都看了出来。

      “敬椿哥,你最近好奇怪,”盯着敬椿咬下三明治,因为里面的番茄脸皱成一团,以珍一手递上纸巾,一手拿过三明治帮忙挑出里面的番茄片,“自己明明不吃番茄,干嘛非要和在荣哥争这个啊。”

      隔着便利店的玻璃看着郑在荣逐渐走远的背影,敬椿短暂被失望敲打后脑勺:“也没有故意,我是想……不能回到以前,起码要能正常对话才行啊。”

      “也是,在荣哥对年纪小的或者外国人都很照顾的,哥没有被照顾到有点不高兴吧。”以珍并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旧事,只当两个人是刚刚认识,挑干净三明治里的番茄重新复原好,“不过敬椿哥,在荣哥很在意自己的界限的,现在已经是包容之后的结果了吧。”

      包容后的结果?

      以珍这句话达成了左耳朵出,右耳朵进,绕着脑袋不断进入的效果。

      整个下午,敬椿想着这句话,一句一句跟着声乐课老师练习歌词读音。

      直到十九层人去楼空,他独自站在电梯口看着已经全部关灯的练习室,心里有些泛酸——啊,今天是郑在荣和他一起回去,但他肯定不会等他了。

      失落的背着背包往公交站走,久违的疲倦拖着他的脚步,就算看到末班巴士也没有力气走的再快一点。

      “敬椿哥!快跑啊,赶不上巴士了!”

      敬椿还没回头,已经被一只温热的手牵住,眼前的事物还没看清,他已经被人带着,狂奔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猫鼠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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