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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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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起伏的音调落在陡然寂静的宴会中,“你就是……那只从垃圾星来的雄虫?”
紫发雄虫面容平静,他的目光略过所有挡在墨言身前的雄虫,直直看向墨言。
这就是预言中的那只雄虫吗?
他不相信,竟然是这样的一只雄虫,枯瘦憔悴的身形、苍白的面容,维亚托觉得难以置信,像这种看起来就是毫无生命的废物,竟然会被冕下预言,是未来的救赎?
开什么玩笑。
“是我。”
口音生涩还带着不熟悉虫族语的别扭感,苍白、脆弱。
冕下,这样的雄虫,到底有什么资格?
墨言看着那双银色的瞳孔,思绪忽然游离开外,脑子里忽然十分不合时宜的想起初来虫族时,那道银白的身影飞向自己时的美丽。
“呵,我是维亚托·欧德莱,我来自……”
“什么?”
看着莫名出神,目中无虫的雄虫忽然歪了歪头,像是没听清楚他方才的话,带着维亚托厌恶的傲慢,一脸无辜的问起,眼里没有一丝歉意。
厌恶、嫉妒,这是维亚托第一眼见到这只黑发黑眸的雄虫时的第一感官。
只是一眼,不需要认识他,不需要知道他,只是仅仅一面,像是刻进骨子里的基因,只是看见他,无端端的厌恶,漫无边际的嫉妒。
这是一只,从他还未曾见识到时,自从十年前得知冕下的预言开始,他便厌恶的雄虫。
指尖渐渐发凉,维亚托冷着脸,“你为什么要从垃圾星回到这里?”
要是你不出现,我是不是就能成为接替冕下的下一任冕下?
“你嫉妒我。”
这种眼神,墨言曾经从无数的人类眼中看到过,在他成为丧尸初期,所有人都认为他这种弱小的人类为了大家是应该的,死在丧尸潮里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他偏偏好运到竟然被感染了还成为了有思想的丧尸。
远远的,他在后方,指挥这游荡的丧尸玩着戏耍人类的追逐游戏时,那些将为了生机将他丢到丧尸群里的人被丧尸群追赶到他面前,眼里虽然不像眼前这只雄虫一样,但是,那抹嫉妒,是相同的。
你为什么没死?
你怎么可能,变成丧尸还能思考?
你竟然有操纵丧尸的能力!
你个败类!
扭曲嫉妒的神情,凄厉尖锐的怒吼,精神力能让墨言知道,他们最真实的想法却是: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机遇,要是我不用再奔忙疲于逃命,而是能够端坐后方指挥丧尸,要是这样强大的……是我!
同样的,眼前的这只雄虫眼里,表达了墨言不明所以却又似曾相识的嫉妒。
嫉妒……没能在垃圾星生活吗?
不理解。
维亚托被说中了,那双晶莹剔透的双眸越发阴暗,“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一、只、废、物、雄、虫。”
极其缓慢的,咬牙切齿,身子发寒,维亚托面容越发冷峻,因为这是事实,冕下教导他的,他都学会了,精神力也十分强大,可是被选择的下一任冕下,却不是他。
刻苦铭心想要追寻冕下的脚步,最后被冕下教导,要他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不要如此刻苦,下一位冕下他强大到不需要任何辅助。
精神力远不及他的一个废物,强大?
可笑!
维亚托被寄予厚望,在暮殿破壳出生,牙牙学语,聪慧过虫,精神力强大,学习能力强,在暮殿长大,修行,从他出生时起,暮殿就已经是他虫生的全部了。
几乎身边所有的虫族都已经默认了他将会成为下一任冕下,可是最后冕下临终前,却交代他是时候该离去了,不要被身旁的虫族影响,他应该要去学习新的生活。
冕下的重担,维亚托不需要撑起,这个担子很重很重,好好的,去过正常雄虫的生活吧。
日复一日的修行成了一场荒唐的往事,您忽然告知我,我的使命早已改变。
可是,维亚托的生命,已经全都是那日复一日的修行,心里眼里,全是拼命学习只为了追赶您的脚步,最后您告诉我,我走错路了?
维亚托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想起冕下临终前,明明正当壮年,却老态尽显,端正坐在暮殿深远的地下宮,那双被污染物萦绕着浑浊的双眼早已看不出瞳色,依旧看得出他那饱含着希冀的眼神,遥望着远方,始终不曾看过自己一眼。
难道我不是您想要的希望吗?
不甘作祟,嫉妒随着变化而日复一日加重,维亚托看着眼前这只,身量不高的黑发黑眸的雄虫,紧绷着脸,忽然极其严肃,学习着冕下的神态,这是他最为得心应手的模仿,嗓音清冷,“你会变得厉害起来吗?”
“与你无关。”
面前黑发黑眸的雄虫犹如那可怖难缠的污染物,浸透了维亚托的精神,让他终日处于极端的情绪边缘,像是不甘的崩溃、不被选择的憎恨,最后全都变成了这只雄虫那没有表情的脸,没有情感的眼神。
空洞无物。
闻言,维亚托神情一怔,忽然心神有了别的什么,极其难以察觉的东西,一点一滴的融入了那狂风暴雨的心境,终于止住了他持续下坠的堕念。
是了,与我无关。
“你说的没错。”
维亚托没有低劣的使用精神力压迫,只为了能在这只雄虫身上彰显自己的强大,因为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冕下所希望的他,这种卑劣的行径,他自己更是不屑。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带着些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情绪,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是未来的冕下。
未来的冕下……不是他。
像是极其遭虫厌恶的存在一般,维亚托看着那些看见自己离开时,神色顿时放松的雄虫们,纷纷又将那只黑发黑眸的小雄虫团团围在了中间,嘘寒问暖。
远处衣着光鲜亮丽的雌虫们举杯交谈着,那群除去一身蛮力的雌虫,就是一群废物。
维亚托心比天高,从来都是,冕下却教导他要学会平等看待虫神的每一位孩子,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
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都不如他,维亚托认为,唯一有资格可以教导自己的那便是尊贵的冕下,除了冕下,其他都是无用的废物。
废物,不配他平等对待。
[维亚托,你这么想,就错了。]
极轻的叹息声,遥远的声音忽然将维亚托散发着恶意的心神唤醒。
悄然来到后花园,这里有着三三两两的雌虫在讨好着雄虫,他们为着无聊的私欲在低微的祈求着什么。
远远的看见他的身影,那些虫族都识相的远离了。
从来都是这样,这倒也好。
权高位重的暮殿来的雄虫,传闻中是一群没有情欲的雄虫,他们只知道痴狂的追随着冕下的脚步,日复一日进行着无谓的修行,虔心跪拜吟咏古虫语,除了墓殿的雄虫,无虫知道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而献祭自己的一生,暮殿的雄虫,几乎一生不曾踏出暮殿。
但是这只奇怪的雄虫阁下,似乎是个例外。
他带着死板与固执,来到帝都星定居了十来年,未曾踏出他的府邸一步,无虫知道他的目的,但是这位阁下,今日却来到了虫族救援回来的雄虫阁下的见面会。
并没有什么好态度,傲慢、固执、死板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神情淡漠。
捉摸不透的态度,难以理解。
从暮殿来的阁下,怎么说呢,看起来就有一种拒虫千里之外的气息。
“啊!我可爱的弟弟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墨言奇怪的看了维力克斯一眼,不就说两句话吗?
维力克斯干嘛夸张成这样。
维力克斯极其夸张一把抱住了墨言,死命蹭了蹭墨言的头,一脸痛惜,“啊!哥哥没用,哥哥不敢帮你说话,哥哥自罚一杯!”
自说自话,维力克斯从一旁的侍卫手中端着的盘子上拿起一杯红酒,仰头就要干。
墨言一把推开他,今晚上的雄虫中,最难在他身上撕开的就是维力克斯了。
“啊~小言不要生哥哥的气嘛~下回,我一定会在那位阁下来之前就和你一起溜走的。”
原来是真的不敢对话,想到有可能会见下一次面,维力克斯能想到的也只有溜走。
“呵。”
“啊!小言你变了,你竟然对哥哥冷笑!”
“你好烦。”
“太伤心了,你竟然嫌弃我烦了,是不是哪只雌虫把你魂勾走了?所以你都开始嫌弃哥哥烦了?”
“当初我们还日夜交谈的,没想到……唉!还真是儿大不中留了,哥哥我就不阻挡你追求真爱了,上吧!看上哪只雌虫就去大胆的上床!”
“闭嘴——!”
闻言,墨言的脸轰的变得煞红。
维力克斯真是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这样的话!
“哦哟!原来你还是只纯情的小雄虫啊!”
某只雄虫贱兮兮的凑到墨言面前,一脸惊奇,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好可爱好可爱,维力克斯把你弟弟借给我带回家养几天呗!”
“滚——!”
“我也要养几天!”
“都给我滚!”
“好了我已经给小言介绍完你们了,我想,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
“什么?不是吧?这才几点?哪有这样办宴会的?”
“现在有这样办宴会的了,你们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