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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没得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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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严明月究竟算怎回事,王利珍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他只知道目前还很开心。下了班有人一起散步吃饭,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
别人管什么叫好,不关他事。
他从小就明白,自定义这回事,不是他有选择的自由,是没得选。既然没得选,那就不要东想西想。
有肉吃肉,没肉吃菜。活得跟狗一样踏实就很好。
“是吧,小明。”王利珍招手,小明吧唧甩着脚丫过去。
坏了,没拉呢,出去遛这么大圈算怎么个事儿。
王利珍领着小明又下楼,小土坡上解决了。土狗就是土狗,老爱刨沙子,先前严明月在时还收着,这会儿彻底不演了,撒丫子刨得起劲。一身白毛又给甩成黄土高坡。
上楼,王利珍和小明比跑步。小明在前,甩他一脸沙子。
小明这名字取的,都不好意思当严明月的面叫。没文化还磕碜。关键在于,他突然觉得“明”这个字很好,不该放在狗身上。那会儿取这名儿,一是睹此明思彼明,再就是,撒撒气。
可再翻着字典,也找不出更好的字来了。日月同辉呢。
初岩让上号。王利珍开着麦,一边中单,一边讲。
“你说我去的时候要带什么东西吗,不都说做客得讲礼数。”王利珍说。
初岩:“啥?去哪做客?”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什么水果,上回医院吃那枇杷跟要命一样。”王利珍说。
初岩:“谁啊?还上医院看过你?咋我没撞上?”
“初中那会儿我爸忙,我是经常做菜,这不是单住后就不做了,是不是得上哪儿练练去?”王利珍说。
“……你特么能讲人话?”初岩一边打野一边支着耳朵听王利珍叨叨,难得这位话废肯主动找话题讲两句。
“今个儿我算看出来了,这位是这不吃那不吃,那青椒皮蛋味道算地道了,他就夹了块剁椒丁。”王利珍说。
初岩不再作声。他有大概的猜测。但觉得自己这猜测跟天方夜谭没差别。不过王利珍是长得很好啊,糙是糙点,只要擦点大宝,那小脸也细滑的啊。
“服了,你打个野也能die。”王利珍嗤笑,语气并不凶。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真走上不归路了。初岩梗在原地,被颜颜塞来的那西瓜的籽卡住。
这可咋跟他爹交代啊。
严明月发来的住址定位,有着天堂一般的名字。王利珍也去过那边,知道那边是这个城市最显耀的地段。
不知进小区门用不用填信息。
王利珍骑车到的时候,有点不自信。
站岗的是个青年人,说着利落而圆润的普通话。王利珍想,他连安保的资格都没有。
他没给严明月电话。好在严明月提前招呼过,这就放行了。安保礼仪周到,王利珍驮着那堆菜进去,人家还给详细指引了停车场的位置。还朝他离开的方向敬了个礼。王利珍后背都快僵了。
车龙头有点垮,之前和初岩酒后驾驶摔坏了没去修,这会儿严明月突然从拐角出现,王利珍只好脚刹。仍是堪堪擦过去。擦过严明月身侧,严明月身上有淡淡花香。
哦是那一簇簇的蔷薇。开得缤纷。浅金落在严明月的衬衣上,像是染了淡淡的夕阳。
出门前喂过小明。小明实在好养,不用多担待,喂一勺剩菜就行。王利珍不打算再喂他狗粮。更不想再去批发市场那片。
要是再去,他要绕场十圈,把那飞车弱智揪住暴打。
臂上绷带拆了,伤疤也已脱落。进到严明月家,却不自觉揪住手臂,向自身寻求一点支持。
“转转?”严明月问。
“嗯。”
严明月家大得跟展览馆一样。
简洁的设计,多以白色为主,让视线在开阔外有种沁人心脾的外延感觉。向着无限延展。
客厅角有两排书架,上边五颜六色,啥书都有。有的已经破损残角。有一排书特薄。王利珍问:“能看看吗?”
“嗯哼。”
那一本本抽出来,是立体纸绘的建筑书,机场车站的立体模型。就像施法打造一座秘密基地。一座座微缩模型在地板排开。
这是王利珍小时候买不起,在书店连摸都不摸的书类。
老爸说过:“都是骗钱的。”几片纸板也卖一两百,抢呢。
一排的立绘书像从地板上长出的。王利珍:“浇点水,它们就长出来了。”
严明月笑。没打破这幻想的一刻。
绕过浴室卧室,来到厨房。流理台一尘不染,阳光跳跃着,光线在空中静止。王利珍开始担心自己的技术。
虽经常跟着初岩去西餐店等颜颜。也在后厨偷师过。但王利珍最熟练的还是小炒菜。
只备了一片牛排,煎给严明月。他自己还是喜欢青椒炒肉。嗓子里蹿火,滚进胃里,造成一种灼痛。
没想过严明月打下手。不过严明月接过他回来,换了件T恤。树莓红色。
解锁新色系的严总了。王利珍只看了一眼,在脑子里回顾。
严明月穿暖色调很好看,和他那笑容很淡的形象形成对照,有种火星噼里啪啦压着在燃的感觉。王利珍心里的火花扑哧扑哧。
厨房里没有围裙,看来确是新手。王利珍这边忙活着,严明月离开他的实感范围再出现:“要不将就围一下?我妈不肯要的。”丝巾。严母不可胜数的丝巾里的一条。
“这啥?”王利珍抖擞开来。
“桌布。”严明月说。
“哦。”王利珍放心了。是说花样咋跟床单一样。
王利珍码料娴熟。洗过手后,在酱色的肉片里搅弄。严明月忍住把他拎走的冲动:“有辣椒,待会儿手废了。”
王利珍愣住。把手抬起来。严明月攥着他手腕在水池冲,嫌弃的神色终于有点压不住。
王利珍跟爹过惯了。虽然外婆说过这回事,没人管了,就又打回原样。
他喜欢严明月管他时,那稍稍有点良家妇男的做派。嫌弃,但没有放弃。
很好。
直到凉水渐渐变烫到受不住,王利珍才缩一缩手:“行了。”
“嫩点老点?”王利珍问。
“全熟。”严明月说。
谁家牛排吃全熟啊。不过和王利珍一个口味。撒了黑胡椒,还摆盘了青椒圈。弄好牛排这压轴菜,王利珍站得脚都酸了。严明月统共帮忙切青椒圈,七零八碎,又帮忙剥蒜,慢吞吞且不干净,再又帮着起锅,这回总算很顺利。
分发筷子就像递交评委表。王利珍站着,等严明月动筷。
严明月却起身找了把剪子。也是崭新的,标签都还贴着。一片牛排剪成几条,推近王利珍。
严明月用筷子拣着吃。半天不做评价。
“咋样?”王利珍问。
严明月点点盘子。王利珍试了一块。
果然很香,不愧是我。
却说:“怪怪的。”
严明月:“怎么怪了?”
王利珍:“像是少了一味什么。”
严明月:“我觉得正好啊,胡椒味道都渗入了。汁水饱满,能嚼到原始的香味。”
王利珍满意笑了,严明月回过神来。啧还是小孩,得夸。
“手艺这么好,赶上x餐吧了。”严明月又说。
王利珍左手撑着椅子,嘚瑟地演奏钢琴曲。面上却绷着:“吃吧。凉了就不是这味儿了。”
之前在小吃街还不觉得拘束。环境这东西果然重要。
尤其今天是在严明月家里。感觉就格外明显。一开始切菜吧,俩人配合着干活,还可以动作不停打发时间。这会儿俩人钉在这桌上,就没法游离了。
王利珍开始吞咽困难。感觉自己喝水的声音很大。喝了很多。水牛啊。
他又需要酒精,来解救这境遇。
“你想喝点,啤酒,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强调一下酒类。说出口了才琢磨着,大概不想真正变身二百五。好歹有点自控。
他不想一再翻脸装傻充愣。虽然课文从小背不熟。
但“就想待在你身边。”
“一见你就喜欢。”
“喜欢你身边的气息。”这句没有。不过就算混杂在牛排、炒肉、剁椒鱼头中,严明月自身的味道也很明显。
正是这气息让他无法自如动弹。
嗡嗡。严明月手机突然响起。
王利珍闷头吃,假装聋了。
严明月手背挨他一下。
王利珍抬头,笑笑的,感到被重视,自然就高兴了:“没事,你接。”
严明月有避人的习惯,也知道这样回避会让人不舒服。这回他没动。
李子龙打来的,也没什么正经事。
“喂,老总,过来玩啊?”李子龙的声音冲出来。
王利珍捏紧筷子,再就放下了。
严明月:“有事儿?”
李子龙:“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我好歹是初中同桌,高中同桌,大学同学,帮你盯过多少回老师,签过多少张卷子,你都忘了?”
严明月:“记岔了吧。”
李子龙:“快来。”
严明月瞄一眼王利珍:“我这儿有人,走不开。”
李子龙终于静默了一秒钟。而后炸裂开来:“谁啊?带来一块儿呗。我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守口如瓶,一个个没正形,不是写小说就是画画的,根本不看社会新闻,更别提你那商业公司了,简直嗤之以鼻。”
严明月打断:“那我过去干嘛?”
李子龙:“陪我呗。你都多久没陪我玩了,不够意思。”
王利珍耳朵一直竖着。没成想严明月和李子龙这么相熟。
严明月往王利珍碗里拣了一夹牛排。王利珍看他,他口型说,吃。
电话里应答李子龙:“你们先玩。”
李子龙咆哮:“不行!立马来!挡锅的时候记得我,我一喊你千推百阻的,老子成你舔狗了。”
严明月:“没说不来,晚点的。”
李子龙:“九月一号,是谁求我一块儿去的?”
严明月沉默。
李子龙:“快点儿的,半小时内。你那边有多少人都带来,老子又不是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