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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你为什么不脸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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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要装彻底,王利珍领了名片,客套几句就骑车继续环湖了。实在热,但又不想花钱去喝奶茶咖啡,就在公厕外那长椅等。
落魄的残废,老有人瞅他,王利珍躲去侧面墙边坐着,坐地上。他喜欢坐地上,吸吸地气。
拎着那名片看了公司名,网上搜了下,嚯,大公司啊,名下给买了保险的员工都这么多。
半小时后,严明月终于送走那人,电话过来问他在哪。王利珍开了位置共享,眼瞅屏幕上那小点挪挪挪,王利珍也起来,骑上车迎上去。
严明月是蹬着双人自行车来的,塑料袋里还装着两盒冰淇淋。
此刻,王利珍几乎喜极而泣。他的泪点就是这么突然。
“你也不问问我就买了。”王利珍扔了电动车坐去严明月后座,可好半天了腿还支在地上,一动不动,“万一我吃过了那不是浪费了。”
而后王利珍又说:“走啊。”
严明月使劲再使劲,还是原地不动。遮阳棚投下阴影,虫子沿着边缘爬过,王利珍挖一勺冰淇淋从后递到严明月嘴边,一滴化掉的香草冰激凌砸在地上,虫子餍足地刨动爪子。
严明月抿了一口,味道还行,勺子上还剩得有,王利珍收回来,抿一口。他喜欢这交融的意味。
严明月回头:“你先吃,不急。”
王利珍:“我急什么,又不是我骑。”而后反应过来:“噢,你蹬不动。”当即他就长腿一甩下车来:“后边去,你喂我。”
冰淇淋两盒,都进王利珍嘴里,也就两分钟的事儿,蹬了不到两百米。
“小时候你吃饭大人喂都来不及吧。”严明月问。
王利珍一嘴的凉气,感觉脑门和口腔连通了,爽:“没人喂,自己吃,不吃拉倒,我们家没那么惯小孩儿。”
哎哟,严明月直想再买点啥,一次给王利珍喂够:“你外婆呢,也不带你?”
王利珍:“我平时得上学啊,我外婆不进城的,她晕车,觉得汽车特恐怖。”
上一辈的人确是如此。他们没赶上时代的变化,不过也说不上好还是坏,单纯的乡村对他们来说更接近理想生活。必须扇着蒲扇,种着西瓜。空调吹不惯还浪费电,洗衣机也闲置着,觉得河水不用白不用。可是不让种地、去河边洗衣服,他们又能干什么?在家闲坐观天,对于外婆那样坐不住的人,根本不可能。
没冰淇淋,王利珍不蹬了:“回家吧,外边好热。”
严明月也正有此意。虽说小情侣逛湖看景别有一番新意,但家里的躺椅实在舒坦。王利珍右手也辛劳了一阵儿,真得歇歇。
至于怎么回……
王利珍:“我跟你后边骑。”
严明月又想让王利珍去考驾照了。太爹了。
严明月:“嗯。”
不过这个点儿这路况,只有王利珍在前边飞奔,严明月在路上堵着看他背影的份儿。看见王利珍在路口等,严明月发消息。
y:飞呗,不用等我
而后看见王利珍摸手机。
w:不
堵车的烦躁一扫而空,严明月杵着手臂看天,绯红的浩大的一览无余的天空,很漂亮,摸手机拍一张王利珍背影,放大,他长腿撑地的姿态闲适舒展而气韵漂亮。
不过王利珍还是比严明月早到,时间够打包两份麻辣烫,特地要了辣椒油以防严明月嫌不够。
车库门口,王利珍在等,严明月开着车灯晃过来,王利珍抬手挡,麻辣烫也跟着亮相于车灯的灯柱中。
这个景也相当漂亮,王利珍半眯缝的眼睛,镀光的皮肤。
停车、上楼,电梯里,严明月摸王利珍那一脖子的汗。王利珍痒痒,躲,抵上轿厢。严明月喜欢这逼仄的空间里,他进退不得的模样,捏着王利珍下巴,给予一个潮湿的吻。
热气腾腾的脸颊和呼吸里,掺杂王利珍淡淡的汗味。
叮,有人进,王利珍一把掀开严明月,还不忘从拎麻辣烫的手指里腾出两根来,扶一扶严明月。
这大妈住十楼,她闺女住五十九楼,这会儿拎着个瓜,见了王利珍胳膊挺诧异:“哟,胳膊折了,还吃这么燥热的东西。”
是挺燥,是挺热的。王利珍笑一笑,低头看地板,不愿和大妈对上眼神。
“哎哟,孩子你别介意,我也就随便一说,你看你这脸都红了。”大妈歉意地笑笑。
好在他们之间也就两句话的今日缘分,大妈到了。电梯重归他俩的世界。
王利珍扭头怒视严明月。严明月纯洁地迎上目光。
王利珍:“为,为什么你不脸红?”
严明月眨眼,挠眼皮,笑:“对不起。”
俩人吃上麻辣烫,狗食还没准备,好在家里有牛排。解冻,擦干水,扔进空气炸锅,两百度十分钟。严明月在王利珍动手预备撒孜然时,拧住了他手腕:“给狗的。”
“噢噢噢,是是是,给狗的。”王利珍说,“你过来帮我摁着。”
严明月挑眉,看王利珍片了两刀牛排下来,狗吃大块儿的,他俩吃两小片。
严明月眨眼,商量的语气:“咱俩不能再炸两片吗?”
王利珍一副痛下决心的表情:“炸吧。”也是商量的语气,王利珍说:“以后我买菜吧?”抵房租,抵利息。
严明月:“行啊。”看着王利珍这副处处要还债的做派,心下酸软。简直想给他个还债清单,亲亲五千,捏肩一万。
今个儿王利珍再给他捏,感觉大不同,严明月道:“你自个儿学了?”
“嗯哼,厉害吧。”王利珍臭屁道,“我怕给你摁坏了,就跟公园一大爷学了下。”
“今天下午刚学的?”严明月诧异,这位学技能倒确实快。
“嗯,也不难。找准位置就行。”王利珍说。
李子龙常年骨科锻炼出的手劲,竟比不上王利珍。真挺舒服的。
严明月小心问:“那名片还留着吗?”
王利珍默了默,才道:“嗯。”
“要试试吗?”严明月又问。就跟他小时候严母问学不学钢琴,学不学拳击,学不学这个学不学那个时一样。
“要。”王利珍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