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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来的转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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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赫野站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前，八月底的阳光依然毒辣，晒得他后颈发烫。他眯起眼睛，在密密麻麻的分班名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高二(1)班...林赫野...”
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理科重点班的名单上，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以他的成绩留在原班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真正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心里还是涌起一阵踏实感。
“嘿，林赫野！”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接着一只汗津津的手臂就搭上了他的肩膀，“咱们还在一个班，太好了！”
不用回头，林赫野就知道是赵瑞。从初中开始，这个体型微胖、性格开朗的男生就像块甩不掉的橡皮糖一样黏在他身边。
“嗯。”林赫野应了一声，目光继续在名单上逡巡，确认其他熟悉的名字，“苏晓、陈野、李安然...都在。”
“那当然！咱们班可是年级最强的理科班，谁会舍得走啊？”赵瑞兴奋地说，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听说这学期有个转学生要来。”
林赫野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变化，尤其是高二这个关键时期。一个转学生意味着班级生态的微妙调整，意味着他需要重新适应的人际关系。
“希望别分到我们组。”他嘟囔着，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赵瑞小跑着跟上，“喂，等等我啊！你暑假物理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赫野的脚步顿了顿。物理是他最拿手的科目，也是他少数能感到自信的领域。“还行。”他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谈。
高二(1)班的教室在三楼走廊尽头。推开门时，林赫野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同学。暑假两个月没见，大家似乎都有了些变化——女生们头发长了，男生们晒黑了，但熟悉的吵闹声让他瞬间找回了班级的感觉。
他的座位还在上学期那个靠窗的位置，第三排中间。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林赫野放下书包，从里面取出暑假作业和几本参考书，整齐地码在桌角。
“林赫野！”班长苏晓抱着一摞新教材走过来，“帮我把这些发一下？”
“好。”他接过书本，开始按座位表分发。苏晓是班里为数不多能让他不假思索就答应帮忙的人。她做事总是井井有条，从不让人为难。
发到一半时，班主任老王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转学生身上。他比林赫野略高一点，穿着整洁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校裤，书包松松垮垮地挂在一边肩膀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笑容——像是能驱散整个夏天的闷热。
“同学们，这学期我们班迎来一位新同学，”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周书瑜同学是从南城一中转学过来的，希望大家多多帮助他适应新环境。”
名叫周书瑜的男生向前一步，笑容更加灿烂：“大家好，我是周书瑜。书是书本的书，瑜是‘怀瑾握瑜’的瑜。喜欢篮球、看书和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希望未来两年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好了，周书瑜，你的座位在...”班主任查看座位表，“林赫野后面，第四排靠窗那个位置。”
林赫野的手一抖，差点把一本化学书掉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周书瑜的座位前，把书放下。
“谢谢。”周书瑜对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林赫野点点头，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他能感觉到新同学的目光在自己背上停留了几秒，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现在宣布几件事。”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第一，下周一进行摸底考试，检验大家暑假的学习成果；第二，下个月学校运动会，体育委员陈野负责组织报名；第三，下周开始晚自习延长到九点四十。”
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林赫野默默记下这些安排，心里已经开始规划复习时间表。摸底考试他并不担心，但运动会意味着要浪费至少两周的训练时间。
“最后，”班主任补充道，“今天下午大扫除，值日表已经贴在后面黑板上了，班长负责监督。”
下课铃响起，班主任一离开，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赵瑞第一时间冲到林赫野桌前。
“新来的挺有意思啊，”他压低声音，眼睛却不断往周书瑜那边瞟，“长得也不错，估计很快就会有女生递情书了。”
林赫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翻开物理课本开始预习。他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尤其是根本不了解的人。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赵瑞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说什么？”林赫野头也不抬，“我们又不熟。”
“林赫野！”苏晓的声音从教室前方传来，“你和周书瑜负责今天下午擦窗户和黑板，别忘了！”
林赫野的手顿住了。他抬头看向值日表，果然在今天的日期后面看到了自己和那个新来的名字并排在一起。
“倒霉”他小声嘀咕。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带着笑意，“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林赫野猛地回头，发现周书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手里转着一支钢笔，脸上挂着那种让人生不起气来的笑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赫野罕见地结巴了。
周书瑜耸耸肩，“开个玩笑。不过既然我们下午要一起干活，不如先认识一下？”他伸出手，“周书瑜，如你所知，新来的。”
林赫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林赫野。”
“我知道，”周书瑜笑着说”刚才发书的时候看到了你课本上的名字。”他歪了歪头，“你物理很好？”
林赫野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直觉。”周书瑜指了指他桌上摊开的物理课本和旁边厚厚的一本竞赛题集，“而且你看起来就像那种理科很厉害的人”
赵瑞在一旁插嘴，“他何止厉害，上学期期末物理满分，全市竞赛一等奖！”
“闭嘴。”林赫野瞪了赵瑞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他不习惯被人当面夸奖。
周书瑜吹了声口哨，“哇哦，那我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请教你了？”
林赫野还没来得及回答，上课铃就响了。周书瑜对他眨了眨眼，回到自己的座位。林赫野转过身，感觉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
上午的课程平淡无奇。林赫野专注地记着笔记，偶尔能听到身后传来周书瑜转笔的声音和翻书的轻响。课间时，他看到不少同学围在周书瑜座位旁问东问西，而那个转学生似乎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谈笑风生间就把南城一中和他们学校的差异说了个遍。
“听说他们学校有室内游泳池和天文台，”赵瑞午饭时兴奋地说，”而且周书瑜以前是校篮球队的！”
林赫野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盒里的饭菜，对赵瑞的喋喋不休左耳进右耳出。直到——
“他说下午大扫除后要和咱们班男生打篮球，你去吗？”
“不去。”林赫野干脆地回答。他对运动一向敬而远之，宁愿多做几道物理题。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赵瑞叹了口气，“不过周书瑜说希望你去看看。”
林赫野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赵瑞模仿着周书瑜的语气，“那个物理很好的林赫野，看起来需要多运动运动，不然会变成‘书呆子’。”
林赫野的脸沉了下来。"他管好自己就行。"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离开，只剩下值日生留下来打扫。林赫野去卫生间打了一桶水，回来时看到周书瑜已经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板擦，却对着黑板报上的化学方程式出神。
“那是上学期的内容，”林赫野放下水桶，“该擦掉了。”
周书瑜回过神来，“我知道，只是觉得这些方程式挺美的。”他指了指一个配平的反应式“"像不像一首小诗？”
林赫野皱了皱眉。他从未想过化学方程式能和“美”或“诗”扯上关系。“它们只是描述物质变化的工具。”
周书瑜笑了，“你真是一板一眼。”他拿起板擦，开始擦黑板，“不过我喜欢这种性格。”
林赫野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直白的评价，只好转身去擦窗户。他从书包里掏出自己带的旧报纸——用报纸擦玻璃会更干净，这是他妈妈教他的小窍门。
“呦，准备真充分。”周书瑜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我能帮忙吗？”
林赫野点点头，撕了一半报纸给他。“先喷水，再用报纸擦。”
两人沉默地工作了一会儿。林赫野发现周书瑜虽然看起来散漫，干活却很认真，窗户擦得比他想象的干净多了。
“你为什么转学？”林赫野突然问道，随即被自己的直接吓了一跳。
周书瑜的动作顿了顿，“我爸工作调动。”他的语气轻松，但林赫野注意到他的嘴角绷紧了一瞬，”我妈留在南城，我跟我爸过来。”
林赫野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了敏感话题，赶紧转移：“你...理科真的很差？”
周书瑜大笑起来，刚才那一瞬间的阴霾一扫而空，“怎么，不信啊？摸底考试你就知道了。不过语文和英语我还行，上学期作文比赛拿过省二等奖”"
林赫野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这个信息。一个物理差但文笔好的转学生，在理科重点班会过得相当艰难。
“好了，完工！”周书瑜后退一步欣赏他们的劳动成果，“怎么样，我没拖后腿吧？”
阳光透过刚擦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照在周书瑜的脸上，让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林赫野突然发现这个转学生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像是秋日的枫糖。
“嗯，挺好的。”他低声回答，迅速移开视线，收拾起用过的报纸。
“嘿，一会儿我们要去打篮球，”周书瑜说，“你真的不来吗？”
林赫野摇摇头，“我还有物理竞赛题要做。”
“书呆子。”周书瑜笑着说，但语气里没有恶意，“那明天见？”
“明天见。”林赫野点点头，拎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走到操场时，他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远处已经聚集了一群男生，周书瑜站在中间，比划着讲解什么。阳光、笑声、青春洋溢的身影，一切都那么鲜活。
林赫野站了一会儿，转身向图书馆走去。他的世界里，物理公式和竞赛题才是熟悉的领域。至于那个带着夏日气息的转学生，他想，大概就像一道无法求解的方程，美丽但令人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