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苍乐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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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这是个女娃娃呢！”产婆抱着哭皱脸的婴儿。
苍温文连忙上前，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一个孩子竟然如此局促，他不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
“哎哟，将军，可别这么抱，小心摔着呢！”产婆笑开了眼，连忙接过，小心哄着怀中的女婴。
“夫人呢？她怎么样了？”
苍温文看着不断从房门涌出的下人们，他们手中的水盆中的水早已浑浊，张张白布早已染上血迹。
他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来，拂去在外的风沙。
现在却有些不敢进去。
“夫人醒着呢，将军抱着小姐进去给夫人瞧瞧吧！”
进了门，却不敢睁眼，停留在门边。
“夫人。”
柳絮雪正倚靠在枕上，头发尽数被包了起来，只遗落的几根青丝因汗水而粘黏在鬓边。
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苍温文将女婴捧到柳絮雪面前，他的眼底尽是自责与羞愧。他的娘子体弱，还为他诞下一个孩子，痛哭与惨叫他足足听了三个时辰。
“瞧你这…怎的还出了虚汗？”柳絮雪想坐直，苍温文连忙扶着。她看向苍温文怀中的婴儿，苍白的脸上印着笑，“让我瞧瞧，真好看，瞧，她正抓着我手呢。”
“皱皱巴巴的，倒像是个小老翁！”苍温文拖着，让柳絮雪能抱住孩子。
女婴原已经停息的哭声此时再一次响起，她的手乱晃着，紧紧抓住自己的母亲。
“你把她吓哭了，去，一边去。”柳絮雪细声哄着，她无师自通地轻轻颠动，好一会儿才哄好了孩子。
“夫人准备给她起个什么名字？”苍温文是武将，比不得柳絮雪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他能想到的名字都是些雁啊，玉啊，什么寓意好便敲定哪个。
“斗沉北岭鱼方乐，月过秋河雁不来。取乐鱼二字可好？”柳絮雪笑着。
苍温文虽是武将，可也知这句诗。采自《夜坐池上用简斋韵》，乃是首外忧内患，忧国忧民的诗。
“瞧你，怎么听愣了神？”柳絮雪轻笑，“若是以后她想做些什么，你这个做爹爹的，可不要拦了她。”
他望着柳絮雪，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好！”
…
“爹爹，你瞧，我这拳法怎么样？”
时光匆匆，已经过了十一年，苍乐鱼也已长大，她的脸有七分像娘亲，这美人样也是初具雏形。
这十一年来，苍温文教导苍乐鱼武功，柳絮雪教导苍乐鱼琴棋书画。虽然两边都在学着，可苍乐鱼总是看不进那些圣贤书。
柳絮雪从不责备，只是私下里苍温文总是嘱托苍乐鱼面上也要装着些，万万不要惹她娘亲伤心。
“这小丫头，倒有几分当年我的样子嘛！”苍温文摸着女儿的头。
苍温文隔三差五就会带苍乐鱼到靶场，靶场的兄弟们总是喜欢这个孩子，经常买些小玩意儿去逗她。
“爹爹，你说，我这样，能不能随你一起去上阵杀敌啊！”苍乐鱼把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扯了下来，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像只路边的小狗，惹人怜爱。
苍温文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苍乐鱼，“嗯，鱼儿这样…”
苍乐鱼满怀期待地看着苍温文，她摩挲着衣裙。
“还是再长高些吧！”苍温文按住女儿的头。
“爹爹！”苍乐鱼气红了脸，用手使劲地捶着苍温文的手臂。
虽说他们一家早已远离京城，安居在边关，可仍旧是聚少离多。
匈奴蠢蠢欲动，苍温文得令明日率兵出征，此去不知又得多久。
“早些回去，你娘亲不是说要交付你东西，别让她等急了。”苍温文道。
“娘亲才不会着急呢！”苍乐鱼说，“我现在就回去。”
“好，等着爹爹回家，陪你和娘亲吃晚膳。”苍温文挥手，一侍卫站在苍乐鱼身边，“送小姐回去。”
苍乐鱼一走，这靶场便没了热闹的氛围，众人阴沉沉的。
“将军。”是一位幕僚。
“怎么？”苍温文坐至一旁。
“这粮草…”
“我会想办法。”
…
“娘亲！”苍乐鱼回府，只见柳絮雪身旁站着一个人。
“乖，鱼儿。”柳絮雪笑着。
苍乐鱼窝在柳絮雪怀里，眼睛不断瞟向那人。
她伏在柳絮雪耳边，小声说着，“娘亲，他是谁呀？”
“他呀。”柳絮雪笑着，眼神示意身边人。
那人站至大厅中央，跪地行礼。苍乐鱼不断打量着眼前人，她从柳絮雪怀里退了出来，走到那人面前。
“鱼儿，他以后便是你的侍卫。”柳絮雪道。
苍乐鱼点点头，看着那人，故意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那你姓甚名谁？”
“在下没有名字。”那人如实回答。
苍乐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回头寻求娘亲答案，见娘亲点头她才安心。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苍乐鱼问，“十一可好？”
“十一？”那人茫然。
“嗯嗯，因为我今年十一！”苍乐鱼笑道。
…
两年，此仗打了两年，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苍乐鱼在柳絮雪与十一的教导下，武艺愈发精湛。她已经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娘亲。”苍乐鱼头枕在柳絮雪膝上，“我是不是很不一样？”
苍温文大获全胜，自是要回宫受赏，家眷自是跟随。
她听说京城里的小姐个个都是才女。
她似乎发现了她与常人女子的不同，别人纤纤玉指，而她却是一手老茧。她听过城中百姓说她豪放不羁，不同于常人。
柳絮雪轻抚她的头发，“鱼儿，人各有志，各有所长。女子可习武健身，亦可琴棋书画，何必在意他人想法？”
“那娘亲，若我想要上阵杀敌，你会支持我吗？”苍乐鱼起身，眼睛紧紧注视着柳絮雪。
“当然，不止有娘亲，你爹爹，十一，甚至将军府，这边城，所有人都会支持你。”苍乐鱼笑道。
苍乐鱼知道，她的娘亲向来如此。
…
“爹爹！你为何如此！”苍乐鱼气急，“你当真的要将我嫁去那些皇家贵族？！”
“当然不会！”苍温文皱眉，“为父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你还记得娘亲说过的话吗？爹爹，我想上阵杀敌，我不想为人臣妇！”苍乐鱼眼角含泪，却从未流下。
“十一，还不快把小姐带下去！”苍温文严声呵斥。
“爹爹！”
苍乐鱼被十一带下，苍温文坐在主位，懊恼地抱着头。柳絮雪从幕后走来，站在苍温文身旁，为他倒上一杯茶。
“夫君准备做什么？”柳絮雪道。
“夫人，我…若是要保鱼儿，只有这一条路。”苍温文握着柳絮雪的手，似乎他只有此刻才能喘息，“我知皇上仁慈，可他软弱，被奸人压迫，不敢反抗。沈安宁强硬，荒淫。我已功高盖主，早已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只想着把鱼儿嫁出去，到时候株连九族算不得她。”
…
水牢中，苍乐鱼呆呆地望向孟微兮，这几天那些侍卫虽没有对她用刑，可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终会将人耗尽的。
孟微兮拿起钥匙，打开了牢门。她把苍乐鱼从那十字架上放了下来，扶至一旁。
“小姐，或者说是苍乐鱼？”孟微兮拿出沈玉辰送的药，给她喂了下去。还塞给她一部分，等会给大家分一分。
“你知道了？也难怪，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苍乐鱼打量着孟微兮，虽说眼前人明摆摆的，像是从了摄政王，可她还是愿意相信孟微兮不会如此。
“我现在的处境完全取决于小姐你。”孟微兮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你要告诉我，你们的打算。”
苍乐鱼垂下头，水牢的寒冷让她抓紧了手中的衣物。她看着孟微兮的脸，想起娘亲给她说的一句话。
“如果你日后遇见一女子，不必担心，把你的顾虑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她会帮你的。”
娘亲说的话，从来没错过。
苍乐鱼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明明是虚弱到了极致，可孟微兮仍在她眼中看到了野心勃勃。
苍乐鱼将事情掰碎了，一点一点告诉孟微兮。连带着他们此次的目的，以及失败的对应措施。
“所以说，你们是故意为之？”
“没错。”苍乐鱼仰头，“沈承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现在还有丞相那老儿助他。皇上就算再怎么想打压他也没有任何理由。”
“他们都吃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人好处，我爹早就修书一封给了丞相府，说以太子作为贺礼投诚。”
“两人积怨已久，不过各有把柄在对方身上，又没有可以抗衡之人。若是此时我失踪，我爹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搜查这摄政王府，想来丞相也乐见其成，不会阻止。”
“到时候收集两人罪证，昭告天下。”
“可惜了，你们查沈承德无用。”孟微兮站起身。
那些腌臜事都是沈永言做的，若是出了问题，把沈永言推出去便可，沈承德最多落个教子无方的名声。
“不过。”孟微兮弯下腰，笑道，“你们这条贼船，我上了可就下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苍乐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