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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黑切黑的占有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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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活动现场——
“湛,休息一下。”
沈湛乔戴上墨镜,径直走进西湖一边的商场。他有点闹低血糖了,得吃点甜食来缓解。
“你好,请给我来一个这个。谢谢。”
那是一盘裹了白色糖粉的小蛋糕,上面点缀着银杏形状的柠檬干。
“你还是爱吃这甜玩意儿。”
一位女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沈湛乔朝她笑了笑。
“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这边工作,刚才我也看到你正在出活动。”林从心眨巴了一下眼皮,继续说:“其实最近我也正想联系你。”
沈湛乔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好奇心上来了,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从心面露难色。片刻寂静过后,她哽咽道:“他回来了,湛。”
他——沈湛乔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冷脸,狭长的黑眼睛,眼角向上挑着。
他被吓得赶紧摆了摆头,忐忑地问:“谁?”
“韩少骐。他回来了。”
“……他怎么可能能回来”,沈湛乔直视着林从心,久久不闭眼。
头顶灯光刺痛了他的眼,让他落下了泪,“你是不是在骗我?”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名大三学生,在剧组跑龙套。
电视剧最大的投资方韩少骐只为一己之欲,就差点杀害了他——
当时拍摄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剧组决定聚餐。
原本,作为一个普通的小龙套,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但是那天却很古怪,导演亲自点名,邀请他来参加。
当晚韩少骐喝醉了。导演要他送“韩老二”上楼休息——韩少骐在家排名老二,行内人称“韩老二”。沈湛乔听话地扶着他,把他送到上边客房休息。
进到房间以后,沈湛乔贴心地倒了一杯凉水,正要把水递给韩少骐,谁曾想,韩少骐伸手刚接过了水,就一把将他反压在了床褥上。
此时的韩少骐全无醉酒之意,他先脱掉身上衣物,然后用手掐住沈湛乔纤瘦的脖颈。
好可怕,好可怕,几乎无法呼吸,眼泪都快要渗出来了。沈湛乔惊恐万分,他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拼命去掰韩少骐的手指,想从他的禁锢下挣脱开。
但是,韩老二却相当顽劣,沈湛乔的反抗只让他越来越上头。他将手伸得更加长,也更加兴奋地去强迫他。
沈湛乔仿佛一个溺水中的人,慌不择路,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终于,他抓到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盏台灯。他用台灯往韩少骐的头上“哐哐”地敲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痛感令韩少骐顿时暴怒。他劈手将台灯夺了过来,然后发泄似地朝沈湛乔的脑门上砸去。
两下,三下,四下……意志仿佛在无声地崩溃。
沈湛乔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干涩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看。
韩少骐终于不动了。他吃惊自己的举动,烫手似地丢了台灯。
时间过去好几秒钟,静得可怕。他又一把撕掉沈湛乔沾有血迹的上衣,将他拖到了卫生间。
鲜血沿着沈湛乔的脸颊蜿蜒而下,他蜷曲在地板砖上,一张瓷器般的脸变得相当惨白。
韩少骐站在一旁,只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湛乔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垂地的手指动了一动,紧接着胳膊也抖了一下。
韩少骐刚听见他呻吟了一下,便说:“别动,我已经叫了人过来。”
“那个时候……要不是有你及时赶到了,我可能都已经死了。”
沈湛乔从刚才开始就冷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感到无比恐惧。
林从心深深地低头。明明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现场画面却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时那种万箭穿心般的痛楚,如今也再次感受到。
“所以我不信,我不信他还能回来”,沈湛乔兀自重复道。
他手心开始潮湿发黏,又问一遍:“从心,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湛,他找到我。问了你,我没告诉他。但是——”,林从心将脸埋入双手之间,她不敢看他现在的表情。
“他说过他很快就会找到你了。所以,湛,你还是快点搬家吧,那个地址肯定已经都被他查到了。”
沈湛乔用干涩的声音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从心抬起了头,无意间瞥见了他手腕上的那道浅浅的细疤,形如一条柳眉。
这是沈湛乔被那人逼到了想通过自尽了结生命的痕迹。后来,那人被强制送到了国外,沈湛乔方才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为了心中的演员梦,沈湛乔还做了好几次的祛疤手术。还好功夫不负有心的人,在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条伤疤了。
但是林从心是那时的当事人,她印象深刻,每次见到沈湛乔,她总会看到这条旧伤疤,令人难过。
沈湛乔眉眼间透着几分茫然,一直只问这一问题:“他为什么纠缠着我不放?”
林从心的表情非常悲伤,明显在心疼他。她哑着嗓,说道:“湛,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把你介绍给他的,都是我的责任。”
沈湛乔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他难受得想哭出来。
他挣扎、他抵抗,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那个人了,现在又有人来告诉他,那人回来了,还要来找他,来折磨他。
“他爸爸不是不准他回国了吗?”如刚上岸的鱼,沈湛乔还不愿面对现实。
他突然想起,当时那人的父母是强烈坚持把那人送到国外的,如果那人回到国内,将会被限制外出。
“本该是这样的,但是他们家的老人一直要求让他回国,所以他可以回来了。而且他回来估计快有一周了。”林从心解释道,然后她掏出一张卡,递给了沈湛乔。
“这张卡你先拿着用,如果不够就管我要。最近先别接外边的活动,别让他见到你。”
沈湛乔沉默不语,他的视线先是望向咖啡渐渐变淡的热气,然后越过了店里一众人,定在了外边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
“湛……”林从心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沈湛乔死灰般的脸色,她住嘴了。
沈湛乔微微苦笑,说:“几年前他毁掉了我的前途,让我没法再做演员、再去演戏,现在又想让我什么都没法去做吗?”
话音刚落,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当时那个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那是他的曾经。
沈湛乔悲从中来,一双眼睛噙着泪。半晌之后,他忍住了哭腔,他仰起脸,硬是把马上坠落的眼泪吞进了肚里,说:“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我没有事。”
林从心没忍住,伸出手来抱住了他,温声安慰:“湛,你要是很想做演员,想要演戏,我能帮你,我给你找剧组。”
“不用,你别去做这些。别因为我受牵连。”他断然拒绝了她的好意,他知道韩少骐最会打击报复。
两人又商谈了好一会儿,林从心被一通急电叫走了,他两约好改日再见。
现在孤身一人的沈湛乔,发愣似的,在用勺子挖蛋糕吃。他挖一口吃一口、挖一口吃一口……
“你怎么哭了?”
脚步声渐渐的靠近,沈湛乔抬起了头来,孔柏川穿着精裁的西服,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不自觉地从椅子上起身。
只见,孔柏川将他摁回到了座位上,然后弯下腰来,毫无顾忌地打量着他。
他轻蹙眉头,有点不悦地问道:“为什么遇到了事都不来联系我?”
孔柏川刚刚结束工作,心想过来取个礼物。没曾想在商场的拐角处,他撞见沈湛乔和一名女子搂抱在一块。
当时就想进门看个究竟,却被董事会的一个电话叫去,开了个线上小会。
再回来的时候,那名女人已经走掉了,而沈湛乔一个人独坐在这儿,眼圈红了又红。
“我没有事,可能是因为太困了”,沈湛乔藏好心事,收好情绪。他莞尔一笑,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孔柏川坐了下来,手里不停地转动着手机。他意识到他该给沈湛乔请个安保人员,因为他受了委屈都不和他说。
这时,沈湛乔叫来了餐厅的服务员,给他点了一杯热牛奶咖啡。秋冬的空气像冰块一样清脆欲裂,这个季节的热牛奶咖啡让人很舒服。
“喏,送给你的。”
孔柏川没有再多问,他从西装裤里翻出一个铂金装饰的礼物盒。
这里边是他送给沈湛乔的小礼物——两天前他第一次看他直播时,听到他说他要换条新的手链,于是他决定直接送给他。
孔柏川先是动用了人脉,找到名设计师,设计出的款式独一无二,然后他又加钱,让金店加急把它做了出来。
这条手链满载了他对沈湛乔的心意。昨晚时间很赶,他没有来得及送出,现在把这个礼物送给沈湛乔。
“这是什么?”
沈湛乔径直接了过来,他捧在手心上。至少他在当下,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个盒子身上。
孔柏川正要出声,却被另一道男声打断了——
“真是巧哈,在这儿就见到你了。湛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