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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会忘记这么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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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延听闻,太阳穴突突直跳,微笑着说知道了,捆绑扎完针之后护士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慕斯延把食物拿到柜子上面放着,然后走到病床前。
平静的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床上的人只是害怕又乖巧的紧闭双眼,并不打算理慕斯延。
慕斯延就在床边坐了下来,又问道:“你现在饿不饿,需要吃点东西吗?”
……
看到段铃不愿意搭理自己,掏出手机坐在一边玩小游戏,也不不再干扰他输水了。
又安静了很久,慕斯延打完两局简单的通关小游戏,余光忽然看见床上的人在偷偷打量自己,慕斯延一扭头,眼睛就抓住了那人的视线,谁知他猛地一惊,被吓了一跳,快速又闭上眼睛。
慕斯延叹口气,又耐心的说:“我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人,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昏迷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我就打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按理说是我救了你,不用这么害怕我。”
那人就睁开眼睛,是一双干净透亮的杏眼,带着怯懦,蠕动嘴唇,几乎可以说是恳求:“可以……不要捆着我吗……我会乖乖的听话的……刚才……我只是太害怕了……我知道错了……”
“可以,我帮你解开。”,慕斯延起身熟练利落的解开束缚带,一边动手一边安抚说:“不用害怕,这里是医院,帮你看病的。”
正好解到手腕处,段铃小声说了句谢谢,便要重新蜷缩成一团,眼见扎进血管的针又要被拽断,慕斯延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段铃的手臂,阻止道:“别乱动。”
他就听话的不再乱动,而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慕斯延无奈坐回去:“你正常点,又没人欺负你。”
段铃眨巴几下眼睛,似乎想理解这句话,但最后还是睫毛垂下,又说了句:“对不起。”
“……”
算了。
“要不要吃饭?”
段铃看向慕斯延:“可以吗?”
慕斯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起身把粥拿过来,架起桌子,还贴心的打开盖子,提醒道:“用左手吃。”
段铃没有拿起勺子,而是直接端起碗往嘴里倒,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很久没吃饭一样,慕斯延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半天,还是没有管。不一会粥就被吞咽完了,慕斯延怀疑他都没有吃饱,身上的一把骨头都是吃不够饿出来的,难免心里怪异,松动,试探说:“还要吃吗?”
段铃摇摇头。
基于刚才护士说的,输完液,医生过来带段铃进行一遍全身检查。
段铃躲在慕斯延后面,惊恐的望着穿白衣服的医生,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医生走,求助一般的望向刚才给他吃饭的慕斯延。慕斯延转身劝说:“这个检查不用打针,不会痛的,你做完,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
“真的吗?”,段铃有些动容,开口问到。
慕斯延点点头:“对。”
刚才医生费口舌说半天都不抵慕斯延一句话,异常苦恼挠挠头:“我们医生说的话就怎么没有说服力吗?几岁的小孩不信就算了,连大人也劝不动了?”
于是医生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全面检查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一脸不可言状的叮嘱慕斯延要节制,夜间不可用力过猛,段铃现在身体脆弱,至少两个月不能放纵。
慕斯延听着一头雾水,云里梦里的,但还是点头答应,说自己知道了。
天色也不早,慕斯延在附近找了酒店,要了一间房,前台人员抬头看见跟着慕斯延身边的段铃有些眼熟,过会反应过来,把房卡递到慕斯延手中叫住:“段铃,是你啊?这位是你亲戚吗?”
段铃一脸茫然看着前台,怕生的往慕斯延身边缩了缩,低着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前台奇怪嘟囔道:“这么快就忘记人了,不应该呀!”
慕斯延看向前台:“小姐,你认识他吗?”
前台冲慕斯延笑笑:“对呀,他以前经常在我们酒店打扫卫生,人手脚利索,干活又勤快,可受我们这里的阿姨喜欢了,听说学习也好,就是不爱说话,别人怎么逗他都是一幅没有表情的样子,也不生气。就是上一个月突然没有来了,本来就是零时工,我们开始想着这孩子可怜,知道他得靠着这个交学费,就给他留着岗位,可是连着几天都没有人影,虽然奇怪,但非亲非故也没有问,刚才看他一直低着头,没敢认。以前见面还会和我打招呼,现在倒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也没看他和人待在一起,先生你是他什么人?”
慕斯延浅笑说:“远房表哥,以后我会照顾他去上学的,感谢您的记挂了。”
前台看起来是真的开心:“那太好了,这孩子过多苦,从小就被妈妈抛弃,爸爸也牺牲了,有人看着,陪伴着,以后日子好过不少。”
“段铃,恭喜你了,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段铃依旧躲在慕斯延身后,没有反应,拒绝和前台沟通,慕斯延接话:“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先上去了。”
慕斯延疑虑越来越深,心里不好的念头逐渐明显的浮出水面,一路上自动忽略跟在后面,拽着他衣角的段铃,来到客房,关上门,慕斯延与段铃当面站着,那眼神像是好奇的要把站着的段铃戳出一个洞,段铃被盯的腰逐渐佝偻下来。
慕斯延疑云满腹开口:“你真的不认识刚才那个前台,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打招呼?”
段铃懵懂的抬起头,那双像是被洗涤过一般透亮装不下一丝谎言,看着慕斯延:“我该认识吗?”
看着慕斯延眉头慢慢拢聚在一起,那不是满意的表情,段铃开始打着哆嗦,揣揣不安极了:“我……是不是又错了。”
“对……”
“没有。”
慕斯延打断道,意思自己的表情过于严肃,给了眼前人压力,他放松说:“先坐吧。”
段铃顺从坐在床边,双腿拘谨的并着,像是犯了错误,乖乖听大人训话的小孩子,慕斯延无可奈何,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凶啊,怎么偏偏到了少年这里,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吃人肉饮人血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稍有不慎就会生吞活剥了眼前的少年。为了亲近一些,慕斯延也找了个圆凳坐在段铃跟前。
柔声说:“你还记得自己在哪个学校上学吗?记得以前自己来这个酒店打工赚钱吗?”
段铃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都忘记了……”
慕斯延觉得段铃可能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记忆缺失,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医生两次的诊治结果都显示没有任何问题,难道……,是这个医生技术不佳。可是据自己所知,快到高考的日子了,什么都忘记的话,那考试怎么办,考不上大学,难道要自己给学校捐献一栋教学楼把段铃送进去上学吗?那也不是不行,咬一咬牙。
在那之前还是要把段铃带到京城的大医院再做一次检查,毕竟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
段铃仰着头开始回想,数着说:“我记得我的名字叫段铃,还记得我喜欢的人叫慕斯延……”,他说慕斯延的时候眼神中浮现挣扎痛苦的表情,但只维持一瞬间,说完看着慕斯延,开口问:“我想知道你叫什么,你给我饭吃,是好人。”
“……慕斯延。”,慕斯延心里翻汤倒海,有些不是滋味,那个黑衣人是段铃喜欢的人,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黑衣人夹带私货哄骗自己的,还是自己精神病又发作平白无故想象出来的。
段铃听到这话,久久没有动弹,只是拿眼睛注视着慕斯延,黑白分明,看的格外认真,好一会像是费力解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但信任自己一定解对了一般,肯定说:“你不是慕斯延。”
慕斯延揉了揉眉心:“我的名字就叫慕斯延,可能和你记忆里喜欢的慕斯延不是一个人……”
“我不喜欢他。”
慕斯延诧异抬头,视线又重新放在段铃身上:“你刚才自己承认自己喜欢慕斯延的。”,于是又想到了什么,止不住惊讶:“你不会忘记的怎么快吧?”
段铃安静的听着:“是他强迫我说喜欢慕斯延的。”
“谁?”,死皮赖脸的强迫吗?慕斯延想说那个慕斯延会不会是在追求段铃。谁知段铃下一秒吐出的话另他缄舌闭口。
段铃流着泪,眼泪极快的顺着脸颊坠落,崩溃委屈的诉说:“他把我关起来,给我打针,不给我饭吃,恐吓我说喜欢他……一直这样,总是这样……”
段铃流的眼泪太多,表情过于痛苦,他好像坚持着把一切都吐露给慕斯延听,逼着自己不去蜷缩在一起。
尽管这一切太过虚妄,可是经历自己怎么恳求崩溃都不被人信任自己内心恐惧的怪诞事实后,慕斯延内心是平和的,向风平浪静的小河接纳滚落下来的尖锐石子。慕斯延抬手抹掉段铃滴落的泪珠,慰籍说:“段铃,你现在和我待在一起,没事的,你说我不是慕斯延,现在没有人会关着你,不会有人按着给你打针,一会我们还会下去吃饭……”
说了好久,直到段铃重新平静下来,眼眶不再映出泪水。段铃抱着腿坐在床上,这样的防御姿势会让他安全些,他抓紧自己的裤脚,重新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慕青序。”慕斯延不再看着段铃,重新站起来,背对着他,重复道:“叫慕青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