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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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内一片死寂的漆黑，浓重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息。
只有季阳指尖跳跃的、被刻意压制到最低程度的微弱电光，勉强晕染开前方一小片区域的轮廓。光线所及之处，映照出布满灰尘、锈迹与冷凝水珠的冰冷金属墙壁。
湿冷的空气裹挟着陈年尘土与金属氧化特有的腥锈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两人胸口。
林雨走在前面，精神高度集中到了极致。
无数细若游丝、近乎无形的精神触须以她为中心悄然张开，向前方、侧方、乃至头顶和脚下的深邃黑暗谨慎地蔓延、扫描。它们无声地感知着前方的路径轮廓、空气最微弱的紊流、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或是潜藏在寂静之下的生命痕迹。
季阳紧跟在其身后半步的位置，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每一个细胞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那双在昏暗中微微散发着琥珀色光泽的竖瞳，如同夜行动物般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断变化的阴影，尤其关注着那无形精神网络可能存在的感知盲区。
同时，他微微弓着身子，重心下沉，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仅需一个迅捷的闪身，便能将前方的林雨完全护在身后，并用他指尖已然蓄势待发的、更为凝练的狂暴电光，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威胁。
最初的这一段路程，通道的样貌与季阳记忆中那个被塔遗忘的、陈旧破败的景象别无二致，充满了被岁月侵蚀的荒凉感。
然而随着他们如同潜入深海般逐渐深入，在遇到第一个明显的岔路口时，环境的质感开始发生微妙而显著的变化：原本斑驳、甚至有些地方涂层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深色锈迹的金属墙壁，在这里出现了清晰的人工切割与接缝痕迹。
与两人来时那条充满岁月痕迹的路径不同，眼前分出的两条岔路，其墙壁呈现出一种相对较新的、泛着哑光冷色调的合金质感。
虽然空间依旧狭窄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但墙壁明显经过了翻修和加固。
见此，林雨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向自己的能力者搭档，回头用眼神无声地投去询问。镜片后的目光在微弱电光下，闪烁着冷静与探寻。
季阳则蹙紧眉头，视线在两条看似相同、却又透着不同气息的通道间快速移动，努力在那些混乱、残缺的记忆碎片中搜寻着可能指向正确方向的线索。不久后，他抬起手，指向了其中一条感觉上更为“寂静”、甚至带着某种无形吸力的通道，几乎是用气音说道：“这边。”
指尖的电光也因此微微偏转。
无需更多言语，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位置：由对潜在物理威胁感知和反应更快的季阳打头阵，林雨紧随其后，半步不落。而她那张无形的精神触须网络，依旧在前方及周围保持着最大范围的谨慎探查。
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越发清晰地印证着他们的选择。
墙面变得异常光滑崭新，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能透过空气直接传递到皮肤上。整齐嵌入墙壁的幽蓝色能量导管轮廓清晰可见，虽然此刻处于完全的休眠状态，但依然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技术威压感。
脚下金属板的接缝精密到肉眼难辨，严丝合缝，行走其上，连脚步声都被这精密的构造所吸收。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抑感，随着他们的深入而愈发浓重，几乎化为实质。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于前方那片被季阳指尖微弱电光照亮的、看似空无一物且畅通无阻的通道时，走在后面的林雨猛地伸出手，五指收紧，一把死死拽住了前行少年的衣角。
力道之大，让作战服的布料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季阳前进的脚步戛然而止，身体瞬间进入战斗姿态，肌肉紧绷，半侧过身。在昏暗中，那双橘色的竖瞳锐利如刀，无声地投向身后的向导，带着无声而急切的询问。
然而林雨却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她的脸色在季阳指尖那摇曳不定的电光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
就在刚才，精神触须已经像最精密的雷达般，以最高灵敏度反复扫描过前方至少三次。反馈回来的信息清晰、一致且“正常”——通道空无一物，没有生命迹象，没有能量陷阱波动，没有任何物理或精神层面的阻碍，一切畅通无阻，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可偏偏与这理性探测结果截然相反，一种没来由的、强烈的、近乎窒息般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那是源于某种更深层的精神直觉，一种超越了一切仪器数据和常规感知模式的、源自灵魂本能的尖锐警告，正在她脑海中疯狂尖啸着危险。
林雨张了张嘴，肺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抽空了所有空气。那股没来由的、尖锐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她的脊髓，让她几乎要脱口喊出“撤退”。
但就在那两个字即将冲破喉咙的刹那，目光，带着那份无法解释的、几乎让她心脏停跳的惊悸，本能地越过了少年因戒备而微微弓起的、紧绷的肩膀，投向了其身后那片此刻在她的精神感知中依旧反馈着“无人”的通道。
然后，她的世界凝固了。
镜片后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彻底冻结，四肢冰冷麻木，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距离他们不过五六米的地方，通道的中央，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不是突然出现，而是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他们的感知被某种力量蒙蔽，直到此刻才被允许“看见”。
悄无声息。
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甚至连呼吸应有的微澜、心跳的震动都感知不到，仿佛其本身就是这冰冷金属通道的一部分，是阴影凝结而成的实体，与这片死寂完美地融为一体。
林雨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纯粹而原始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百分之百确信，自己的精神触须，那些比最精密的传感器还要敏锐的延伸感知，明明在零点几秒前才刚刚如同梳子般仔细而彻底地梳理过那个位置！反馈的信息里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没有任何能量残留，没有任何物理或精神层面的异常！
……可对方就在那里。
如同从虚无中被人用画笔勾勒而出，凭空出现，打破了所有已知的物理和精神感知法则。
那身影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抬起了头。
通道顶部渗下的、微弱得可怜的应急灯光，勉强勾勒出他硬朗而熟悉的下颌线条，左眼下方那道即便在昏暗中也能辨认出的、略显狰狞的缝合线痕迹，还有那身深色的作战服，袖口和肩甲处沾染着难以洗净的、属于不同任务现场的尘埃与细微磨损。
是陈墨。
那双锐利如鹰隼、在黑暗中似乎能捕捉到最细微光线的眼睛，直接越过了如临大敌、脸色惨白的林雨，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牢牢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锁定了前方背对着他、尚未完全转过身来的季阳。
“解释。”
男人的声音在狭窄逼仄的通道里响起，显得格外冰冷、干燥。
不带丝毫在医疗中心与白予简交谈时那种刻意维持的、浮于表面的温和，也没有在处理哨站废墟事务时那种看似随意、实则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此刻，他的声音里只剩下纯粹的、剥离了所有个人情绪的、公事公办的质询：“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条通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季阳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限，每一块肌肉都如同拉满的弓弦，呈现出一种如同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幼兽般的应激状态。
他没有接话，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警惕，开始转回身。
随着转身的动作，那双橘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因紧张和能量的本能汇聚，收缩成了两条危险的细线。
蓝白色的电弧开始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跳跃、闪烁，发出令人不安的噼啪轻响，在这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看着少年这番戒备至极的姿态，陈墨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冷哼。深邃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危险等级。那眼神里带着“果然不出所料”的洞悉，还有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失望。
不过这情绪太浅太淡，转眼就隐没在职责的坚冰之下。
“既然你无意解释……”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动作幅度并不大，却带来一股沉重如山岳倾覆般的无形压迫感，仿佛整个通道的空气都随之凝固、下沉，让人呼吸艰难。
“……那就换个地方，换个方式，‘解释’你的行为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