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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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全息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
幽蓝的光线在两人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白予简重新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计时。
位于第一行的“WS-001”后面，分秒换算不足三个月。
他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季阳是什么时候入塔的？”
身旁，江恪正用匕首撬着控制台，闻言手上动作不停：“大约一个多月前？当时训练场突然冒出一堆讨论，说来了个电光乱飙的怪物新人。”匕首突然卡住，他啧了一声，“怎么，你觉得这个WS-001就在塔里？”
“……要拆也等离开再说。”
瞥了眼对着控制台外壳下的电路板跃跃欲试的某位能力者，白予简伸手在屏幕上轻划，将实验录像回放到关键片段。
画面中，冷漠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以WS-001基因序列为容器，成功嵌合‘烬’……”
最终定格在旋转的双螺旋基因模型投影上。暗红与银蓝的能量丝彼此缠绕，宛如两条相生相克的蛇。
“JK-09应该是江氏样本。”
“那么WS-001就是白氏样本了。”江恪收回蠢蠢欲动的匕首，偏头看向身旁的向导，“我说搭档，你们白家年轻一辈里，有没有谁特别符合这个实验体的特征？”
白予简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坠表面：“塔内白家出身的向导太多，就算排除掉年龄不符和已确认死亡的——”
“那就缩小范围。”江恪打断他，匕首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刀花，语气带着刻意的轻佻，“比如两个多月前，有没有谁突然获得晋升，或者‘意外’受伤后性情大变？”
“据我所知，没有”
指尖在银坠上微微一顿，灰眸中闪过一丝自嘲：“况且，即便真有这样的人选。”抬起眼，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当事人大概也只会告诉心腹，而不是通知我这种B级的。”
江恪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出声来：“说得也是。依照白家那些弯弯绕绕……”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散漫，“确实不会跟‘外人’多说。”
故意在“外人”二字上加重了音调，并随手将匕首插回鞘中。黑红能量在指尖流转，照亮了控制台边缘斑驳的锈迹。但唯独视线却始终没离开对方胸前那枚微微发烫的银坠。
他能感受到黑红能量正以微弱的频率脉动着，仿佛在呼应什么。
最终收回视线，轻点了下屏幕：“难得来了，再翻翻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有意思的。”
白予简没有搭话，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幽蓝光线映在紧绷的下颌线上，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锋利如刃。
突然，界面卡顿了一瞬。
《白塔事件调查报告（残卷）》
这个被三重加密的文件像条蛰伏多年的毒蛇，突然从数据深渊中昂起头颅，使得指尖悬在展开键上方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但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文档加载的瞬间，大团大团的黑色涂改痕迹如泼墨般在屏幕上炸开。那些粗暴的遮蔽几乎覆盖了整个页面，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疯狂涂抹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关于江家的段落被重点关照，只剩下几个零散的词组像垂死挣扎的伤员，从墨迹的缝隙间探出头来：
【……叛乱指控……掩盖……】
【事故现场……烬能量暴走……存在显著差异】
【……白塔……实验体失控……永久封存相关……】
那些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文字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每个残缺的字句都在叫嚣着“这里有问题”，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
而在报告最下方，一行小字像是用刀尖刻上去般倔强地存活着：
【JK系列样本回收率：9%】
带着某种莫名的预感，白予简点开了与之存放在同一个子目录下的另一份标着《共鸣测试》的加密文件。
随即，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铺满整个屏幕：
【实验编号：WS-001/JK-09】
【实验目的：验证双系基因强制融合可行性】
【实验记录1：WS-001与JK-09首次接触即产生自发共鸣】
【备注：无需精神触须引导，能量自主融合，突破现有理论模型预测值】
【……】
【实验记录7：成功提取WS-001精神图景核心样本】
【备注：样本表现出异常稳定性，可完美承载“烬”系能量】
【……】
【关键突破：研制出特异性结合诱发剂（代号：B-11523）】
【作用机制：强制激活基因记忆，重塑神经通路】
数据流在浅灰色双眸中快速滚动着，最终定格在一组醒目的数值上：
【精神共振峰值：98.3%±0.5%】
【基因适配度：97.8%】
【能量互补系数：99.1%】
98.3%……
这个共振数值，竟与他们两人的契合度数值分毫不差。
“江恪，你看这——”
声音在转身的刹那戛然而止。
江恪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他正单手撑着控制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死死揪住胸口的作战服布料，像是要将某种无形的痛苦硬生生撕开。黑发凌乱地垂落，发梢滴落的汗水在幽蓝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而当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琥珀色眼睛抬起时——
血色。
不正常的暗红从瞳孔边缘蔓延，如同滴入水中的血珠般迅速扩散，逐渐吞噬了原本琥珀色的虹膜。在幽蓝的全息投影映照下，那双眼睛闪烁着野兽般的危险光芒。
呼吸声也变得异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肺部深处挤压出来那般，灼热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领口不知何时已被扯开，露出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脖颈，青筋在皮肤下突突跳动。
就在这时，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突然在密闭空间里炸开。
那味道像是腐烂的玫瑰浸泡在铁锈水中，又混合着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甜香。
白予简骤然收缩瞳孔，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一股异样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是结合热特有的精神波动。
但不是普通的结合热。
这股气息里掺杂着某种尖锐的、不自然的成分。就像……
他猛地看向角落里的低温储藏柜。
果不其然，柜门缝隙间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银蓝色雾气，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液态金属般的质感。这些雾状颗粒时而凝聚成DNA双螺旋结构，时而分散为神经突触般的网状，每一次形态变化都伴随着细微的电磁爆裂声。
此刻正宛若朝圣般，向着江恪疯狂汇聚，在其周身形成一圈不断收缩的发光漩涡。
随着目光在屏幕上的文字与江恪之间快速游移，一个有些荒谬但却合理的认知在白予简脑海中逐渐成形：那些雾气很可能是方才那篇实验报告中记载的特异性结合诱发剂。
“江恪，屏住呼吸！”
他厉声喝道，同时银蓝色的精神触须瞬间展开，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精密过滤网。触须表面浮现出蜂窝状的分子筛结构，试图拦截飘散的雾气。
然而为时已晚。
那些活性雾气已经顺着江恪剧烈起伏的胸膛，被深深吸入肺中。
几乎在同一瞬间，江恪的身形突然凝滞，像被按下暂停键的猛兽，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凝固在空气中。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道细线，虹膜边缘泛起不祥的血色。他佝偻着背脊弓起身，布料在绷紧的肌肉上绷出蛛网般的裂痕。
最终作为回应的只有一声低吼，近乎被困的野兽般压抑。
黑红能量不受控制地从腰侧本已再次痊愈的伤口喷涌而出，如同被点燃的石油井喷般泼洒在地面，将金属地板腐蚀出嘶嘶作响的焦痕。
刚操纵精神触须探入那片荒漠，脚下的沙地就突然塌陷。
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原本广袤的沙海像被无形巨手攥住的废纸，黑红色能量从地底喷涌而出；沙丘在眼前扭曲翻卷，沙粒在高温中熔化成猩红的玻璃，又瞬间汽化；腾起的雾霭里浮现出无数狰狞的面孔。
这不是江恪的精神图景。至少不完全是。
一股陌生的战栗顺着链接传来，古老而暴戾，像是沉睡千年的凶兽被惊醒。
就在白予简试图加固连接的瞬间，黑红能量骤然化作万千荆棘，将银蓝色光丝尽数绞碎。
“唔！”
现实中的身体猛地一晃，踉跄着扶住控制台才没跪倒在地。同时喉间也涌上腥甜。而手背擦过嘴角，抹开的血迹里混着蓝色的细碎精神结晶。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金属面板边缘泛起不正常的暗红色，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甚至出现了熔化的迹象。
热浪扭曲了空气，将这些精密仪器的轮廓都模糊成晃动的鬼影。
强制保护机制。
身为白家的一员，他太熟悉这种反应了。
这是实验体被植入的本能防御程序，总会在精神崩溃时生成最原始的武器，不分敌我，不论缘由，无差别攻击任何靠近者。纯粹为了毁灭而存在的本能。
连救助者伸来的手，都会被当作威胁撕碎。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