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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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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奥斯听了这话，很认真地回答道:“可能还要再一会儿吧”
宋加之听了，不光皱眉，脸也认真了几分。
“开玩笑的”伊奥斯见状笑笑，于是才把手松开。
宋加之没有回话，脸上也没有表情，而是很平静地躺着。
宋加之的大脑里有一个非常想问的问题，他又咽了咽口水假装如无其事地模样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从...你被救回来的那天起，中间也有回总部”伊奥斯老实回答。
“那么闲？”这是宋加之听到后的第一反应。
“对啊”伊奥斯对这反应没有任何反驳，嘴角甚至还扬起他没察觉到的角度。
“哦，听说你进了‘PRI’，为什么？”
伊奥斯不知道宋加之是怎么知道的，他没告诉宋加之，也没和其他人说过。
“想进就进了”伊奥斯没有想到什么理由，只是进不进都是自己的想法，“怎么？宋队长有什么顾虑吗？还是在...担心我？”
宋加之听了这话转头对上了伊奥斯的眼睛，他还是很意外伊奥斯会这么问的。
说这句话时，伊奥斯的语气里竟然少有地认真。
宋加之没回话，大概沉寂了几分钟后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
不知是谁给的消息，报到了梁医生那里去。
梁医生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宋加之安然地躺在床上，眼神中竟带有一丝惊异。
因为梁医生身后有好多医生跟着进来了。
“什么时候醒的？”梁医生没有顾及旁边坐着一个伊奥斯，更没兴趣知道他俩刚才在干什么，就非常直接地插入自己的问题。
“刚才”
“从醒来到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
“真的？”梁医生皱眉，“头晕呢？”
“没有”，宋加之垂下了睫毛，语气里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意味。
梁医生看了一旁心脏测算仪，很正常，暂时没看出来有什么。
“行，那你好休息”梁医生刚说完，准备想起步离开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突然问道:“能动吗？”
宋加之斜眼和她对视了一眼，收回视线，开始尝试动动手，没起来，而且，像是无力到如同一张纸，甚至感觉都要不存在了。
顷刻间他就像明白了什么，就放弃了挣扎，就这么躺着。
“好，最近会再给你开营养液和葡萄糖的”
梁医生摁了摁笔头，最后留下来一句“不要下床走动，也不能吃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连动都动不了了，还怎么下床，就别说吃不了东西。
这种情况很正常，而且相比于其他人，宋加之算的上幸运的那一个了。
梁医生和几个年轻医生走出了病房后，医疗部这里乱的一团糟。
受伤的队员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这些医生现在要一天七八台手术，从早干到晚，况且，抢救无效的越来越多。
医疗部的人手是不够的，也没办法向上级请示调来其他人手，因为现在这个情况，连其他基地的医疗部人手都不够。
整个医疗部现在不光是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血腥味，还有哭声和焦愁的吵闹声。
病房里，宋加之早都已经猜到了，他现在如同瘫痪的植物人一样，什么都动不了。
唯有一个问题:他要怎么上厕所？
他想了好久，几次对上伊奥斯的眼神，他都有些尴尬地收起视线。
伊奥斯像是明白了他的顾虑一样，提到：“我可以帮忙照顾你”
宋加之想都不想一口回绝：“谢谢，不用”
“为什么？你现在又动不了了，那上厕所什么的，怎么办？”
伊奥斯眨了眨眼，很真诚的眼神，看上去既担心又同情的样子。
宋加之被盯得好烦，他怎么这么闲，这么热心干什么，谁需要让他来帮忙了，谁问了。
一连几个不耐烦的问题在宋加之的脑海和心中不停地盘问。
“...你...有人照顾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办？”
“我自己想办法”
“可是你不是动不了了吗？医生也不让你动啊”
……
经过了好几个回合，宋加之放弃回答的策略，选择闭眼，假装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一个起身移动凳子的声音响起来，接着是脚步声，最后是关门的“咔哒”声。
走了？宋加之在心里想着，他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天花板，醒来后，他都没能像这样子放空的休息过。
其实，他一直没说的一个问题，他并不是全身都动不了了，他的另一只手还能动，但并不是一整只手，前臂和上臂动不了，只有指关节和手掌能动，而且，非常的灵活。
巧合的是，这只手是刚才伊奥斯一直握着的那只手。
好奇怪，宋加之想着，究竟是不是巧合呢？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的动静。
他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一个是护士，另一个不知道是谁。
“咔哒”一声，门口开了，护士带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宋队长，有人来看你了”护士说完，身后的那个女人就走上前来，“那你们聊，我先去忙了”
“好的，谢谢”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很温婉，很轻。
她走上前来，把一束开得很灿烂的手捧花，放到病床旁的柜子上。
那束花与这周围，与这气氛，与这个时代都格格不入。
女人看着宋加之消瘦的脸庞，干涩的嘴唇，有些心疼地抿了抿嘴。
“又是好久不见了”
是茗雪，是茗雪先开的头，病房内安静得，冷清得，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不断下降。
“我都听说了，”茗雪的嘴张了张又闭上，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地表的人都被遣回，你现在动不了...需要人照顾吗？”
“不用，谢谢”
“嗯”
又回归了安静，茗雪像是下定决心地开口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事情想和你说的”
茗雪把一个文件袋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宋加之的身侧。
在这个时代里，纸质类的文件可是稀奇的很。
其实，根本不用茗雪多言，宋加之就猜到了她要讲的肯定是绝对不能泄露的机密。
“那天，你回基地的时候，我们打过那次招呼，还有那个黄头发的男人吧”
“其实，第二天我回总部工作的时候，领导叫我整理一堆信息类的文件。”
“很奇怪的是那些信息文件内的内容都是两百年前对于生态动物的研究数据报告”
“要知道，对于现在这些数据像垃圾一样早就没用了”
“但是，这些数据是被秘密封锁起来的，而且我整理文件的办公室也很不一样”
“有班诺的主机在...监控着我”
听到这里，宋加之那只能动的手的手指头轻轻颤动了一下。
但他面上还是很表现得很平静，毫无波澜。
“我能记下来的不多，而且你也知道不能用智能化的科技来记录”
“还有...一组十到十四岁孩子的体检报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名字的填写的位置是在换名框里的”
茗雪说完这里时，她的神情从严肃变为了歉意的柔和：“能记录下来，能写的都在这里了”
“而且，我有一个预感，我觉得你应该早就感觉到了，我们之前的事情或许会被再次拉出来。”
说完了，整个病房里像死过一般寂静。
茗雪没有再开口，她皱着眉看着宋加之，满眼是担心。
可宋加之就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惨白的脸上平静的双眼正看着病房内的天花板。
大概是觉得不能让人等太久的愧疚，又或许是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坐着，他才用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了句：“谢谢”
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的嘴又闭合，最后才开口道:“能帮我把东西放进床头柜里吗？”
茗雪点点头把文件袋放进里宋加之的病床很近的床头柜里，关上。
才结束完这一切，却听见“咔哒”，病房的门口被再次打开。
一个身形高大，比上次见面还要健硕的男人顶着一头扎眼的淡黄色头发走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他愣了一下，茗雪也愣了一下，接着，茗雪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的架势说到：“那...我就不多留了，再见”，再配上一套很有礼貌的微微身体前倾，离开了。
茗雪从伊奥斯身边路过的时候，一股强大到可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头灌到脚。
但她还是强装淡定地走出了病房。
伊奥斯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又坐了下里。
宋加之又继续把眼睛闭上。
伊奥斯没有出声，也没开始什么动作，他偏了一下头，看着躺在病床上“装睡”的男人。
伊奥斯又一偏头看向了那束放在病床柜框里的花束。
花的颜色并没有那么艳丽，甚至是有些柔和，只是每一朵都开的很鲜艳很旺盛。
伊奥斯顿时觉得这花好像宋加之，透露着柔和的美的同时，还有一丝寒入心底的刺冷。
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捻下了一片花瓣。
拿到自己的眼前，摸着花瓣柔和又细腻的触感，还带着一丝清香，飘入鼻中让人感到愉悦。
不知是没见过，还是脑袋又开了个脑洞，他想着不知吃起来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正想着，手却下意识地将花瓣放入嘴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唇齿间徘徊。
这一幕，刚好被宋加之刚睁开的眼尽收眼底。
宋加之轻轻皱眉，想着这人没毛病吧？什么都要放入嘴里尝尝，饕餮转世吗？
伊奥斯嚼完嘴里古怪的花瓣味，看到宋加之终于睁开的眼睛，感觉这花和宋加之更像了。
这花很美，宋加之的眼睛和它的颜色很像。
“宋队长喜欢这花吗？”
宋加之欲言又止了一下，又道“不喜欢”
“是吗？这花和你长得好像啊”
“……”
宋加之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性格上的癖好啊，不仅什么都喜欢吃，还把物看成了人。
“...我就喜欢，而且是非常喜欢”伊奥斯带着一股柔和的声线说到。
“那送你了”宋加之偏过头去，不想看见这么个古怪的人。
“那我一定要好好养”
“……”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伊奥斯忽然转移话题问道：“刚才，她来看你，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宋加之的眼皮低垂。
“她和你表白了？”
“没有”
“......好吧”听上去，伊奥斯的语气有些失望。
宋加之闭上眼，不去看他。
大概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宋加之又问到:“你刚去干什么了？应该不止是吃了一餐饭吧。”
“嗯”伊奥斯很平淡地回到，却没有了下句。
可不知，他从哪掏出来了一本薄薄的手册，淡淡地翻了起来。
“去找护士姐姐要了一本手册来看看”
伊奥斯接回刚才的后半句话。
宋加之没有办法去看到他看书的样子，面上却带了一丝疑惑。
他原来这么爱看书的吗？
听着这响亮的翻书声，可以确定了就是在看书。
这时，门外起了骚乱，越来越大声。
两人都同时向病房的门口看去。
说起来，距离上午换了那次药水后，就再没有医护人员走进来过了。
最近一次见过，就是那个护士带着茗雪进来的时候。
“今天的医疗部好忙啊”，装作看书的伊奥斯，边翻书，边随便聊起道。
“...你...会说的话变多了？”宋加之就这么问了句。
伊奥斯轻轻笑了一声，并回答道“对啊”。
宋加之不明白伊奥斯在笑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这时，外面的骚乱越来越大声，几乎像是近在面前的吵闹。
他们听到“啊啊啊——呜呜呜”那是凄惨的哭声。
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我的儿子...呜...我的儿子...”
接着像是疯了一样的喃喃自语。
“死了...嗬死了...呜呜呜”
然后就听到一群不知是有多少男女女的声音吵吵嚷嚷地说道:“这些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都是我们的亲人呐”
“你们说死了就死了吗？！”
激愤的群众正为那些死去的队员在医院里大喊大叫，说得好听点是“申冤”，说得难听点，不过是无力地呐喊。
他们在医疗部闹事，却没想过连医疗部都没办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回答。
这些队员有些不过是初出茅庐，第一次执行任务，却惨死了，这是被带回的、认为还有救的，还有大把大把死在那里，没有被带回来的。
宋加之永远记得在他倒下前，横尸遍野的场景。
凝重的悲伤气氛由哭声顺着医疗部的每一个走道，传入了病房内。
这些在“PRI”早已是常态，所以在这间病房内，没有一个人被这悲伤的氛围所打扰。
该看书的看书，该装睡的装睡。
等伊奥斯看完手上的小手册时，他一抬头，病床上的人早就已经睡着了，病房外也变得寂静一片。
直觉告诉伊奥斯，躺在病床上的人会和他有很多的交集，这是他被宋加之救出来的那时起就知道的。
却不只是简单的交集。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算是喜欢宋加之的，只是看待他的印象越来越有所改观，至少比第一次的印象好了许多。
躺在病床上的人的有一个他很喜欢的性格特点，看上去明明一副很讨厌自己，却总是在不经意地照顾自己，这是下意识的。
每次想到这里时，伊奥斯都会勾起嘴角。
宋加之并不知道自己在某人眼里是这样子的存在，正美美沉入梦乡。
看着病床上的人，恬静的睡颜，黑色的碎发轻轻搭在额头，黑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呼吸轻颤地如同羽毛一般，光洒在他脸庞上，高挺的鼻梁投射出一道淡淡的影子。
伊奥斯还是最喜欢这个人的眼睛，深蓝的眼瞳里透着的温和和神秘的冷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