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夏日琐事 ...
-
住进祁烬家里的秦无夏状态好了很多，每天没有了熊孩子的吵闹、但有自己房间被乱翻的的烦恼……更重要的是，他有了祁烬这个共同学习的搭子。
每天晚上他们都窝在餐桌上写作业。那是因为祁烬发现秦无夏很喜欢在外面跟他一起学习。但两人的房间桌子太小没有办法挤下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所以每次吃完晚饭或者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回家后，秦无夏都会很狗腿的把桌子擦干净，笑眯眯地邀请祁烬一起来学习。
秦无夏每天吃不愁睡不愁，唯一发愁的就是怕爸妈知道自己跟奶奶吵架以及祁烬父母会不太高兴自己长期住在他们家——毕竟祁烬似乎没有跟自己讲过他父母对待这件事是什么样的态度。刚搬来的那几天，他偶尔会走神思考自己要是真被赶出来了那要住哪里。
……先找个酒店住吧，然后租个房子好了。秦无夏拟定了一个初步计划之后，开始打开手机想看看离学校近的房子，以备不时之需。
以至于祁烬总能那几周的周末听到秦无夏在跟谁打电话，频率相当的高。不过祁烬也没多问，秦无夏不愿说，他也没必要问。秦无夏真正想说的话他会找尽一切机会跟自己说的。
但是偶然有一天，祁烬刚做好饭，本想去秦无夏房间敲门叫他出来吃饭，没想到秦无夏房门没关。不出意外的，祁烬知道了秦无夏在跟中介联系房子的事。
“嗯嗯，麻烦你了叔叔。主要是我最近住我朋友家，他跟我差不多大……我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态度，就怕他爸爸妈妈有意见……所以我想着提前看看房子，留个后手……”
祁烬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告诉秦无夏。
某天的夜里，秦无夏坐在餐桌上苦思冥想数学题。
“知道了妈，你自己跟他说。”祁烬抓着手机，一边说一边向秦无夏走去。
祁烬把电话递给了秦无夏，在秦无夏疑惑的眼神中示意他：“我妈妈，她想跟你说话。”
“哦哦哦。”秦无夏接过手机，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阿姨好，我叫秦无夏。”
“诶诶诶小秦呀，你好，我是祁烬的妈妈，你可以叫我林阿姨。”电话那一头的妇人声音很温柔，带着点笑意。
“林阿姨好。”秦无夏乖乖叫人。
“小秦呀，叔叔阿姨呢最近在外地旅行，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所以可能最近没法亲自招待你。”林阿姨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就放心住在那个房子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意见的，就当是自己家，啊。”
秦无夏心里有些酸涩，再次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好，谢谢叔叔阿姨。麻烦了。”
林茂笑笑：“不麻烦不麻烦。小烬他会做饭，能照顾人呢。要是在他那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我啊，我帮你收拾他。”
秦无夏也乐了：“没事没事阿姨，他没欺负我。”
秦无夏想着夸夸祁烬，于是道：“祁烬很会做饭，我也会帮他打打下手什么的。他挺照顾我的，真的。”
当事人祁烬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秦无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又卖乖似的笑了笑。
“诶呀那就好那就好。行啦阿姨也不跟你多说啦，”林茂轻轻说着，“那就先这样吧，你们要早点睡呢。”
电话挂掉后，秦无夏把手机还给坐在对面刷题的祁烬。对方接过手机，停住了写题的动作，抬起了头：“前些日子我跟我妈说了你要住进来，她当时就同意了。”
祁烬看秦无夏不说话，又继续道：“但我前些天……无意间听到你跟中介打电话了，我这才知道你不知道我爸妈的态度而误以为他们不接受你住进来。”
秦无夏有些窘迫，这可能是十几岁少年的通病。悄悄做的事情被同龄人知道后，会有些尴尬。
祁烬眉眼弯了弯：“不过也怪我，当时没有告诉你。所以今天趁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就让她跟你说两句，好让你安心住在这里。”
秦无夏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烬真的是很细心的人，他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敏感，有些事情不善于去表达。祁烬会在了解之后用一些直接的方式去解决。秦无夏恰好就很需要这样的方式。
过了半晌，秦无夏很认真的看着祁烬：“谢谢你，祁烬。”
真的很感谢你。
后来，秦无夏的手机电话不会再像前几日周末那样一直响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祁烬和秦无夏中考了。
秦无夏的爸爸妈妈因为儿子要中考而特意赶回来，知晓了秦奶奶和秦无夏的事情之后，内心除了心疼就是愧疚。秦妈妈更是抱着儿子不撒手。
“委屈你了小夏……”妈妈时玥一下又一下地摸着秦无夏软软的头发。
秦裕之来到了小房子找秦奶奶，一向温文尔雅的他险些和秦奶奶吵起来。最后，秦奶奶还是被秦裕之强硬的送回去了，连同她的好孙子秦似。任凭秦奶奶怎么保证怎么撒泼都无济于事。
“妈，你回去吧。无夏马上上高中可以住宿，我们在国外的生意也不是很忙了可以来陪他……您回去吧。”秦裕之这样说。
后来知道是祁烬一家收留了秦无夏一个多月，秦爸秦妈先是批斗了一下儿子不早点告诉他们这件事。
“儿子，你这可不够意思啊。”秦裕之开玩笑道，“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讲呢？”
秦无夏有些不好意思：“体谅你们啊。你们太忙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时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你是我的儿子，遇上问题了怎么会是添麻烦。下次有什么就告诉爸爸妈妈好吗？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不过我为你开心，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秦爸秦妈在出成绩那天请了祁家吃饭，就当是升学宴了。秦无夏和祁烬的中考考的非常好，秦无夏拿了本届的中考状元。
秦裕之很早之前和祁烬的爸爸祁邺行有商务往来，对彼此还算熟悉。时玥是音乐家，林茂是作家，两个文艺的女人又同为母亲，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两家子革命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了。那顿饭后，两家还时不时邀请对方一起出来玩。
所以，即使秦无夏暑假搬回去和父母住，他们之间的往来也没有变少。
在征求过秦无夏意见后，秦爸秦妈决定先回去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再安安心心陪秦无夏过暑假。在此之前，秦无夏决定自己还是继续跟祁烬一起住——林阿姨早已表示只要秦无夏愿意，他随时可以住进去，反正祁烬最近也还在老房子里。没别的原因，林茂在接触过几次秦无夏后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讨喜又漂亮的男孩子。
祁烬最近有些头疼，秦无夏不知道怎么搞的，放了假就开始报复性熬夜了。
晚上十一点半，祁烬刚准备关灯睡觉，就听见秦无夏自自己门口敲门：“祁烬你睡了吗？我能进来吗？”
祁烬下床，踩着拖鞋给秦无夏开了门：“怎么了吗？”
“打游戏吗？”秦无夏晃了晃手机。
“？”
在祁烬疑惑的注视下，秦无夏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本来我跟小陈约好了今晚血战到底的，结果他放我鸽子。我想着你一个人在房间太无聊了点就来找你玩了。祁烬，漫漫长夜，来打游戏啊？”
“……”祁烬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同意了。本来他也没多困，不过是按照平常的习惯，到了这个点就要睡了。
“很好。”秦无夏打了个响指，“我今天会通宵，你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到时候我会很识相的滚回房间玩的，给您一个安静舒适的睡眠环境。”
“希望你有这个自觉。”祁烬随意地靠在房间里的懒人沙发上，秦无夏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坐在了祁烬旁边。
不知道玩了多久，秦无夏有些无聊了：“老打游戏没意思。”
祁烬关了手机，好笑道：“不是你自己说的要通宵？”
秦无夏开始诡辩了：“我是说通宵了啊，但没说是打游戏通宵。我也可以干点别的，比如——”
他看到祁烬房间里的投影，秦无夏顺手一指：“看个电影什么的。”
“行。”祁烬认命般点点头，打开了投影，“看什么，大辩论家？”
秦无夏想了想：“要不就……《乱世佳人》？之前一直挺想看的，今天这么一出倒是让我想起来了。”
祁烬关了灯，很快调好了电影。他坐上了床，看到还拮据的坐在椅子上的秦无夏，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你要不……坐过来？”
秦无夏很麻利的坐上了祁烬的床：“就等你这句话呢，太懂事了小祁。”
“……”
三个小时将近四小时的电影，却一点也不乏味。但秦无夏终究不是熬夜的人，祁烬看着看着，边上的穿蓝色睡衣的小秦同学就睡在他肩上了。
祁烬关了电视，又把床头柜上的夜灯打开了。是柔和的黄色的灯光。他轻轻将秦无夏放平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自己本想去沙发上将就一晚的，结果给秦无夏抱住了，就听见秦无夏喃喃道：“别走了……”
祁烬有理由怀疑秦无夏只是想和他拼好床。不过，他思索了一下，都是男生躺一张床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祁烬安心地关了灯，躺在秦无夏身边，突然一下莫名其妙觉得边上的这个人很好笑。
夜深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月光透进窗户，屋子里被照的皎白的。祁烬看向秦无夏的睡颜，声音响起划破了黑夜的宁静：“晚安，秦无夏。”
后来秦无夏还是总到祁烬房间打游戏，看电影，甚至聊天。他们每回到很晚时偶尔会出现是两个人前后同时睡着的情况，但更多时候是秦无夏先睡着，接着祁烬无奈将他安顿好后跟他在一张床上睡觉。秦无夏本来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一回生二回熟，他逐渐厚着脸皮带着枕头拼床来了——美其名曰看恐怖电影睡不着害怕。但祁烬也逐渐习惯了拼床睡，也没拆穿秦无夏的小借口，就由着他来跟自己挤在一张床睡了。
“祁烬。”秦无夏那天感慨，“你怎么这么好啊。”
祁烬当时正在铺床，他抬起头不咸不淡地说：“我怎么又好了？”
“我想跟你挤一张床睡你都包容我，这还不好吗？”
祁烬挑挑眉：“这么快就给我发好人卡？”
“嗯。”秦无夏勾了勾唇角，一只手靠近祁烬，“滴，好人卡。”
“行吧。”祁烬床铺好了，“好人问你今天晚上什么安排？”
祁烬和秦无夏住的老房子是在一个小巷子里的小区。每天早晨五点半，巷子里的早餐店就陆陆续续开张了。巷子里飘着热气腾腾的白烟，边上随意支着的桌椅总是人满为患，每天早晨几乎都能在这一群人中找到祁烬和秦无夏的身影。这个时候的巷子是热闹的：自行车铃声、早餐店的吆喝声还有住在这附近的或者在这巷子里的人们的交谈声。
到了中午——也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工作日的时候，年轻的不是在上班有的就是在学校里。在巷子里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了。老人怕热，中午肯定不怎么出来。这个时候的蝉鸣在安静的正午时分显得格外吵闹。可能是蝉也怕热，所以才会发出这么躁动的声音。
最后是下午将近六七点和七点以后的巷子——这个点是秦无夏最喜欢的。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落山了，所以气温也没有白天那么高了。巷子里又变得有活力了，该下班的下班，该放学的小学生也已经放学了。有的晚饭吃的早的老人家早已把躺椅放在外面吹夏日凉爽的晚风，三五个结伴聊天：聊三国、聊政治、聊孩子……天南地北，无话不谈。平日上学，秦无夏是感受不到这份烟火气的，也就只有假期和周末才能感受到。这次放假，秦无夏对这里感受有多了许多。每次祁烬和秦无夏出门回来时秦无夏就很喜欢坐在老房子的阳台上的那把躺椅上——阳台有风，从他的视角还能看到星星。通常这个时候祁烬就会在一边陪他。祁烬总是会事先切好水果，端着果盘来到阳台上，跟秦无夏聊聊天，或者各自做自己的事。其实秦无夏和祁烬每天真正能长谈的机会少之又少，而在阳台上的那段时间是很珍贵的长谈时间。祁烬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秦无夏是一个很好的共情者。祁烬可以耐着性子听秦无夏的分享，秦无夏也可以从祁烬简单的讲述中迅速get到重点，随后与之共情，或表达开心，或表达悲伤。
祁烬愿意在阳台上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之前秦无夏一个人坐在那里坐睡着了，他人穿的又单薄，毫不意外的第二天发了低烧。无奈之下祁烬只能一起来到阳台上，结果意外发现这是很舒服的事。不得不承认秦无夏是很会生活的，能在老房子里找到一份它独有的惬意。
今天的祁烬和秦无夏是出去解决的晚餐，回到家后因为祁烬觉得自己身上有汗很不舒服，所以就先去洗澡，秦无夏自己走到阳台，做着自己的事。
祁烬刚洗完澡就看到阳台上的秦无夏正在拼什么，走进一看是拼图。
阳台上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拼图就摆在上面。祁烬把客厅的落地灯拎了过来，将灯光调亮一点。
“在拼拼图？”
“嗯。”秦无夏在很认真的拼拼图，因此回答祁烬的问题很简洁。
不过少年又想到了什么，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看上去有些稚气。祁烬看到眼前的人眼睛弯了弯，就开始邀请祁烬：“你要不要一起来？”
祁烬看着那双弯弯的、像星星一样的眼睛，忽然觉得这窗外的星星也不过如此。
